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堂》令狐虫

6、二月

　　第六集：二月
　　二月的大陆天寒地冻，刚刚上完象棋讲座的皓镧和苏芩在校门前会合准备回家。行起也上象棋讲座，就绅士的提出要送二位女生回家。夜色漆黑，行起在前，皓镧在后。行起说话时就停下脚步，把头低下，远远望去，两个身影叠在了一起时。
　　齐鲁抄了皓镧的课表，知道今天皓镧有象棋课，就早早等在校门口。当他看见行起和皓镧在一起时，忽然一股莫名的恼火。齐鲁的浓眉拧紧了，快步走向前。
　　“齐鲁，你怎么来了？”苏芩看到齐鲁又惊又喜。
　　“我来送皓镧回家。”齐鲁的眼睛盯着行起，右手突然伸向行起，做出要握手的姿势“你好！乔行起”。
　　“齐鲁，你好！”行起出手如电，右手握住齐鲁的手掌，侧脸冷峻如冰。
　　齐鲁左手又挥起一个弧度，朝行起右臂划过。行起后退一步，又急速向前，左手护胸，手肘向外。齐鲁松开了握着行起的手，右腿抬起，膝盖抵住行起的左膝。
　　两人一共过了三招，鹘起鹘落，花的时间不到五秒。天黑地冻，两个不动武功的女生以为两个男生只是寒暄了一下。齐鲁和行起却暗自心惊，发现对方与自己是棋逢对手。
　　行起是童子功，4岁就开始练习形意拳，不论春夏，每天早上5点起床练拳。他虽然从不在人前卖弄，可在比赛时也是交过手的。
　　齐鲁虽然最后是载得美人归，却连搭讪皓镧的心情都没了，他想自己从5岁练跆拳道，14岁学泰拳，也是身经百战了，看着弱不禁风的乔行起居然与自己不相上下。
　　皓镧坐在齐鲁车上也是心不在焉，不知在考虑什么问题。
　　只有苏芩，喜滋滋坐着齐鲁的红色保时捷小跑，不时看一眼中间的镜子里齐鲁帅帅的侧脸，可还是脸红心跳不敢多说。

　　皓镧到家后，先到妈妈房间看看，妈妈咳嗽未愈，吃了药早早休息了。皓镧又打开自己房间的电脑，上年的财务报表已经由财务部经理小关发过来了。皓镧打开看看，公司的经营性现金流较上年减少35%。销售收入虽然基本和上年持平，但净利润却大大降低。而成衣销售的结算方式也由原来的现汇转为以承兑汇票为主了，这就拉长了公司的结算周期。农历新年前，皓镧和妈妈把工人们的工资全部结算完毕，公司的现金又少了一部分，用仅有的现金去进原料，即使对方看在是老客户的面子上给30%赊欠，也还是不够开工啊，看来必须去寻求融资了。皓镧合上电脑，打个哈欠，转身睡觉。遇到问题，寻求解决之道，快速行动，不会悲春伤秋。这样的皓镧，不像芭蕾舞里面的天鹅，更像是棋坛上的女王。
　　早上八点，皓镧带着小关准时来到当地最大的银行融资部拜访。融资部总监靳东接待了这位主动来访的客户，当他听说这是皓镧制衣的负责人，略显吃惊。毕竟皓镧制衣是一个蜚声国际的高档制衣品牌，而眼前这个清秀斯文的女孩子实在无法和这么一个国际形象对接起来。但当他和小女孩开始交谈时，他发现无论从财务知识、还是公司生产经营情况，这个女孩子都了解的清清楚楚。靳东不敢怠慢，他仔细研究小女孩带来的审计年报“呃，没有固定资产，设备价值也不是很大，韦总，请问您用什么做抵押呢？”
　　“靳总，抵押品是必须的吗？我们公司为了把自己所有的精力放在成衣本业的发展上，一直把资金用来扩大再生产，而不是去购房置地。否则我们也不会在短短几十年发展成为国际一流的女性高端制衣品牌。”
　　“韦总，现在经济发展速度放缓，好多企业都出现亏损，我们前期授信由于没有抵押品，而是企业间互保，许多企业一损俱损，银行无法承担这么大的损失啊。”
　　皓镧和小关拜访了五家银行，基本口径一致。皓镧放弃了银行融资的想法，转而寻找私募、信托等，但这类融资机构的价格较高，在现在利润微薄的制衣行业，如果负担这么重的融资成本，无异于雪上加霜。
　　皓镧当然明白，从银行融资也不是非抵押品不行，如果依照自上而下的思路，也是有可能的。但皓镧制衣从来没有融资，也没有和任何金融机构有较长久的合作，现在开始去接触，要深入到让银行马上提供授信，真的不太现实。
　　还有什么办法呢？皓镧站在偌大的总裁办公室，望着窗外美丽的夜景，陷入沉思。

