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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雫石今天穿着件深蓝色的上衣，衬得肤色越发的白皙光洁。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着水润的光泽，全然没有往日的锐利。端坐在浅色的沙发里，表情安静的像个认真听课的学生，整个人看起来很乖很柔软的样子。
伊集院盯着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仿佛看到整个夏日夜晚的星空都装在了里面。温和，包容，深远，里面有些许的星光闪烁着。
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平静无波。
就像是有人把石子丢尽了深潭一样，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伊集院看着他，认真的端详着眼前这个人。
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一个晚上，颠覆了他对眼前这个人的认真。
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吧？
“这世界上没有谁非谁不可。”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伊集院用轻松的口气说着。
“我……”雫石的表情像是在用力的反驳，可是更多的话语却堆积在舌尖上，说不出来。
不能说，有些话话还不能说。说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甚至说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雫石也知道没有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的这个道理。但是老师你不知道，十岁以后我的人生，就开始围绕着你。
“我喜欢他，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感情，所以，还是要努力看看。”
“将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要做好现在做得到的事情就好了。”
“老师，你能告诉我，你喜欢高桥的原因嘛？”雫石沉默良久以后，才淡淡的开口。
“诶？”伊集院本来不打算在讨论这个话题的，但是看着雫石的样子，也知道如果不说的话，他还是会执着的问下去。
“我真的很想知道。”在看到伊集院疑惑的眼神，雫石有些退却了，于是扭过头，不去看对方，低声的说着。
“雫石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的一个读者嘛？就是给我写了很多很多信的，叫做凉的读者。”
雫石听到对方说道“凉”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啊……”伊集院似乎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存在。”
“雫石，你能理解嘛，有一个人对你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可是你却没和他见过面。”
雫石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点点头。
“恩，我能理解。”
“我初中开始试着画画投稿，但是总是失败，直到高二的时候，我就想，再试一次吧，如果不行的话，真的就是自己没有这份才能，漫画家这条路走不通了。”
伊集院看向前方，思绪开始陷入回忆里。
“没想到那一次居然成功发表了。那时候我就想，我终于可以证明自己了。至于其他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那时候我才17岁，可我甚至有些忘记我画画的初衷了……一心为了发表，为了稿费，为了成名。”
“漫画的反响其实很一般，收到的读者调查回馈寥寥无几，甚至排行也在很末尾的地方。可是那时候我却收到了人生第一封粉丝来信。”
说道这里，他起身来到书架前，抽出了一本厚厚的陈旧的笔记本。
雫石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攥得紧紧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伊集院回到沙发前坐下，然后打开笔记本，第一页赫然是一封泛黄的信件。他轻轻的抚摸着，指尖在纸上摩挲着，神情温柔的像是对待恋人一般。
“就是这封信。”伊集院看着雫石笑了笑。
雫石抬起头，眼神被笔记本上的信件给吸引。
他伸出手，拿起本子，看着上面熟悉的又陌生的语气，往事历历在目。
落款的时间是13年前……
老师啊，我当然能明白人生被另一个人影响而改变的感觉，我就是啊。
自从写下这封信开始，我的人生就开始为你而改变。
如同绕着圈的火车，无法靠近中央高屿，却永远与他为中心。
雫石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眼睛酸涩的要命。
他把笔记本合上，轻轻的放在桌上，然后尽可能的让自己自然点。
“然后呢。”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但是伊集院并没有发觉。
伊集院拿起本子，抱在怀里，那珍视的样子，看在雫石眼里，觉得异常的温暖。
“信里面的饱满的感情，都快溢出来了。他说故事很有趣，说很喜欢这个故事。当时对已经喜灰意冷的我来说，真的犹如一道阳光，刺破我内心的乌云，照亮了我迷茫的内心。”
“我想起我当初为什么要画漫画的初衷，不就是想把一个个有趣的故事，告诉大家嘛？就是凭借这种动力才不断的驱使着我去努力和完善自己的画工和表现力。”
“什么时候，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呢？推动力变成了名和利。明明那时候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啊……就已经不再保持天真。”
“是这个十岁的孩子拯救了我，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梦想和初衷。”
“我甚至有一种，为了他，我也要坚持画下去的冲动。”伊集院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却又有种坚定的力量。
雫石低着头，听着听着，泪水就滑落下来。
果然，最喜欢老师了呢。
