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日剧]灵能侦探千夜》两仪临

28、第二十八章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正渐渐的昏暗下来，街旁的路灯逐一点亮昏黄的光晕。“怎么从刚刚开始就这么安静啊。没有想和我说的话吗？”停步静立在一朵光晕下，真夜松开拉着小林的手，转身冲他笑了笑。她还没像往常般戴上兜帽，长发中的几缕被夜风吹得向胸前一飘。
　　小林稍稍垂头望她，他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像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手掌温暖的感觉传来，真夜反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喃喃道：“...呐。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人快死了手才会变得很冰。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我的手太冷了，怎么也暖不到她。”她说着反手去握住小林的手腕，两只手把他的手拉下来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真温暖啊。”
　　她的双手，脸颊，全都冷得仿佛没一丝生气。小林不由得想起她刚刚在病房中波澜不惊地叙述友人被乱枪打死的过去的样子，毋庸置疑，她感叹‘手变冷了’的对象应该也是那位朋友。他的手心贴在她冰冷但柔软的脸颊上，让他忍不住问出了在意了很长时间的事：“真夜小姐，为什么你的手总是这么冷？你的身体...”
　　“哦，别担心。这不是病...所以也不存在治好的可能。...很在意？”真夜眯起眼，猫儿一样蹭了蹭小林的手后松开了自己的手，微微偏开头转身，像个少女般迈着滑步向前走了两步，吐出同样跳跃的言辞，“那...一起去喝酒吧！”
　　她的长发轻飘飘地滑过他的指间溜走了。“啊，请等等我！”见真夜不再回顾，就这么轻轻跳跃着向前走去，小林忙暂且放下疑惑迈步跟上。

　　两人在十数分钟后第二次来到了居酒屋春吉的店门前。老板的女儿小遥正在把店门前的门晃放上去，冷不防看到真夜的身影，似乎把她吓了一跳：“夜酱？来吃饭啊？”
　　“哟，小遥。”真夜冲她举手挥挥，“这不是想来照顾下你家的生意么。咦，今天好像客人很多嘛？”她瞥了瞥窗户透出的憧憧人影，回转目光就见遥露出非常一言难尽的微笑：“嘛...说是客人...啊咧？”
　　真夜顺着遥惊讶的目光看过去，两人一起看向了原本跟在真夜后面的小林。小林莫名其妙的回视二人，只见遥迟疑地张口：“那个...您不是...小早川警视吧？”
　　这话让真夜想起上次她带着小林来这边吃饭的时候，老板春吉也把小林叫作了警视。她有些好奇地指了指小林问：“小遥，你说的那个警视长得和这家伙很像吗？”
　　遥冲她狠狠点了几下头又示意店内：“其实警视他们就在店里...我刚刚还以为是他跑出来了！不过仔细看的话气质完全不一样，而且那位警视怎么想也不会穿这位客人这样的衣服呢。”
　　“...我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那位警视难不成平时也穿着警服到处跑吗？”小林和真夜同时对遥发问，但真夜马上拍了拍自己的头：“傻了，自己进去看看不就好了。”言罢便刷的拉开店门照样冲老板挥挥手打招呼，“老板~店还没倒闭嘛？”

