《[柳生篇]网王 回溯》幼卿

11、第十章

　　平成十九年冬神奈川

　　因为害怕璃茉知道他回宿舍，又要撒泼哭闹，所以柳生背着背包下来的时候，只悄悄和母亲柳生弥时说了一声。
　　虽然不高兴，但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柳生弥时还是挽留道：“已经四点多了，你不如直接在家吃完晚饭再走？”
　　柳生摇头：“不了，真的有事。”
　　柳生弥时叹了口气：“你既然不在家吃饭，那我做便当给你带走。”
　　柳生刚想说不用，他自己可以回宿舍做，但母亲已经迅速地开了冰箱，打开燃气，卷起袖子开始行动了。
　　柳生看了一眼挂钟，四点零七。他把背包放下，掏出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坐在餐桌旁等。
　　在客厅玩的璃茉本来想要凑过来和哥哥玩，但一看见哥哥正拿着书学习不能打扰，便只在餐厅门口探头看了看，又哒哒哒跑回了客厅窝在自己的小沙发里一个人看电视。
　　母亲柳生弥时的动作很快，柳生看完一个章节，不经意抬头，那边已经到了开始摆花收工的阶段了。察觉到儿子的目光，柳生弥时开口：“你要急着回宿舍，我就只给你做了鳗重。对了，上次井上太太送给我一个新式的自热寿喜锅，你也一起带回宿舍，要是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柳生站起身找到包裹便当的布巾摊到桌子上，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便当盒：“不用那么麻烦。我只带便当就可以了。”
　　柳生弥时并没有听儿子的话，从厨房储物柜里拿出自热锅放到他背包上：“带上。”她也瞥了一眼挂钟：“就不要推阻了，时间也不早，你要是现在去车站，到宿舍也已经天黑了。”

　　***
　　果不其然，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因为是周末，宿舍留下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几个房间亮着灯，柳生抬头望了一下，他出门时都检查过水电，而这个时候窗口却透露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是咲希。

　　柳生打开门进到玄关：“我回来了，saki？”
　　卧室那边传来一声轻轻地应声：“嗯？”
　　他不自觉的露出一点笑意，将便当放在厨房，推门进入卧室，顺手开灯：“今天看见哥哥家一个人都没有，有没有害怕？”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这次小姑娘，并不像之前那样穿着睡衣出现。很明显，她今天白天穿着粉色的毛衣和灰色的灯芯绒裤。
　　大概很明白穿着这身会弄脏柳生的床单，所以小姑娘醒来后就直接自己下了床，并且大概也不想弄脏沙发，所以一直坐在地毯上自己玩。
　　柳生：“……”
　　柳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姑娘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还在乖乖地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没有。”
　　柳生走过去蹲下，摸摸她的头：“你吃饭了没有？”
　　小姑娘摇摇头，仰着头看他。
　　柳生注意到她鬓角的头发，因为汗湿，有些都结板打缕了。
　　“今天和小朋友们一起玩累啦？”他故作轻松地问：“直接没有吃饭就睡觉了？”
　　小姑娘摇摇头，因为信任柳生，所以她比之前好沟通多了：“不是的，今天要招待很重要的客人，所以伯母让我乖乖的不要乱走。”
　　柳生眸色一暗。
　　大概因为一直这么被对待，小姑娘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所以我一放学回家，就呆在壁橱里啦。”她甚至觉得，早点呆在壁橱里，就能早点到柳生这边来，所以很高兴：“我今天五点就到哥哥家了。”
　　她还伸出小手掌朝柳生比了个五。
　　柳生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那真的是很厉害了。”柳生弯了弯眼睛：“哥哥今天也还没有吃晚饭呢，我们一起？”
　　咲希眼睛里亮了亮，用力点了点头。
　　柳生站起身时，小姑娘也一骨碌从地毯上爬起来，准备跟着他走。
　　柳生制止了她：“你就呆在这里，我去把晚饭拿过来。”他说着又吩咐咲希：“saki帮哥哥开空调和电视，还有把茶几擦一下好吗？”
　　小姑娘连忙点头，哒哒哒地跑到柳生的床头——她现在已经非常熟悉柳生归置物品的习惯，知道到哪里去找想要的东西。
　　柳生到厨房把便当盒放进微波炉加热，将碗筷和自热锅拿了进来。
　　小咲希已经把他吩咐的事情都做完了，双手撑在茶几上，一眼不错地盯着自热锅。
　　“知道这是什么吗？”柳生看了她一眼，放下碗筷。
　　小咲希摇摇头：“不知道。”
　　“这是自热锅，”柳生盘腿在地毯上坐下，然后给咲希屁股下面垫了两个抱枕：“这样做够得着吗？”
　　“嗯嗯。”小咲希挪了挪屁股，试了一下又站起来看着柳生开自热锅。
　　柳生也没有怎么用过这个东西，只能对着说明书一步一步做：“……然后注水，到水位线为止，水位线？水位线我看一下在哪里……”
　　咲希也凑过去看。
　　“哦在这里，”柳生仔细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锅内隐蔽的一条横线。然后他又拿出说明书：“将加热包放进水里，迅速放入上层餐盒，盖上盒盖，小心蒸汽烫手，加热12-15分钟，即可享用美食。”
　　他放下说明书：“好啦，那现在我们就要找一下自热包。”
　　小咲希左右看了一下，伸手把白色的无纺布包拎起来：“这个！”
　　“真厉害！”柳生夸奖她，接过她手上的加热包，放进外盒，然后迅速放上上层餐盒盖好盖子：“那我们现在就先去洗手，然后拿一下微波炉里的便当，进来吃饭。”
　　小咲希点点头，跟着他进卫生间。说着洗手的柳生，却拿着毛巾把她的脸和手都洗了一遍：“今天出汗了，难不难受？”
　　小咲希躲开他第三次伸过来的毛巾：“头发难受。”
　　“那过会儿洗个澡好不好？”柳生建议：“吃完饭，洗完澡睡觉也会更香。”
　　小咲希朝他点点头。
　　“真乖。”柳生重新把她的小马尾辫绑好——这样显得精神多了：“好了我们去吃饭。”