伊集院打开本子，一页一页的翻着，看着里面稚嫩的笔触还有直白的话语。
“这本本子里面装的全是他初期的来信，我每一封信都好好的珍藏起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养成了收集读者来信的习惯。珍贵的东西不管多久都不是会改变。”
“恩。”雫石点点头，泪水依旧止不住的掉落。
“他一直写信支持者我，我甚至从信里都可以想象出这样的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应该是个直白善良又体贴的孩子吧？或许还很爱笑，很有活力，富有想象力。”
老师，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这样一个人呢？
“凉，应该是一个可以给人温暖感觉的一个人吧。”
我……老师我……
雫石的流水不断的滴落，因为哭泣的原因，整个人忍不住轻微的颤抖了起来。然而伊集院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我一直想见到他，可是他并没有来见我。甚至后来他上了大学，就在这个城市里，可是他都没有留给我他的地址。”
伊集院轻轻的一声叹气，落在了雫石的耳朵里，只觉得揪心的疼。
老师，我害怕你来找我，我怕你看到我以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想，如果他站在我面前 ，我一定可以一眼就认出他。所以在看到美咲的第一眼时，我以为，就是他。虽然后来证明他并不是凉而有点遗憾，但是他的阳光和直率依旧感染了我。”
“那时候我就想，不仅仅是在创作这件事情受到了凉的影响，可能，连喜欢的一个人的类型，也受到了他的影响也说不定呢。”
“可是要强调，美咲就是美咲，并不是是谁的替代品……雫石，雫石你怎么了？”
伊集院看向雫石，终于发现了雫石的不对劲。
听到伊集院着急的声音，雫石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泪水不断涌出，顺着脸颊，汇聚在下巴，然后一颗颗滴落。
他看着伊集院焦急的神色，忽然笑了一下。
“我只是太感动了。”他淡淡的说。
紧紧握拳的双手，指甲狠狠的嵌进了肉里，钻心的疼，但是这却比不上内心的疼痛。
怎么会这么阴差阳错呢。
老师喜欢的人，是凉，又不是凉。
雫石努力保持镇定，尽可能的让话语不在颤抖。
“老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能做老师的……编辑……真是太好了呢。”
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却哀伤至极。
看着这张挂满了泪水的笑脸，伊集院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实在不明白怎么会忽然有这样的情节发展，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
雫石抬起手看了下表，一边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开口告辞。
“不知不觉十一点多了呢，都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抱歉打扰了那么久。”
“请老师一定要早点休息！”
雫石连忙拿起身边的包，起身准备要走，却被伊集院拉住了手臂。
“这么晚了，干脆住下吧。”
“诶？”雫石诧异的看着对方。
“老师不是都不愿意让人留宿嘛？”
雫石是知道伊集院的，经常有助手和编辑在这边工作到很晚，他都会很体贴的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个房间让他们留宿。但是他从不会留人在家里过夜，所以家里也没有客房。
“也不是任何人都不愿意。”伊集院看着雫石的双眼说：“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哭，但是归根究底还是我弄哭你了。”
“所以，留下来吧，让我照顾你。”
雫石毫不犹豫的摇头。
“不用了老师，虽然说非常感谢……但是没有带换洗衣服来，我不方便住下。”
“一个晚上，应该没关系的。”
“真的很抱歉，我睡觉之前一定要洗澡。”雫石坚定的说，包包紧紧的拽在手里，
不过他却是不是瞎扯，有洁癖的雫石，确实在睡觉前都一定要洗澡，不然睡不着。
“我家里有干净的内衣裤供你使用，放心吧，想洗澡还是想干嘛，都没问题。”
“那个……除了洗澡，我也没想干嘛。”雫石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未干的泪水，呆呆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有人说心里有鬼的人才容易心虚，说的是不是自己这个样子。
老师或许只是说个比喻而已，为什么自己要反应那么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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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肯定觉得很奇怪吧。
而且刚刚还哭了，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雫石决定落荒而逃。
可是在站起来后，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酒劲上来了。
然后迷迷糊糊的他，落在了一个温暖怀抱里。
伊集院起身抱住了向前倾倒的雫石。
“住下吧。”他轻声说。
雫石在他的怀里，闭上双眼，感受着他的体温，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是老师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吧。
好好闻。
老师，拥抱着我？
有了这样的认知，雫石迟钝的大脑又开始想要逃走。
虽然，很渴望这个怀抱。
一点都不想离开。
老师的话语从头顶传到过来。
“住下吧。”
老师是这样说的。
“恩。”
雫石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自己内心的回答。
老师，或许你没有什么非谁不可的人。
可是我从十岁开始就认定了你，我知道这辈子，我可能就逃脱不了你了。
即使你爱着别人也没关系，只要能静静的待在你的身边，我就觉得幸福的要哭了。
所以，就让我任性一下，靠在你的怀里。
一会儿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