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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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便是重阳节了，”钟如画倚在李璟的身侧，温柔地说道，“往日里，皇上都要上钟灵峰祈福的，不知今年皇上有何计划？”
“爱妃心细，若不是你提醒，我竟将这事忘记了。”李璟微微一笑，望向钟如画的眼里满是宠溺。“只是今年国事繁忙，再加上边关战时紧张，朕今年怕是不能带爱妃一同前往了。”
“不打紧的，皇上自然是要以国事为重，只是这皇家祈福的传统，也应传承了去。”钟如画微微一笑，温柔地挽起李璟的手臂，撒娇道，“皇上，不如您看这样可好，今年让从嘉代我们前去，而且，臣妾前几日方听闻周姑娘大病初愈，乘着这秋景正浓，不如让从嘉带着周姑娘一同去散散心可好？”
“爱妃想的周到，那便随爱妃的意吧。”李璟微微一笑，“倘若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皇上说的哪里话，”钟如画秀目佯装嗔怪地瞪了李璟一眼，认真道，“如画怎舍得离开璟哥哥？璟哥哥净会欺负如画...”旋即扁了小嘴，撒娇道。
“你这性子，这么多年一点不变，”李璟宠溺地揽过钟如画的纤腰，亲昵道。
听雨轩内。
“春香，你这几日可曾听闻从嘉公子的消息？”周娥皇对着铜镜细细描眉，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从嘉公子？”春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小姐不提春香差点忘记了，”她上前给周娥皇递上黛色的眉粉，“方才我去伙房的路上碰见小六子，他说从嘉公子这几日来夜夜对月独酌到深夜，整个人萎靡不振的，不知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哦？”周娥皇心中泛起微微的疼痛来，她放下眉笔担忧道，“你可打听到公子他为何如此消沉？”
“春香也不知道，那小六子也不明着说，只是有的没的提了两句。”春香喃喃道。“对了，小六子还递了这个给我，说是有机会念给小姐听听，春香不识字，也读不懂这上面的意思，”春香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小姐您看。”
“嗯。”周娥皇接过展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呈现开来，“这...”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哎，这是小六子偷抄来的吧，字写得这么丑，谅他也没这个文采。”春香若有所思地盯着纸条上的字喃喃道，“小姐你快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诗...”周娥皇轻轻叹了一口气，“春香你先替我收好，我突然想起要去寻一纸残谱，若是有人寻我，叫她在这里等等罢。”
“小姐您这是...”春香一脸疑惑地望着周娥皇匆匆离去的背影，对着纸条翻来覆去地查看，奇怪地皱了皱眉。
华胥殿外。
周娥皇远远地听见一箫一琴和鸣的乐声，琴声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绵绵深情，箫声如泣如诉，伴着绵密琴音更显哀凉。待她走进暖阁，乐声戛然而止，殿中传出一男一女暧昧的交谈声。
“天气凉了，公子要多加注意身体才好。”听见这声音，周娥皇微微一怔，这声音如此熟悉，细细回忆却硬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
“咳咳，不打紧的，许是夜里吹了冷风，过些日子便好了。”李从嘉略显疲惫的声音沉沉道，周娥皇心下一紧，担忧起来。
“公子，你这副样子，叫奴家好生心疼...”细细的女声像一条冰凉滑腻的小蛇，直钻进周娥皇的心里去，撕咬着她敏感的神经，微微发麻。
“哎...”
“......”
她再也忍不住，轻轻踱步到门口，透过文窗向里张望，只见李从嘉负手而立，背影落寞地叫人心疼，一着粉衣的娇小身影紧黏在他的身边，正手执罩衣向他肩上搭去。李从嘉并不拒绝，任由她的动作。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默默缠绕上周娥皇的心头，慢慢收紧，勒得她喘不上气来。
“公子，你还有我在呢，不要这么难过了好吗？”只见那粉衣女子的纤纤玉指在李从嘉的后脊划落，停在他的腰际，从背后将他紧紧抱住，“公子...”
