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堂》令狐虫

5、一月

　　第五集一月
　　今年过年早，一月份，农历新年到了。学校早早放了假。齐家和艾家是世交，齐爸爸和艾爸爸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齐妈妈和艾妈妈是认识多年的好闺蜜，齐鲁和艾尔是青梅竹马的好同学。两家约了飞去亚布力滑雪。

　　亚布力，又名亚布罗尼、牙布力，其实是俄语“苹果园”的意思。它不过是黑龙江的一个小镇，却拥有世界最著名的十大滑雪场之一。滑雪场位于长白山系余脉张广才岭西麓的大锅盔山脚下，地标为北纬44.6，东经128.5。亚布力地处中温带，年积雪期150天，从每年的11月到次年的3月下旬均可滑雪。亚布力滑雪场的高级滑雪道海拔1374.8米，建在大锅盔山北麓，全长3080米，落差804米，地势险要，但也更有挑战性和乐趣，适合专业人士使用。齐、艾两家都是资深滑雪爱好者，就连齐鲁和艾尔都有了十年以上的“滑龄”，所以每年冬天都要选择最专业的滑雪场去过把瘾。
　　两家到了小镇上，各租一套相邻的独栋小木屋驻扎下来。粗陋不加修饰的原木倒也不失为一种别致的风格。小镇上的人为了御寒穿着皮衣戴着皮帽围着貂。本来齐艾两家都是备着很厚的御寒衣物来的，用不着再买。齐爸爸看见人家一身皮草非常羡慕，于是自己也照着装扮起来。还要齐妈妈、齐鲁以及随行的阿基也照着打扮。结果齐妈妈和齐鲁不屑一顾，只有阿基拗不过boss的好意，也穿戴了一身。结果艾爸爸、艾妈妈见了笑得前仰后合。齐爸爸非要说自己是“杨子荣”，可大家都偷偷叫他“座山雕”。齐家租了一辆福特F-150作为代步工具。当阿基和老板两人坐着大皮卡出行，车子呼啸而来，停稳后跳下两个身形高大，全身皮草，面带胡茬的大汉，还真不能让人小觑。
　　第二天一大早，两家人出来游玩。艾妈妈看到狗拉的雪橇闹着非要坐，齐妈妈见了冰糖葫芦就要吃。结果齐家爸妈一架狗雪橇，艾家爸妈一架。齐家坐在雪橇上也不安分，齐妈妈要吃冰糖葫芦，爸爸拿在手里就是不给，齐妈妈为了抢一口吃的一头扎进老公怀里起不来。旁边并行的艾家却是一派祥和。一条羊毛围巾两人戴。艾妈妈手心捧着取暖用的烤地瓜，艾爸爸还深怕爱妻手冷，长臂绕在爱妻身后，又从外围捂住齐妈妈的双手。
　　亚布力天寒地冻，平素养尊处优的两个孩子却一点儿都不娇气。啃着冻成冰棍一样的冰糖葫芦、用来暖手冒着热气的烤地瓜，走在齐膝深的雪地里，一不小心载个跟斗。齐鲁仗着身体强健迅速爬起来，赶忙去拉艾尔的手，又怕艾尔受伤，等她站起来，又是拍艾尔一身的雪，又是检查艾尔的膝盖手肘。艾家爸妈偷偷看到了这一幕，两人相视一笑，并不言语。
　　太阳很早就落山了，五点钟吃晚饭，一顿正宗的东北菜。小木屋的炕桌上摆着暄腾的热馒头，玉米面饼子、小鸡炖蘑菇、炖鱼、杀猪菜、烤羊腿。两位爸爸抿着五十度的烧刀子，喝惯了洋酒的爸爸们倒是觉得别有滋味。女士和孩子们喝着正宗秋林格瓦斯。阿基和艾家随行人员巴图也坐下来吃饭，但两人都坚持不喝酒，因为对他们来说，只要老板在就是工作时间。
　　早上六点的日出。齐艾两家的男主人很早就起身了，两人也不说话，踩着厚厚的雪，默默爬上小山头，看着一轮红日出云霄。阿基在老板百步开外无声无息。巴图则留在小木屋执勤，跟着女主人和孩子们。
　　“非洲那边的项目怎么样了？”齐爸爸点燃了烟斗，鼻翼开合间烟雾蒸腾。
　　“伴生铜矿，但运输成本太高，目前不适宜动工”艾爸爸双手插兜，眼望远方，长长的羊绒围巾随风摆动，一派儒雅斯文。
　　“那就再停一停？”齐爸爸喷出一口烟来。
　　“嗯，再等等吧。去年投拍的那个电影已经到后期制作了，会在情人节档期上映，一线小鲜肉和小花旦，现在已经开始造势，保守估计票房能上三个亿”。
　　“好。前海那边的网络融资平台已经基本开始运行，又有几个大佬想进来，我想这是好事，说明大家都很感兴趣。你觉得呢？”
　　“可以，只要不打乱咱们的节奏和计划就行。我想在伦敦再放点钱进去，你看怎么样？”
　　“那边还会升值吗？”
　　“几个那边地产投资的老手都觉得还是可以。我最近安排了一个项目研究，正论证可行性”
　　两个风格迥异的中年男人站在小小的山丘上一边观赏日出一边指点江山。二十年前，这两个常青藤院校的高才生发现彼此志向,合力将父辈辛苦打造的基业发扬光大。在祖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年代，短短二十年，将一个地方企业发展成了横跨地产、能源、金融领域的超级航母。齐轩拿到耶鲁金融博士学位，回国后主要负责融资领域和战略规划，艾博头顶能源、电子多个学位头衔，分管各个公司具体项目发展。两人多年共事，彼此互相欣赏，各司其职。
　　看完日出的爸爸们会合了吃过早点的妈妈和孩子们向滑雪场进发。到了滑雪场要先坐索道上去，再从上往下俯冲。齐鲁这次带了单板，技术要求很高。齐爸爸检查了一下他的板，又问他确定要用吗？齐鲁考虑了一下，跟爸爸说要先在中级赛道熟悉一下，再改道。爸爸点头同意了。
　　艾尔和两位妈妈在中级赛道滑行，一位专业教练在旁边保护指导。齐鲁又请了一位特级教练，认真学习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两个爸爸则直接在高级赛道用双板比赛。
　　齐鲁站在制高点，顺着陡起陡落的山坡快速滑下，冲势急剧，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体全力保持平衡，并要随时寻找合理的地带让滑板腾空而起，并完成空中转体。齐鲁掌握得很快。教授夸他是准专业水平。
　　齐鲁连续五天保持每天八小时的训练强度，到第六天就上了专业赛道。艾博和齐轩坐在滑雪场的咖啡馆，边喝咖啡边看齐鲁滑雪，艾博说：“齐鲁不错！”
　　滑雪场边上的亚布力国际会展中心是镇上唯一的五星级酒店。今晚两家人来到会展中心四楼吃饭。突然艾尔惊喜的大声叫起来“乔行起！”

