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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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李弘翼接到了李璟唤他回京的诏书，于是立即启程返京。自清凉台归来，李弘翼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刻意回避和京都有关的消息，甚至在接到诏书的那一刻他有些激动。快马加鞭，连夜赶往金陵城。
深夜，柳州城内，司州府里寂静无声，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半夜起床放水的刘司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一柄利刃突然从背后贯穿刘某的心脏，刘某还来不及发声呼救，就早已没有了呼吸。黑衣人拔出血刃，仔细擦拭。
夜风轻轻扶起她的面纱，清冷的月光下，一张姣好的面庞闪动着妖异的光，纤细的柳眉之下，一双美目透出叫人胆颤的杀气。她从刘某的贴身口袋里翻出一节蜡封的金丝竹，目光更加凶狠，冰冷地扫过刘某的尸体。踏风而去。
第二日，柳州城内人心惶惶，司州暴死的消息刹那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整个柳州城炸了锅，乱作一团。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雀氏大军压境，地处南唐边邑的柳州危在旦夕。
时隔数载，当李弘翼再次踏入金陵城时，他的心情依然沉重，却又伴随着微微的激动。金陵城内依旧繁华，市井间车水马龙，民居前摆满了丹桂，淡淡的幽香随风拂来。李弘翼深深呼吸，阖目。马蹄踏在被雨水润湿的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只是，越是繁华，就越衬出他的落寞。李弘翼只觉得好似被绳索紧紧束缚，就连呼吸，也带着微微的疼痛。
他忘不了元纯夫人入殓时那满街的白幡，忘不了棺椁下葬时心中无限的痛楚。往事随时间慢慢沉淀，结成厚厚的痂罩在心上，麻木而沉重。疼痛，至少能清醒的让人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弃自己的信仰。
李弘翼目光一聚，旋即奋力扬手挥鞭，白马应声长鸣，向着皇城飞奔而去。
“如画，为弘翼从嘉选亲之事，办得如何了？”李璟手握毛笔，在白宣上笔走龙蛇。苍劲有力的墨迹格外醒目。
“皇上放心，臣妾已经办妥了，”钟如画微微一笑，温柔地陪在李璟身边替他磨墨。
“嗯？”李璟停下来，饶有趣味地望着钟如画道，“不知爱妃看上的是何方佳人？”
“臣妾私下里觉得，那陈将军之女陈玉珠样貌端正，落落大方，又是武家出身，和弘翼正好是一对，”钟如画停下手中的动作，端起茶杯递给李璟，“至于从嘉，臣妾觉着那周宗之女周宪，贤良淑德，才貌双绝，尤善音律，通字画，和从嘉很是合得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嗯，爱妃选的人，自然是好的，不过，”李璟接过茶杯，不动声色地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如今国难当头，此事，还是再等等吧。”
“皇上说的是，是臣妾考虑不周。”钟如画微微福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嗯。”李璟点点头，满意地拦过钟如画的纤腰，与她一番亲昵。
周娥皇前些日至奉旨入了宫，领命修订唐朝遗谱。今日闲来无事，便来到未央湖畔赏莲。朵朵晚莲开得正好，花开并蒂，一片祥和。娥皇微微笑了，沿着水边坐下，一时兴起，竟褪去鞋袜，索性将玉足踏入水中，荡着清澈的湖水，玩得开心。午后的阳光轻轻笼罩在她的身上，温暖的光晕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跳动，晶莹的水花直直溅起又落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湖光山色，美人如画，真是秀色可餐。
这一幕，恰被赶回宫中的李弘翼看在眼里。他静静地望着这个叫他日思夜想的女子，经年未见，她还是如此纯真，只是出落得更加闭月羞花，更加动人。李弘翼轻轻滚动喉结，不自觉地向她靠近，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衣襟，却颤抖不止，最终只得作罢。李弘翼多怕这只是一场梦，他麦色的面庞上微微有些郝红，抑制不住地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她淡淡体香的空气，想要将她娇艳的模样深深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娥皇觉察到身后有人，猛地一回头，墨色的瞳仁紧地一收，“你是，你是谁，干嘛偷看我，你..你...你要做...啊...”不想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跌下池中去。
李弘翼赶忙飞身向前，拦住她的纤腰，足尖轻点水面，稳稳落回地上。周娥皇惊得还未回过神来，伏在李弘翼的健硕的臂膀中深深呼吸，白玉般的面庞上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待她回过神来，她赶忙推开李弘翼，急忙用长裙遮住玉足，满脸潮红，羞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你没事吧。”低沉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浓厚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周娥皇。李弘翼好笑地望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姑娘。
“我...我没事...”周娥皇微微有些恼，要不是这个人莫名其妙地靠近自己，自己又怎会如此尴尬。
“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我？”李弘翼玩味地望着周娥皇，一步步靠近她，就像靠近自己锁定已久的猎物。
“感谢你？我还没有怪你呢，要不是你偷看我，怎会害得我掉下去，你看你看，这裙子都湿了，我还真要好好谢谢你了！”娥皇心里气嘟嘟地想，秀目瞪着李弘翼不做声，但是当她接触到面前少年深邃的目光时，心中没由来地轻轻一颤，这一颤不要紧，竟将她的怒火散去了大半。这双墨色的眸子，还有他周身的气息，叫人分外熟悉，她禁不住结巴起来，“要...要怎么感谢...”