　　国际象棋讲座正在进行，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学习国际象棋的不算多，大约能占教室的一半。行起习惯性坐在最后一排，一边听讲，一边做着笔记。他注意到：今天皓镧没有来。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缺席过，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行起有点走神，竟然开始想象皓镧不来的原因。这在行起是极其少见的。两个小时的讲座结束，行起不确定自己今天的笔记是否完整，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几次皓镧习惯坐的第五排左边第一个位置。
　　深夜，行起仍在忙碌着。巨大的电脑屏幕以乔氏企业为中心，箭头直指江浙一带丝绸布匹的原料产地，后面则伸向一系列高端品牌制衣企业。这是乔氏今年开展的一系列扩张计划。由于亚洲服装市场不景气，一些规模较小的企业由于无法摊薄固定成本，又由于人工成本日益高企，下游企业结算周期拉长，已经入不敷出。乔氏由于多年积累，能抵御一定的风险。所以决定放手一搏。利用目前的经济形势，低价收购自己的上下游，延伸企业链条，挖掘更深层的利润。作为亚洲最大的制衣企业，乔氏向上游延伸，就是布匹的原料生产商，这一类厂商集中在江浙一地。乔氏向下游延伸，意欲拓展自己成衣的消费者。但乔氏以中档大众服装为主。众所周知，服装成本基本是固定的，利润最丰厚的服装一定是高端服饰。所以乔氏的目标是收购几个高端成衣企业。而皓镧制衣作为本市唯一一个高端成衣企业，当然是首当其冲。看着自己的目标越来越清晰，行起开心的笑了。这下可以给爷爷一个很好的交代了。
　　做完一天的功课，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那个身影又浮现出来。行起豁然开朗，他笑了，伏案几笔，短笺上出现一首小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
　　不胜凉风的娇羞
　　虽然是寒冬，隐约的，有一朵小小的花儿开放……

　　二月的大陆冰天雪地，但二月的东南亚小岛却依旧温暖如春。时隔三个月，齐鲁又一次去参加泰拳比赛。依旧在拳赛前告别了爸爸，瞒着心爱的妈妈。而妈妈依旧假作被他瞒过。依旧派了可靠的阿基跟着。而不同的是陈伯这次没有试图阻拦。
　　齐鲁在拳赛前夜去领取号牌，抽取出场顺序时，他碰到了上次交手的小个子拳手。两人像老朋友一样拥抱了。小个子用泰式英语问：“who are you”
　　齐鲁笑着告诉他：“my name is qilu.”
　　小个子用食指指着自己，也说了一个名字“仓差哪噶色西里”。这是一个传统的泰国名字，从这个名字可以知道他的祖先是从事农业耕种的。
　　齐鲁是不懂那么多的。他试着把舌头转个弯，说出那个拗口的名字，但是失败了。
　　小个子和气的笑一笑，又说“you can call me Jackie!”
　　因为李小龙、成龙的电影在世界广为流传，所以习武之人多好用jackie啊，bruce啊等等来命名。
　　齐鲁这次反应很快，他马上用拳头轻推小个子的左胸，然后做出成龙的标志性手势，两手的大拇指伸出，剩余四指紧握，两个好的姿势。不停的说“Jackie chen!”
　　“yeah!yeah!”小个子也很开心，模仿成龙的动作，两个人都笑起来。

　　第二天拳赛开始了，齐鲁这次和小个子不是对手。两个人就互相拍拍肩膀，互相鼓励。
　　齐鲁首战遇到的是一个年纪尚幼的北欧黄毛小子。身高很高，有一米九，头发是近乎白色的金黄色，皮肤也很白，鼻梁很挺，身材很好，还面带羞涩，简直可以去做模特，不必来打泰拳。黄毛小子一上场，下面的泰国姑娘们就开始叫。本来看泰拳的以男性观众居多，但是由于海报上出现了这样的西方帅哥，不少泰国姑娘都来观战。
　　齐鲁也很帅，下面也有姑娘为他尖叫。但这都不是齐鲁关注的焦点。他现在的目光集中在黄毛小子身上。
　　一开始，齐鲁不出拳，他在称这个帅哥的分量。帅哥是真的很帅，但也真的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有了经验的齐鲁看着黄毛小子莽撞的出击，简直如同自己头一次来参赛一样青涩。等到这头荷尔蒙弥漫的公牛把自己的力气和精神全部用尽，齐鲁不费吹灰之力的赢了他。
　　小个子jackie在齐鲁下擂台后还拥抱了他，祝贺他夺得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