　　真的是他！乔行起今天穿得非常正式。深蓝色细灰条纹定制西服，淡蓝色衬衫钉了袖扣，真丝领带，漆面布洛克皮鞋，黑色皮带。头发用发蜡向后固定起来。一起走来的也是几位商务人士。
　　乔行起看到艾尔走过来打招呼，齐鲁有点不情愿的站起来寒暄了一下。原来行起是来参加一个论坛。由于行起的行程比较紧张，打过招呼后就各自活动了。艾尔有点小失落。这一切都让在二楼餐厅的齐爸爸和艾爸爸看在眼里。
　　行起在这个企业家论坛里的身份是乔氏企业副总。乔氏企业的实际控制人是乔正东。乔正东是行起的爷爷，行起是乔家的长孙。三十年来，乔氏作为亚洲最大的制衣企业，包揽从男装礼服、到女士时装，从布料供应到成衣制造，无论从流程的完整性到服饰的包容性都是亚洲最大的。但行起的父亲乔其琛却是一位科学家，行起的父亲多年来一直在美国做研究，行起的母亲是他的助手，也是一位华人科学家。夫妻二人对经营不感兴趣。乔正东唯一的儿子无法接手家族企业，这让老爷子很头痛。幸亏乔其琛婚后迅速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老爷子失望之余，立即把自己的长孙接回大陆，悉心培养。行起从三岁起开始接手爷爷的严格培养。六岁入学后，除上完校内课程，家里的专业课才是重头戏。父亲母亲每年从美国回来，看到行起接受这么重的学习和实践课程，也是有点担心。但家里的事业必须由行起接棒，否则乔其琛就得放弃自己心爱的科研事业，所以父母对行起心怀愧疚。行起幼年时父母成批运来若干玩具，入学后就是成箱的科技书籍和杂志，但爷爷深怕行起对科学有了兴趣，使自己的一腔心血白费，就把这些书都放在地下室，不让行起接触。行起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他不仅在学校出类拔萃，家庭教师的专业课也成绩突出。还经常陪着爷爷进行各种商务谈判。在行起进入高中以后，在一些场合，乔正东不再出面，而改由行起来处理事务，可见爷爷对自己一手培养的行起是颇为满意啊。
　　成衣市场在前三十年由于大陆低廉的人力成本和亚洲人灵巧的上肢、以及国家开放的政策，使得成衣的制作离开发达的欧美，转向亚洲大陆地区。然而随着大陆经济水平的提高，人力成本也水涨船高，精明的跨国公司发现大陆周边小国由于经济实力依然薄弱，人力成本较大陆低得多，因此他们近年开始将成衣制造转向越南等国。乔氏企业、还有其他一些内资、民营企业，它们担负着的社会责任以及经营规则和习惯使它们无法全部转移。因此，它们面临挑战，一些规模较小的公司已经开始显出经营困难。是离开这个行业另辟一片蓝海还是在成衣市场重新布局，这是爷爷和行起今年来一直思考的课题。行起来参加此次企业家论坛，就是在于开拓思路甚至发掘下一步的合作者。

　　皓镧这个寒假依然留在萃城。这个冬天，萃城很冷，不知是气候还是行情，重压之下妈妈的咳喘又犯了，皓镧也感受到了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