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人》完整版》余妻

27、（三）

　　（三）
　　所谓的水榭，被建在湖塘正中，由一条窄窄的白玉石路连接与岸两端，路两侧皆挂着和我六角亭同款的淡青色纱幔，人行其中时总有一种若影若现、虚虚幻幻的感觉。
　　尤其前方走着的墨羽，在次第吹起的纱幔间，空灵得好似须臾就能被风吹走。不像是一个真实活着的人，更像是一个游魂，徘徊在不属于他的人世间。
　　他落步，白色广袖拂过石桌，轻飘飘坐到石凳上，似乎是在运着气息，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虚弱，轻轻启唇道：“世兄、琉璃姑娘，这么久没来府上，是我之过。”
　　“你哟，真是一点都没变。”世言笑笑，命小厮端来茶水和酒杯后便让其退下。
　　亭台水榭，三面环水，唯一通往至此的路，前方被种满千葵花，大片大片纷纷扰扰，像色彩斑斓的祥云，一路蔓延。
　　水榭四角的帷幔被挑起，我们三就坐在其内的石凳上。
　　世言自斟上一杯酒，移至鼻尖闻了闻：“真不愧是仙界的酒，初闻极淡却透着股凌冽清香，又是从婉松那儿拿来的吧？”
　　我难以置信看眼世言，他道仙界二字，莫非是我听错了？
　　世言解释道：“墨羽算是我故交了，他在认识婉松之前天天到我府上，后来有了婉松，这小子重色轻友，变得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忽而转移话题：“知道我为何对你的能力丝毫不感惊异么？”
　　常人见我造梦能力都大呼神奇，甚至视为救命神仙，唯独世言不以为然，一而再再而三冒犯我。我想了想，除去他脑子不正常，无从解释。
　　世言看向墨羽：“因为墨羽的婉松，就是仙人。”
　　“婉松真的是仙人？莫不是骗我的吧？”假仙人遇到真仙人了，我有些慌，毕竟我虽然会造梦，其余的一概不懂、一概不知，除了口中说说自己是仙人，和江湖神棍没什么区别。
　　我等待着墨羽的反应，他自斟自饮，举止之间白衣如云，长发如墨，轮廓温纯，绝了风华。
　　半晌，方开口：“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世言道：“神仙与凡人谈情说爱肯定困难些，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我还能再帮你一回？”
　　“婉松她受了雷刑，被关在泯渊谷，我想去看看她，可是没有仙物辟体进不去，世兄府上有一颗夜明珠，不知能否借我一用，墨羽必当完好归还。”
　　墨羽一句恳求，我和世言都愣在当下，夜明珠早在几月前就给了富商，如今说不定早被转手多回，上次的宴席，富商还说要拿夜明珠进贡帝王……
　　墨羽见我两犹豫，失落道：“我知道夜明珠对世兄意义非常，若是让世兄为难，且当我什么都没有提过，我再另寻他法。”
　　意义非常还被轻易送给富商，我冲着世言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意思是不会拆穿他，免得墨羽伤心。世言闷咳一声道：“不瞒墨羽，府宅最近来了不好的东西，风水异象，这几日夜明珠还当真不能离开府宅，你若是愿意再等几日，几日后我亲自送来，如何？”
　　我指了指自己，世言点了点头，意思我就是他口中那不好的东西，他还真是损人不留痕迹，我看着墨羽信以为真，便不好意思说出实情，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蔫在了石桌上。
　　这都什么事，什么时候起让世言骑到我头上了？
　　墨羽感激道：“多谢世兄，世兄大恩大德，墨羽此生无以回报！”
　　我心中嘀咕了句，不就一颗珠子，至于这般？还大言此生无以回报。我看着他，清瘦的脸颊，眼睑深邃，薄唇轻抿，手指捏着白瓷酒杯，细细颤抖。
　　或许，墨羽此生的确无以回报了，暂时先瞒着世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