　　***
　　吃完饭洗完澡，柳生把咲希圈在怀里坐着，这小家伙困的连头顶有个大吹风机呜呜作响也丝毫不能影响她哈欠连天迷迷瞪瞪，要不是柳生一直关注她的情况，几次三番接住她往前倾的脑门，往后仰的后脑勺，她现在能一头栽在被子上，然后蹭一蹭继续睡。
　　“……我真是太服气你了，”柳生对着已经闭眼，把大半个身子都歪靠在他胳膊和腿上的小家伙，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他手上还握着她的头发呢，就不怕他直接揪下来吗？
　　柳生只好就着这种奇怪的姿势继续把她头发吹干，然后把她抱进被窝，自己把她换下来的衣物拿去机洗。

　　咲希洗完澡后身上穿的都是他刚刚去便利店买的应急内衣和衣裤。等衣服烘干，柳生还要把她叫醒重新换上——万一被那个世界的人发现了这小家伙在壁橱里睡了一夜出来就穿着新的衣服，或者更可怕的，被人知道她能够穿越时空，简直不敢想象小家伙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柳生倚着洗衣机柜门，双手抱臂沉思。
　　一个才三岁的小家伙，住壁橱，遭到全家有意无意地无视，甚至还会故意忘掉给她晚饭，把她关在壁橱里。要是之前他是猜测，那么现在就能完全肯定了，咲希大伯一家是真的恶意满满。
　　咲希大概是没有见过其他人家是什么样子，加上大人们教导要听话要乖，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要继续这样，大概不出一年，小家伙就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奇怪的原因导致早夭。
　　一想到她会夭折，柳生的胃里就像是揣了一个大石头沉甸甸的。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看着她这么意外夭折，哪怕，他们不是一个时空的不应该有交集的人。

　　现在的情况是，咲希急需离开这一家。
　　但就咲希这种才三岁的小孩子来说，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父亲还要多久才能回来，也搞不清楚自己还有什么其他可以收留她的亲戚，更对大伯一家的恶意一无所知。
　　柳生皱眉。
　　要是他也能够穿到那边去就好了。

　　少年头一次感到了无从下手的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