　　“啥——哦，是小千啊！”老板的眉毛本都立起来了，看到店门口的真夜和出现在她后面的小林时表情一变，夸张的大叫一声指过去，“啊！还有警视大人的孪生兄弟！”
　　这一声让坐在吧台前的一排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望向门口，真夜也不急着打量他们，先长叹一口气：“老板啊，上次我说过的是不许在叫我的时候加上‘小’，‘小千夜’不行，不代表‘小千’就可以！你以为你和小遥差不多大吗，恶心。”
　　老板惯常的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真夜完全不管他的才去瞧店里的人，那排人几乎都以眼睛要脱眶似的表情瞪着她背后，只有一个男人还在若无其事地吃饭。真夜便上前两步偏头去瞧了瞧，再回头望望大约是被注目的有点手足无措的小林，嘴角勾起笑来：“真的假的，小林老师，他比你那位哥哥长得还像你诶。”
　　“爸爸刚刚还在说以前见过和警视长得一样的人，我还不信哩，”遥已经从门口回到店里，征询意见似的对店内看上去最年长的一位女性道，“寺田桑说是不是？”
　　被遥征问道的女人一张圆脸观之可亲，容貌也十分干净利落，真夜顺着遥的问话去看这位寺田，不知怎地觉得她容貌有点眼熟。而寺田像是刚被遥的声音叫回神，只是惊讶的表情一时还收不回来：“啊...真是太像了！警视自己也来看看嘛，不过不会连性格也和警视一样吧，两个KY就太糟了......”她这么说着伸手狠狠一拍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饭的男人的后背，对方夸张地往前一扑，脸差点埋进汤碗里：“寅三前辈，一直这么暴力会结不了婚的！而且前辈，你应该知道那个说法吧，如果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见了面，会死的。”
　　这个和小林相貌如出一辙，但穿着缀满西瓜图案的衬衫的年轻男人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还有很多没有查完的报告，而且还想继续做警察，并不想现在就死的。”
　　“警视的思考回路还是一如往常的令人惊讶。”另一个看起来和他们是同伴的矮个子女性吐槽道，旁边的大个子男人和穿着配色夸张的粉T恤的青年男子十分赞同的点头。真夜估摸着这些人都是同一科的警察，顿时懒得思考自己看那位寺田眼熟的原因了，她小跑回小林身边，仰头望他时微妙地感到还是自己身边这个的打扮看着更舒服，因此她抓住他的衣袖后对一旁正准备走回后厨的遥道：“小遥，今天人太多啦，下次我再来照顾你们的生意。走罢小林老师。”
　　小林看起来还有点好奇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但他也很听真夜的话的对遥和老板稍稍行礼致歉，预备跟着真夜离开。“诶，这就走了吗千夜？”遥闻听有些惊讶地下意识想拉住她们，她没再叫真夜昵称的行为让其他人也看向了这边，而寺田寅三看到那一头白发后脑中顿时浮现出一段记忆，让她忍不住也走近过来：“那个...千夜小姐？莫非你是当年圣福教事件的那个女孩吗？”

　　圣福教三个字让真夜停下了步子。她手指一紧，终于想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寺田，而被她不知不觉中紧握住袖口的小林有些讶异的低下头：“真夜小姐？”
　　“啊咧？真...夜？那个时候应该是叫真昼...”寺田疑惑的声音已经接近背后了，真夜一惊松开了手指，下意识地回转身来，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表情：“啊...你是那个时候的条...刑警姐姐。”
　　“也不用非要说敬称了......”从寺田的角度看去，几年未见的女孩出落成更加美貌的女性了，只是那白发依旧给这份美貌增添了些许异质之色，“那时你怎么突然就那么离开了啊，我们到处找你，把县内都搜遍了！小野寺警视还特意加派了人手去各个医院......”
　　她显然是想继续说下去的，但真夜斯文却不庸置疑地打断了她：“刑警姐姐，你在那年就被调走了吧。虽然从县警调到东京，不过要跟着这么一位警视...我猜也是被变相下放了吧。”以客气的语气吐出相当刻薄的发言后，真夜也不管旁人惊讶神情和寺田有点尴尬的样子，反而放缓神色微笑道：“小野寺卸任啦，现在的话...可能也死了几年了？”
　　“这是从何说起，小野寺警视明明还很年轻...”寺田更是惊愕不解了，而真夜很好心地有问必答：“第一个问题，我跑了是因为小野寺那天半夜跑到我的病房里想杀我。虽然你说的挺客气的，不过没必要啦，想也知道小野寺肯定说我袭警跑了...”她摸了摸下巴，“事实上我也确实揍了他一顿。第二个问题嘛，当然是我报复他的。”
　　她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对寺田道：“他以为我拿着圣福教贿赂警方的名单，想趁我还没说出他的名字时就干掉我。我只不过是回敬了一下，用名单换了让上层的人把他撸掉的结果。”说完她歪歪头，“我可没让他们杀了小野寺，是他们自己想斩草除根的。那几个月可把我折腾惨啦，那群人一个个追着我想把我一起处理掉，我在神奈川躲了好久才回东京的。”
　　“我猜小野寺和你们搜查组大概是这么说的，圣福教的头目已然伏法了，作为受害者和重要参考人的我又不知所终......”真夜说着撇开目光两手一拍，“这件事到此为止，已经解决了，没必要再继续搜查我一个人了。”