“......保仪，”李从嘉微微一怔，轻轻叹息，“别这样，我真的没事。”
“奴家不管，”黄保仪撅起小嘴，撒娇道，“公子笑一笑给奴家看，不笑就不放手。”
“哎...”李从嘉无奈的转过身来，将她的小手从腰间移开，强扯起一抹笑容，几日不见，李从嘉白净的脸庞上已生出了一层细密的胡渣，显得憔悴了不少。
“公子，”黄保仪心疼地伸出小手轻触李从嘉的胡渣，嗔怪道，“瞧瞧你，也不晓得拾掇一下。”
“嗯，”李从嘉拉下她的小手，放开，“谢谢你肯来陪我。”
“公子哪里话，”黄保仪从一旁取来修颜的工具，冲李从嘉甜甜笑道，“公子坐下来，让保仪替公子收拾一下罢。”
“好。”李从嘉与她相视一笑，眸子里温柔似水。
这一笑让黄保仪心花怒放，这一笑也让周娥皇心底最后的一抹期待消失殆尽。
她面色苍白，眼中溢满深深的忧伤。她纤纤玉指轻抚胸口，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周姑娘？”小六子远远望见周娥皇的背影，旋即开心道，没想到这春香真懂得自己的心思，看来自己这一番努力没有白费，周姑娘肯亲自来看看公子，公子心里一定会开心一些吧。
“......”周娥皇微微一怔，来不及收拾好满目的苍凉，她幽幽地回过身。见她这副模样，小六子一怔，“姑娘怎不进去？”
“我...我先回去了。”周娥皇低下头，匆匆向殿外走去。
“周姑娘！”小六子着急想要唤住周娥皇，不想周娥皇并不理会他，脚步匆匆，不曾停顿。小六子满腹狐疑，向殿内望去，只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黄保仪正替李从嘉细细的修理胡茬，温柔似水，娇小的身子紧贴在李从嘉的身侧，胸前裸/露的一片雪白明晃晃地扎眼，这画面，真是香/艳的叫人心里直发慌！这个黄保仪！小六子在心里愤愤地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要紧关头在这里捣乱！公子也真是的！竟被这个小蹄子迷了眼去！这黄姑娘的心思昭然若揭，就连自己这个小太监都觉察出一星半点，这公子怎能这般坐怀不乱，任由这小蹄子撒野！
他故意大声地推开门，高声喊道，“公子，我回来了！”
这边黄保仪的动作一顿，她有些气恼的回过身，是谁在这破坏自己的好事！
小六子狠狠瞪了一眼黄保仪，端着茶盘咚咚咚地走到案前，啪地一声将盘子按在桌上。
“你这是怎么了，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李从嘉皱了皱眉，不满道。
“我怎么敢有火气，”小六子替李从嘉递上茶盏，“公子不知，刚才我回来时碰见周姑娘了。”
黄保仪一怔。
“娥皇？”李从嘉连忙坐起身来，“她来了吗？”
“是啊，公子难道没见到周姑娘吗？”小六子故意说着，瞥了黄保仪一眼。
“刚才并未有人来过。怕不是你看花了眼？”黄保仪微微笑道，提来紫砂壶，替李从嘉蓄上热水。
“我怎么会看花眼？”小六子不满地瞪了黄保仪一眼，都怪你这个狐狸精！
“别吵了，”李从嘉有些头疼得揉揉脑袋，“保仪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公子...”黄保仪委屈道。
“保仪姑娘，请回吧！”小六子拉起黄保仪的衣袖就往外走，
“你！”黄保仪娇小的脸气的通红。
“......”李从嘉并不阻拦，他沉沉地闭上眼睛，心中如一团乱麻。
这边，周娥皇出了华胥殿，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未央池畔。她沿着池边席地坐下，环抱着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万顷微波发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当她看见李从嘉和另外的女子亲近时，心中竟被这没由来的莫名情绪填满了，堵得她喘不上气来。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拾起脚边的小石子，一颗接着一颗向湖中丢去。一圈圈的涟漪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好似她此刻如麻般慌乱的小心思。弘翼哥哥，如果换做是你，你要如何做呢？
想到李弘翼，周娥皇更觉得烦乱异常，也不知道弘翼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去了这么久也听不见前方传回来的消息。她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忧伤地盯着圈圈涟漪，沉默无言。
“姑娘？”一声沉沉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周娥皇回过头，只见一美妇人微笑地望着自己。
“您是？”她出声询问，那美妇人并不回应，踱步上前来在她身侧坐下。
“奴家是从前跟着元纯夫人的宫人，微不足道。”美妇人轻笑道，好看的眉眼处已生出了道道细纹。
“原来是元纯夫人身边的姑姑，”周娥皇微微一笑，“娥皇见过姑姑。”
“姑娘哪里话，应当是奴婢见过周姑娘才对。”
“姑姑怎认得我？”周娥皇奇怪的问道。
“我在画卷上见过你的模样。”那美妇人微微一笑。“姑娘怎一人独坐，可是有心事？”
“嗯，让姑姑见笑了。”周娥皇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眼中是遮不住的忧伤。
“若是姑娘不嫌弃，能否给奴家讲讲？让奴家替姑娘宽宽心。”美妇人温柔道。
“姑姑哪里话，姑姑肯听娥皇倾诉，已是娥皇的幸运了。”周娥皇喃喃道。“只是娥皇的心结，怕是无人能解的开了。”她轻轻叹息。
那美妇人嫣然一笑，从怀中摸出一节金丝竹来，“姑娘莫要叹息，有人叫我将这个带给姑娘。”
“这是？”周娥皇好奇地结果竹节来反复查看。
“姑娘回去再拆开来看吧。”美妇人笑着起身，“那人托奴家转告姑娘，要开开心心的才好。”
“不知姑姑怎么称呼？”周娥皇起身询问。
“姑娘唤奴婢柳絮便好。”美妇人微微回首，虽近年暮，仍叫人惊艳。
“柳絮姑姑，”娥皇微微颔首，微笑道，“不知是何人托柳絮姑姑...”
“待姑娘查看，便知晓了，”柳絮微微一笑，告辞离去。
周娥皇摊开手掌，望着掌心精致小巧竹节发呆。正午的阳光懒懒地照在她身上，很是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小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