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旧梦之一世飘摇》囹小末

31、信物

　　“什么！”李璟拍案而起，“宫中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上您别生气，也不知怎么回事，弘翼回来也没听闻受了箭伤，兴许是喝多了烈酒，血脉扩张也未可知...”钟如画轻抚着李璟的胸口，安慰道。
　　“弘翼的酒量向来不错，这一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兴许是太过疲惫，再加上霜重露寒...”钟如画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臣妾听说那一日燕王殿下的寝宫里还有一个女子...”
　　“嗯？”李璟眉头微微一皱，上一次暗夜遭人伏击之事还没有头绪，如今李弘翼竟在自己的寝宫中遭人毒害，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过，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弘翼的清白，说明他依然值得自己信任。
　　“这件事情，出在后宫之中，我不好出面干涉，就有劳爱妃彻查了。”
　　“臣妾领旨，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替弘翼讨个公道。”钟如画微微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嗯。”

　　茶山小筑，燕王寝宫。
　　“殿下，人带来了。”
　　“嗯，让她进来吧。”李弘翼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虚弱。
　　“......”锦云被侍从架了进来，头发凌乱，白袍上洒满了斑斑血迹，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起身子，只能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微颤抖。
　　“你们都退下吧。”李弘翼冷漠冲侍从道。她如此狼狈，眼中的倔强却不减分毫，李弘翼的心微微一颤。
　　“抬起头来。”
　　“......”锦云勉强支撑起身子，扬起小脸看着李弘翼，娇、嫩的双唇不知被咬破了多少次，又重新愈合，斑斑血迹残留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在这样清冷的天气里，额前墨色的发竟被汗水濡湿，杂乱地贴在她的面颊上。
　　“......”李弘翼没由来的觉得心痛，他上前，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锦云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
　　“你从来不信我...”
　　“我要怎么信你？”
　　“从一开始，你便不信我，是我，一次又一次满怀希望，一次又一次飞蛾扑火，”锦云的美目中蓄满泪水，声音微微颤抖，是深深的哀恸，“你我之间本无缘分，我又何必再做解释，去死撑...”
　　“锦云...”
　　“求公子赐死。”
　　“......”
　　“哎......”李弘翼微微叹息，他，突然有些舍不得看见她这个样子。
　　“啊...”他突然上前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我没有怪你。”
　　“公子...”锦云看着他冷冽的侧脸，微微发怔，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她的泪终于不争气地连珠落下。
　　“别吵。”
　　李弘翼抱着她径直出了寝宫的大门，立在门外的侍从见此场景纷纷愣住，
　　“去找太医来，给她仔细瞧瞧，”李弘翼冷冷丢下命令，“治好她。”
　　“殿下你这是...”元柳絮上前，却被李弘翼冰冷的目光怔住。
　　“姑姑，以后，不要这样对她了，”李弘翼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她是我的人。”
　　“......”锦云彻底愣住了，她望着他深邃的黑眸回不过神来。
　　“我知道了。”柳絮轻轻叹了口气，福身道歉，“锦云姑娘得罪了。”

　　瑶华殿内。
　　“娘娘，现在要怎么办...”黄保仪跪在地上颤抖，不敢瞧钟如画的眼睛。
　　“怎么办？”钟如画冷笑一声，“看来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说，我留着你做什么呢？”
　　“娘娘...”
　　“不过，这一次也不能全怪你，以后，还有用到你的时候。”
　　“娘娘...”黄保仪惊慌地抬起头，“保仪多谢娘娘宽恕...”
　　“下去吧，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待到黄保仪走后，钟如画目光森然。
　　“奴儿，你觉得呢？”
　　“奴婢觉着，不如将计就计，将这责任全数推到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身上，名正言顺，不留痕迹。”
　　“嗯。那便去布置吧，切记不要留下把柄。”
　　“奴婢知道了。”

　　华胥殿。
　　“嗯，我知道了。”李从嘉凝重地点点头，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那个女人想要暗害大哥，那么为什么不在半路上下毒？为什么非要等到了这深宫之中，倘若真的东窗事发，她又要怎么脱身呢？况且大哥那样机警敏锐的人，又怎么会这样轻易的被人下了药？瑶华殿那边给的解释，李从嘉并不满意。
　　“殿下，”小六子端着一碗羹汤进来，“天气凉了，这是皇后娘娘专门吩咐人做的，公子快乘热喝下吧。”
　　“先放那里吧。”李从嘉只觉得千头万绪，纷乱异常。
　　“公子，有一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什么时候这样见外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燕王殿下出事那天下午，我在御食园碰见了黄保仪，见她匆匆忙忙从那出来，然后就见到青儿姐姐进去取了酒出来...”
　　“嗯？”李从嘉眉峰一挑，“你当真看清楚了？”
　　“应该没错，那天我是想去问问有没有姑子出门采货，想叫人给捎带些点心...”小六子两颊微微泛红。
　　“青儿姐姐出来与我攀谈了两句，说是燕王殿下要她取了烈酒...”
　　“我与保仪从小一起长大，她和弘翼哥哥并无交集，又怎么犯得上去暗害他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殿下你...”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李从嘉的眼中微微有些寒凉，如果说黄保仪没有作案动机，那么，也就只有她了。
　　“应该没有了吧，保仪姑娘她走得匆忙，应该没有看见我...”
　　“我知道了，切记，此事不要告知外人。”
　　“公子放心，小六子心中有数。”
　　“嗯...”