　　比起听的基本一头雾水的其他几个警察和居酒屋的父女，那位穿着西瓜衬衫的警视看起来听得津津有味，而寺田的表情充满着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样...为什么你不来找其他的警察报案呢？！”
　　“这是当然的吧，我差点被你们其中一个杀了啊。”真夜讽刺地睨了她一眼，这件并不愉快的往事她已经可以说的心平气和了，“而且报案的话，难道我要说因为我拿着你们上头人的受贿名单所以被追杀了，烦请你们保护我一下，顺便别告诉上面的人？没有警察会冒着被开除甚至被灭口的风险帮我的，就算有也没必要。”
　　“这...”寺田感到被真夜的话堵住了自己的喉咙，她寻求帮助似的回头望了一眼，小早川警视居然很配合地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这让一旁的矮个子女警再次小声吐槽：“你在给她鼓什么劲啊！别掺和进去啦！”
　　寺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小早川胡闹的那一下鼓励到了，但她转回来看真夜一副恨不得赶紧叙完话各走各路的表情，终究选择随自己本心的道：“我会帮你的。如果你说的没错的话，这就是谋杀案件，我愿意承接这个报案...”
　　“停停停——”真夜有点困扰的搔了搔头发：“我是说真的没必要。先不说这个立案后能不能解决...”她抬头时澄黄的瞳孔蛮专注地看住寺田，“就算把名单上的人都降职处分，我被圣福教带走的五年光阴也回不来啦。”
　　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后，她自己亦有些恍然地一怔，心道原来自己已是这么想了。可要说她已经把圣福教的事放下了，又绝不是那样。她只是不想去管那些庇护过圣福教的人了，在那些位子上的人是谁都一样，只要创教的那些人和做实验的人有野心，她承受的痛苦就必然会发生，而她只想让这些直接造成她痛苦的人血债血偿。
　　寺田只见真夜纤细的肩膀松了口气般垂下了，那对澄黄的眼瞳因放松反而酿出几分温柔，也冲淡了她面容上的讥诮之色。而真夜最后凝目盯了寺田一会，又顺着望了望小早川，转回目光道：“刑警姐姐，你是个好警察。可惜，好警察太少啦，而且他们总是爬不上高位，所以圣福教这样的案子总也不会消失。我的事，就算我们以后再见，也请你不必再放在心上了。”她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道，“也许以后你还会有用得到我帮忙的时候呢。撒，老师，我们走吧！”

　　趁着没人想起拦阻，真夜说完想说的就抓起小林的手跑出了居酒屋。她拉着对方跑出一段距离转到别的街道上，这才放缓脚步回头道：“对不起啊，没想到会遇到过去负责案件的警察。把刚才听到的话忘了吧，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益处，只会徒增危险。”
　　她说完想松开手，不意小林反手扣住她的手心，反捉紧了她的手。真夜愣了愣，正要抬头望他，又被他扣着那只手拉进了怀里拥住了。
　　她的眼镜蹭在了小林的衬衫肩膀处。真夜没推开他，她沉默了一会，反而抬起空着的手臂轻轻回抱了他一下，才又放下手臂，微微靠在他怀里。在两三秒的空白后，仿佛这句问话是自己冲出喉咙口般，真夜微哑着嗓音道：“老师。是我没有做好学生...没有做好孩子，所以才会遇到这种事吗？是我自己的错吗？是我自己...弄丢那五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