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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寿宴之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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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元八年五月初五,南唐中主李璟寿诞。
南唐皇宫里一片欢腾,自李璟即位以来,治国有方,北安蛮夷,南定诸小,南唐百姓和乐,素有江南第一粮仓的称号。皇帝寿辰,大赦天下,王公贵族辇来于廷,好不热闹。
耀光殿内,红绸挂了满屋。
“奴儿,快快再替我看看这大好河山绣得如何?”钟如画手执银针,凝神于面前的锦缎,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
“娘娘的绣工自然是天下无双的,这幅图娘娘绣了大半年,皇上定是喜欢的。”菱奴巧笑道。
“你呀,就会嘴贫。快去找找嘉儿,寿典快要开始了,唤他回来。”钟如画微微一笑,望着一纸山河,有些出神。
未央池中的荷花开得正好,李从嘉正痴痴地望着荷花,嗅着微风带来的阵阵花香,徜徉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李从嘉不似一般少年,他极爱诗书词赋,精通音律,虽年金八岁,却早已满腹经纶。
“喂,你在看什么呢!”一声银铃般的女声打乱了李从嘉的思绪,他回头一看,正望见一个着碧衣的女孩站在自己的身后,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盈盈的浅笑。这女孩正是南唐宰相周宗的长女,名周宪,字娥皇,比李从嘉年长一岁。
“荷花美人两相映,可怜东风无趣。”李从嘉微微一笑,继续转过头看他的荷花。
“你...”娥皇羞红了脸,“我叫娥皇,你叫什么呀?”
“从嘉。”李从嘉反坐过来,紧盯着眼前的可人儿。
娥皇望着他的眼眸一愣,“你怎么有两只瞳仁?”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这样的。”李从嘉默默低下头,不作声。
娥皇大着胆子走到从嘉面前,轻轻拉起他的手,“不要紧的,以后我们做朋友。”旋即微微一笑,折煞了满目的颜色。
从嘉望着她出了神。心中反复吟诵着她的名字,娥皇,娥皇,娥皇是上古尧之女,舜之妻,屈原所作湘夫人,就是以她和她的胞妹为原型,真是大善。只是不知道娥皇是哪里人,怎么在宫中从未见过她?
“你是......”
“宪儿,快过来,皇上的寿典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美妇人打断了李从嘉的问话,从嘉微微一笑,默默吞下后半句话。
“娘。”娥皇跑向那妇人,回头冲李从嘉眯了眯眼睛,便只留下一阵清香,渐渐没了踪影。
李从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愣愣的发着呆。
“从嘉公子,钟娘娘唤你回去收拾,准备去给皇上贺寿了。”菱奴牵起李从嘉的手,李从嘉这才回过神道,“这就去罢。”
永寿殿内,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乐官奏响礼乐,钟如画携着李从嘉坐在右侧,李璟微微颔首,群陈列观,少长贤集于殿外,准备敬贺。
“宣长公子李弘翼进殿。”
李弘翼手握一支用红绸细细扎好的洁白象牙徐徐入殿,十三少年,风华正茂,却目光凌厉,周身散发着一阵寒意。
“儿臣拜见父皇,此物乃儿臣狩猎所得,特进于父皇,愿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北安蛮夷,尽早收回失地,一雪我朝耻辱。而成定当尽己所能,为我朝效犬马之劳。”
李璟含笑微微点头。目光略过左侧,元纯的席坐依然空着,顿时微微皱眉,问,“元纯夫人为何迟迟不到。”
李弘翼作揖,“额娘今日亲自下厨,前些日子专门收集上好食材为父皇烹制羹汤。”
李璟颔首,阖目道,“弘翼,过来坐。”
“谢父皇。”李弘翼挑了一个稍远的位置,落座下来。绷直了脊背,满目肃然。
“从嘉,还不快快给父皇贺寿?”钟如画轻轻捏了一把李从嘉,李从嘉旋即起身,命人取来笔墨,钟如画道,“我们母子为皇上献上大好河山图,祝愿皇上龙体安康,南唐百姓和乐,再无征战之苦。”李璟赞许地点头,“夫人请。”
钟如画拍手,菱奴随即带来一行粉衣宫女,手执七尺长的卷轴,并列站开,将画卷徐徐展来。
李璟目光一聚,起身细细察看,这是一幅七尺十米长的河山刺绣图,针脚匀称,色泽细密,远观写意,近看更是精美无比。李璟大喜。
李从嘉上前作揖,“儿臣作词一首,现为父皇题于金锦昂之上,愿南唐永安河山之好,父皇永世安康。”
李璟退后,满意地看着李从嘉题词。
李弘翼紧盯着李从嘉,目光中有些无奈,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感情很复杂。
只见李从嘉匀了墨,一抖袖,娴熟地描画起来,不多会,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呈现出来。
“正红叶漫山,重峦叠嶂,大好河山五风十雨,南唐永世安康。”
李璟大喜,命人将锦昂悬挂于殿内,供众人观摩。
“宰相周宗携妻女敬贺。”
“微臣周宗,特携贱内,长女周宪,给皇上贺寿,愿我王万寿无疆。”周宪拜服,娥皇微微颤抖,这么大的场面自己还是头一回见。
“你就是娥皇?”李璟笑着问道,
“小女正是。”娥皇低着头,羞得不敢向上望。李从嘉在一旁暗喜,原来这可人儿是宰相的长女。
李弘翼也望着娥皇出了神,她年纪尚小,却美艳异常,让人怦然心动。
“我早有耳闻贤臣之女超凡脱俗,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来人,赐座。”
“谢皇上。”
随后百官敬献,好不热闹。突然,“皇上赎罪,臣妾来迟。”元纯夫人领着一众丫鬟手执金杯上殿。李璟微笑道,“夫人不多礼,朕听闻你今日亲自下厨做羹汤,不知是何佳肴?”
“臣妾特命人采玄海之鲜,南岭之桂,亲手烹制这道万福羹,愿皇上万福金安,永世安泰。”元纯夫人微微有些体力不支,端汤的手也微微颤抖。
“夫人快快入席,来人,将这万福羹分下去,大家一起尝尝夫人的手艺,今天是家宴,大家都随意些。”李璟难得温柔地对元纯笑着说。执金勺送入口中,香软可口,入口即溶,当即赞赏道,“当真是世间美味,夫人辛苦了。”
“皇上过奖了。臣妾的荣幸。”元纯微微一笑,旋即松了一口气。
众人纷纷食羹,赞赏有加。钟如画尤其喜爱,竟将整碗吃下。随后歌舞宴会,礼乐升鸣,各宫妃嫔纷纷献艺。
突然,钟如画感到小腹一阵钝痛,“菱奴,我有些不舒服,扶我去偏殿。”待疼痛稍稍缓解,钟如画向李璟请辞。不料刚出了正门,又是一股更为强烈的钝痛袭来,一股热流顺着钟如画的大腿往下滑,钟如画痛得瘫坐在地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快!快叫太医来!”菱奴慌忙扶起钟如画,却不想竟瞧见她裙摆上触目惊心的红,“娘娘,娘娘...”钟如画渐渐听不见四周的声音,目光涣散起来,小腹传来的阵阵钝痛让她无法思考,终于,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