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人》完整版》余妻

28、（四）

　　（四）
　　长久未见的友人，又有酒水相伴，二人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聊起天来。
　　我把弄着手中的白瓷酒杯，眼巴巴看着他们对饮，好生无趣。世言似乎察觉到我的不满，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壶清茶，替我满斟，一本正经道：“琉璃，女孩子喝酒不安全。”
　　我确实从未沾过酒，也不知酒是何味道，可看着他们喝得开心，加之清冽的香气，实在忍不住转过头，用眼神乞求墨羽。
　　引得墨羽一阵尴尬，停滞半晌才道：“世兄，据我算来，琉璃姑娘今年应有十六了吧，你还是这么护着她，是怕之前弃她之人将她带回？”
　　世言赶紧眼神示意我不要多说话，转而答道：“琉璃是和我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谁都不许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就算是她亲生爹娘寻来，我也会求他们把琉璃嫁给我，总之，不能离开我就对了。”
　　“你还说我，你小时候在树林捡回来一个女婴，就又是当妹妹，又是当媳妇的养着，敢情比我还重色轻友，藏到十六岁才让我一睹芳容。”
　　我突然想到汉武帝的金屋藏娇，可惜了那个小尼姑在庙中抑郁而终，而不知道我假冒的那个琉璃，她如今是个怎么样，曾听世言道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希望他们二人不是阴阳相隔。
　　世言道：“我如何藏得住她，她有事没事就溜出府邸玩耍，性子脾得很，和你的婉松没法比。墨羽一直没机会见到她，分明是你赖在仙山不肯回城。”
　　墨羽叹道：“再怎么相伴，终究敌不过你们青梅竹马。”
　　世言缓缓抬起头，紧紧闭眼，深深吸气。我差点以为他心肌梗塞，他复睁眼，略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哪里的话，你若为我，就不会这么想了。”
　　世言还当真演戏演上瘾了，虽然明知不是我，我依旧心中动气，随手拿起桌上茶杯，泼了世言一脸，怔怔道：“谁是你青梅竹马，多久没照铜镜了？”
　　“哎哟，配合我下能怎样。我这都孤身只影二十一年，你就答应嫁给我能怎样？让我在墨兄面前显摆显摆呗。”他取下一片黏在脸上的茶叶。
　　“妄想。”
　　“不答应是不是？不答应以后不给你好吃的，不给你乘凉，你自身自灭吧。”
　　“世言！我……”我转而挥舞手臂，用一种他能看懂的肢体语言说着：我们不是说好了这是演戏吗？你想要怎样？
　　他同样回答着：所以你怎么不配合我？
　　我气急败坏：婚姻大事，怎可儿戏，先说清楚了，是我扮演的琉璃答应嫁给你，不是我。
　　他笑着：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和世言就这么当着墨羽的面争吵，墨羽见着没人搭理自己，一杯又一杯灌酒，话语中带了丝酸涩：“你们这样……真好……”
　　蓦然响起瓷器破碎声，是墨羽不慎抖落手中酒杯，他缓缓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滑过碎片，乌发在侧身间垂下，淌了一地。墨羽行为举止异常，就连世言也察觉。
　　世言停下与我的争吵，有些惶恐问道墨羽：“你当真只是为了夜明珠而来？我说需缓几日才能给你，你竟然丝毫没有着急的模样，究竟出了什么事？”
　　墨羽一片一片地拾地上碎瓷，那般惋惜，他拿着碎片欲起身时，腿有点发软，扶住石桌，好久才能开口：“婉松……她死了，肉身还留在泯渊谷，我却连见一面的能力都没有。”
　　那模样，兀自悲痛，声声哽咽入喉，又一点一点沉寂下去，片刻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