　　御食园中。
　　“嘿，猜猜我是谁？”
　　“别闹啦，小丫头，我知道你是春香。”小六子微微一笑，温柔拉下蒙住自己双眼的小手，回头看着身后古灵精怪的姑娘。
　　“真讨厌，又被你猜到啦！”春香扁扁小嘴，不满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今天怎么啦？怎么闷闷不乐？”她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哎，没事啦。”小六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担心我吗？”
　　“哪有，我就是看你不开心臭着张脸，随口问问罢了。”春香小脸微红，将目光投向远处。
　　“傻丫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好。”
　　“说什么胡话呢！”
　　“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永远这样单纯快乐...”小六子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春香说道。
　　“你怎么会不在呢？”
　　“如果可以，我也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等你我都变成满头白发的老头老太太，我就牵着你的手，慢慢地走...”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全是随人愿的...”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春香，我认真地问你，你愿意跟我走吗？”小六子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小心地握住春香的小手。
　　“天天都在想什么啊！”春香将手抽出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今天怪怪的。”
　　“嗯...”小六子低垂下眼睛，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愿意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如果真的可以，我愿意跟你走。”春香红着脸快速嘟囔完这句话，便转身飞快走远。
　　“谢谢你...”小六子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他抬头望着她远去的娇小背影，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瑶华殿内。
　　“娘娘，都办妥了。”
　　“嗯。”
　　“菱奴，你带着人，搜宫，所有可疑人等一律扣下。”钟如画微微一笑。美、艳的明眸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等着猎物一步步落入自己的陷阱里。
　　“奴儿领命。”

　　清泠宫，茶山小筑。
　　“你们这是...”
　　“奉皇后娘娘之命，搜查宫中可疑人等。”
　　菱奴手臂一挥，一干人等便开始四处搜查起来。
　　“可是...”
　　“难道青儿姑娘要抵抗皇后娘娘的懿旨吗？”菱奴冷笑道。
　　“青儿不敢。”青儿低头道歉，转身跟后面的小宫女吩咐了两句，那小宫女刚想离去，
　　“慢着，谁都不许离开，直到搜宫结束。”
　　“你...”
　　“这也是为了燕王殿下的安全着想。”
　　“......”

　　“禀姑姑，在一侧厢房里找到了这个！”小太监将手上的物件呈到菱奴眼前，菱奴意味深长地看了青儿一眼，结果物件。
　　“这是哪里找到的？”
　　“就是西侧的厢房中。”
　　“青儿姑娘，我问你，那西厢房里住的是何人？”
　　“回禀姑姑，西厢房是锦云姑娘的房间。”
　　“锦云姑娘？”菱奴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小瓷瓶拧开，放在鼻尖下轻轻嗅，神色一变，“你自己瞧瞧这是什么！”
　　“这...”青儿接过瓷瓶一闻，随即花容失色，声音颤抖，“这..这可是合欢散....”
　　“这就要好好问问你们的锦云姑娘了。”菱奴冷笑道。
　　“这...”
　　“还请青儿姑娘配合我们，将那锦云姑娘请出来，这样对咱们双方百利而无一害，姑娘可不要落得个包庇嫌犯的罪过。”菱奴冷冷道。
　　“锦云姑娘并不在宫中。”青儿颔首道。
　　“不在？”菱奴冷冷一笑。“那我只能先请姑娘走一趟慎刑司了。”
　　“来人，给我带走！”
　　“慢着！”锦云从殿外走进来，怀中还抱着一捧野花，“这是在做什么！”
　　“姑娘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青儿担忧道，这燕王殿下也不知此时到哪里去了。
　　“这是怎么了？”锦云疑惑道。
　　“怎么了？这倒要好好问问姑娘了！”菱奴冷哼一声，“来人，给我带走！”
　　“姑娘，请吧！”
　　“你！”
　　她手中的野花纷纷扬扬落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