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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出其不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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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时辰差不多了。”亚父冲李弘翼道。
“嗯。”李弘翼点点头,横刀立马,一勒缰绳,白马应声立蹄。“发信号。”
他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半截胡笛。
耶律丹,你觉得,倘若耶律老头儿知道了你的狼子野心,会作何感想呢?
随即一只火炮在空中炸开,南唐重兵压境,直逼柳州城。
“太子殿下,不好了!”一胡兵慌慌张张地赶来,
“什么事情这样大惊小怪。”耶律丹不满地瞪了来人一眼,继续欣赏着南唐将士们的困兽之斗。
那人偷瞄了一眼陈年,贴在耶律丹耳边言语了几句。
耶律丹一惊,“此事当真?!”
“小的以性命担保!”来人吓得跪拜在地。
“哼,那老头子能醒过来还真是命大,”他目中闪过一丝狠戾。“那个女人呢?”
“那...那个女人...不见了...”胡兵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颤抖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一群饭桶!”耶律丹怒目圆睁,一鞭子狠狠甩在小兵身上,瞬间便皮开肉绽,小兵一声闷哼,只能受着,不敢出声。
“哼。”陈年斜睨一眼耶律丹。
“你个老头子,看什么看!”耶律丹怒火中烧,“信不信老子就地挖你的眼睛出来!”
“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陈年轻蔑地瞥了一眼耶律丹。
耶律丹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发作,却不想四周突然鼓声大振。裹挟着劲风的羽箭从四面八方窜出来,雀氏士兵瞬间伤亡惨重,陷入南唐重兵的包围圈中。
“王子小心!”
说时迟那是快,一柄利箭急急地擦着耶律丹的颈子飞过,生生擦出了一道血痕。
耶律丹吃痛回头,战马受惊,前蹄突然腾空跃起,竟将耶律丹狠狠摔落在地。他刚要起身,一柄利剑便明晃晃地悬在他的颈间。
“耶律王子,久仰大名。”千年寒冰般的慵懒嗓音幽幽从头顶传来。耶律丹一愣,狠狠瞪着来人。
李弘翼挑衅地用剑尖拍拍耶律丹的俊脸,耶律丹刚想起身反抗,却发现浑身竟动弹不得。
“是谁说,兵不厌诈来着?”李弘翼冷冷一笑。
“卑鄙...”耶律丹恨恨道。
“卑鄙?”李弘翼突然来了兴趣,用剑尖挑起耶律丹的下巴,“王子殿下真是过奖了,说到卑鄙,我怎么比得上殿下呢?”
“......”耶律丹一闭眼,心一横,“你杀了我吧。”
“不不不,”李弘翼微微一笑,“杀了你多没趣啊,不知道王子殿下还认得这个吗?”他将半截胡笛甩在耶律丹的眼前。
“你...”耶律丹一惊,挣扎着想去夺,“你从哪来的!”
“这可要问我们的王子殿下了。”李弘翼意味深长地看来耶律丹一眼,“盗取兵符,谋朝篡位,暗杀可汗,这哪一条罪名坐实,都够殿下好受的了。”
“李弘翼!!!”
“好吵啊。”李弘翼不满地掏了掏耳朵,“耶律老头怕是已经等不及了,将他丢过去吧。”
“是!”副将随即架着耶律丹离去。
“李弘翼!你给老子等着!”耶律丹撕心裂肺地咒骂声不绝于耳。
李弘翼冷冷一笑,拿出手帕细细擦拭剑上的血渍。
“大将军。”陈年狼狈地跪倒在李弘翼面前,痛心道,“请将军恕罪,是卑职大意,竟白白葬送了这么多弟兄。”
“陈将军快快请起,”李弘翼的眸子暗了暗,赶忙上前扶起陈年,“弘翼还要谢过将军舍生取义,陪弘翼演了一场好戏。”
“这...”陈年不解地望着李弘翼,“难道殿下早知道那邓里是奸细?”
“此事说来话长。”李弘翼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耶律丹远去的方向,“陈将军赶紧收整一下,随我去看场好戏。”
“是。”陈年眉头紧皱,心下冰凉。
远远的,柳州城门大开,雀氏军队一字排列,恭候李弘翼一行入城。
胡子花白,身披裘袄的耶律驹在小将的搀扶下亲自候在门口。
“大王子,”耶律驹急忙迎上前,
“耶律老儿,好久不见。”李弘翼微微一笑,还是一样的冷峻寒凉。世人都晓得他的薄情,却不知他心中的火热。
“请王子恕罪!”耶律驹痛心疾首地下拜,“是我教子无方,酿成大祸,不仅毁了你我二国的交情,还白白断送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这也怪不得你,”李弘翼轻蔑一笑,“只盼得可汗不要养虎为患才好。”
“王子教训的是。”耶律驹微微一愣,连忙下拜,“我雀氏愿归顺南唐,永为朝臣,年年进贡,只望长生天能够宽恕我的罪孽...”