“喂，你...”李弘翼突然大步向前，将周娥皇打横抱起，“别作声。”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暖暖的热气窜进周娥皇的颈子里，痒痒得叫人心跳加速。“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你，你放我下来！”周娥皇气恼地用粉拳锤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李弘翼，“快放我下来！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李弘翼微微一笑，“放你下来难不成你要自己光脚走回去？”
“你！”周娥皇有些恼火，心里却又不想抗拒，长这么大以来，除了自己的父亲，自己还从未与一个男子如此亲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子竟一点也不让人厌恶，反而有种温暖的安全感，她望向已经湿透了的鞋袜，有些沮丧地低下头，羞红的面庞叫人好生喜爱。
“不要再坚持了，入了秋，渐渐凉了，你这样久了会生病的。”李弘翼大步向前，墨色的眸子里闪着温柔的光。他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绕着怀里的可人儿，唇角勾勒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轻点，你弄疼我了。”周娥皇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我住在听雨轩，送我去那吧。”
“嗯。”李弘翼微微一笑，放松了环着她的手臂。
“......你”周娥皇清澈的声音像一条小蛇，生生钻进了李弘翼的心里。
“嘘，不要问。”李弘翼低头迎着周娥皇探求的目光，低低说，“我认得你，你叫娥皇，是宰相周宗的长女。”
“你怎么...”
“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吧，初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想来，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李弘翼打断她，“你可以叫我，翼。”
“翼？”周娥皇低低复述，这个字很特别，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嗯。”李弘翼满意地一笑。向着听雨轩大步走去。
待他们走后，一抹青色闪了出来，那女子面容姣好，只是墨色的发丝中已夹杂着根根银丝。她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微微叹息，眼中蕴藏着诸多复杂的情感，过了许久，她喃喃道，“弘翼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从听雨轩出来，已近傍晚，李弘翼回到自己的居所，不想李从嘉早已等候在这儿了。
“弘翼哥哥，你回来啦！”李从嘉瞧见大哥，热情地迎上前去。
“嗯，”李弘翼笑着拍了拍李从嘉的肩膀，“这么多年没见，你也变成大小伙子啦。”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李弘翼还是很疼爱的，元纯夫人病重时，是这个小家伙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偷偷照顾自己，和自己一起长大。
“大哥也是，更加威武雄健啦！”李从嘉笑着拉过李弘翼，“大哥快来，我们兄弟二人这么多年未见，我今天特地命人准备了一桌酒菜，我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嗯，这么多年，却是有许多的话想要告诉你，”李弘翼微微一笑，随李从嘉落了座。
兄弟二人畅谈到深夜，月色姣好。
听雨轩内，周娥皇坐在窗前望着一轮明月，全无睡意。不知怎的她竟有些思念这个刚刚过去的午后。她命人取来自己的烧槽琵琶，合衣坐下，对月弹唱。一曲《凤求凰》从她的指尖缓缓流出，灵动中带着些许思念，和着秋风在这寂寞的夜中飘散。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