“知错悔改,善莫大焉。”李弘翼上前扶起耶律驹。在他耳边轻语,“现在,我想请可汗帮弘翼做一件事。”
耶律驹一愣,
“王子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这把老骨头办得到的,一定尽力去做,报答王子的救命之恩!”
李弘翼满意地点点头,在耶律驹耳边轻语了几句。
与他交换了目光,耶律驹轻轻点了点头,命手下军队卸甲退兵,迎南唐大军入城。
陈年疑惑地望向亚父,“大将军怎会与这雀氏可汗相识?”
亚父也摇摇头,不知所以。
尘埃落定。雀氏退兵,耶律驹将耶律丹关入地牢,准备择日法办。
原来,早在三年前,李弘翼随十字军在柳州驻扎时,就曾与外出狩猎的耶律驹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耶律驹因追赶野兽误入深林,遭毒蛇咬伤,命悬一线,恰巧碰见了路过林中的李弘翼,承蒙他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来。
耶律驹无心与南唐为敌,只是他年事已高,大权渐渐旁落。无奈他膝下只有一个爱子耶律丹,但耶律丹自幼恃宠而骄,心狠手辣,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野心家。所以耶律驹才迟迟不愿传位与他。想不到这逆子竟勾结了外人下药谋害耶律驹,想借机篡位,不知这逆子听信了何人的教唆,竟勾结了周边几个小部落发兵南唐,若不是耶律驹及时醒来,那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什么?”陈年拍案而起。
“陈将军你别激动,”亚父皱了皱眉,上前安抚陈年,“此事颇为蹊跷,暗夜武功高强,又是皇上身边的线人,如今能有这通天本事查他行踪,将他重伤的,怕也只有元氏的人了。”
“那信件呢?可有落在他人手中?!”
“将军放心,皇上亲自启封,未经他人之手。”
“皇上派你我二人辅佐大公子,也正是为了保护他不被元氏势力侵害,却不想这元氏真是越发猖狂了,竟敢暗杀皇上的亲信。”陈年眉头紧锁,
“将军可曾细细想过是何处出了纰漏?”
“那日夜雨,临近子夜换班时,我看见大公子模样的人独自出营,便悄悄跟了上去,却不想大雾太浓,跟丢了他,我在雾中寻不得出路,等到破晓雾散了些才回到营地中来。”陈年仔细回忆道。
“将军当真看清了那人是大公子殿下?”亚父惊讶道。
“夜深雾重,我只看见那黑衣人的背影,与大公子殿下颇为相似,还不敢妄下决定。但是非要选择在深夜出营的,一定是可疑之人。”
“嗯...”亚父轻捋胡须,若有所思。
“那日我回到营中,就碰见大公子四处寻我,也未觉察出丝毫不妥。”
“听大公子说,那日他也是看见一道黑影才追出帐中的,这一点和我相似。”亚父一顿,“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昏迷在冷雨中了。”
“那么关键,就是那个黑影了,说不定,那黑影便是那夜中出营之人?”陈年讶异,“难不成除了一个耶律丹,我们的身边还埋伏着元氏的人?”
“小声点,”亚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心隔墙有耳。”
“现在一切都仅仅是我们的猜测,还不能妄下定论。”
“留意着军中的可疑人员,仔细查查再说吧。”
“嗯。”陈年沉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李弘翼正独自静立在柳州城高高的城墙上,向着江南的方向远眺。落日的余晖将他周身染得火红。秋风吹起他鬓角的碎发,他微微眯起眼睛。
烽火狼烟,血溅沙场。葡萄酒醉胭脂泪,貂帽花添锦绣装。
望着这城中收拾着残局,陆续归来的百姓,他不禁深深叹息。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士,他是痛恨战争的,他外表冰冷,却不是一个嗜血如命的人。他也怜惜这些如蝼蚁般脆弱的生命,他也不想将功勋建立在森森白骨之上,但是他,身不由己。也只有在战场上,在运筹帷幄的时候,他可以暂时忘却那些扎根在心底的痛楚,能暂时麻痹自己敏感的神经,能让自己暂时忘记周娥皇那香软娇弱的身姿和出尘艳绝的小脸。他念她,想她,梦她,怜她,却不曾怪过她。她是他心底永远的唯一的柔软之处,是他周身铠甲唯一的软肋。她是一道光,将他的毕生都点亮,若她是一道伤,他也情愿终生拥有,莫失莫忘。
娥皇,你,还在等我吗......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过了美人关的英雄,还是真的英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