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壑惊雷》羑瑷

7、只是旧时梦

　　闺蜜，这个词有关青春，有关十八岁，有关并肩奋斗，有关你被欺负时两肋插刀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有关同性之间的细腻而真诚的不惨杂任何物质与欲望的喜欢，这个词在女孩们的青葱岁月里显得那么的重要，甚至情比手足，甚至情比金坚。
　　周逸涵邀请的露天烧烤如期而至，杨菲菲跟老公一大早就到了，齐伟俨然一个合格的男主人，楼上楼下忙里忙外，周逸涵则一边伺候儿子洗刷穿戴，一边给梁婉婷打着电话。可是打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
　　“菲菲，你打打婉婷的电话试试，我怎么打不通啊？”周逸涵有些担心的说到。
　　“好的逸涵，你先伺候你的宝贝儿子吃早餐，我打打试试。”
　　......
　　“奇怪，怎么就是打不通啊？”杨菲菲脸上一脸的惊讶，“算了，她那么大个人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打一个试试，兴许又被老板连夜叫起来出公差，说不定啊，现在正在飞机上呢！”
　　“也是，上次聚餐，她不就被老板突然派去出差了吗。”
　　“哎，婉婷为她们公司真是卖命，她老板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不，应该是吃了人再把骨头磨成粉冲着喝他才过瘾。齐伟，你那么大个老板，不如帮婉婷看看你朋友中有什么合适的公司，让婉婷早点脱离苦海，你看她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菲菲，你别逗了，我们家老齐哪是什么大老板，不就是混口饭吃吗，你这是夸他还是讽刺他？”
　　“你看看你，逸涵，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你家，楼上楼下复试结构不说，还有那么大的空中花园，哎呀，老公，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换个这么大的房子啊？”杨菲菲转过身去就冲着她老公撒娇发嗲的娇嗔。而她老公，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接。
　　周逸涵怕她老公尴尬连忙转移换题：“菲菲，你再给婉婷打一个，对了，婉婷前一阵子升值时不是给咱们发过名片嘛，实在不行打她公司问问。”
　　“别闹了逸涵，名片我连看都没仔细看就叠小飞机逗你儿子玩了，到哪找啊，不是也给你了吗，这是你家，你去找。”
　　“好吧，我找找看。”周逸涵转身走进卧室，打开衣帽间的箱包柜，开始找前几天三个人约会时的包，可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名片。
　　周逸涵无奈的走出卧室冲着杨菲菲摇了摇头，“我明明记着顺手就放到包里了，可是竟然没找到，哎，菲菲，咱俩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了，婉婷跳槽到新公司那么久了，咱们都没去看过她，这都升职了咱俩也搞不清她那科技公司到底叫什么，是不是有点太不像话，婉婷在这可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万一有个什么事，咱们都不知道去哪找人。”
　　“哎呀大小姐，就你最善良，做什么事都先反思自己，是她一开始神神秘秘说干好了再告诉咱们在哪个公司的呀，她从上学时就那么要强，咱们不是不忍心伤她自尊吗，别往自己身上揽了，她那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咱们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阳光啊，我要在你的空中花园里晒太阳吃肉肉！”杨菲菲说着就抱起了七喜，风一般跑到了露台上。
　　“菲菲你慢点，别让七喜靠近露台边上，危险！”
　　“孩他娘，别担心，我没生过，可我替你养过啊，我对我儿子七喜是绝对不会粗心的，是吧儿子？”说着就往七喜脸上使劲的亲，弄了七喜一脸的口红印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空中露台上一片温馨祥和的画面，两个男人在烤炉前喝酒聊天，神情诙谐，两个女人则躺在一侧的躺椅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天上地下国内国外的聊着八卦，七喜一会儿在爸爸身边小大人一样听他俩说话，一会儿又跑到妈妈身上腻腻歪歪的像个刚出生的奶娃娃。
　　“我说逸涵，你得让你们家老齐多带带孩子，毕竟男孩子吗，你看一到你身边就酥的没骨头了，多大了还腻在你怀里，你看在齐伟身边，多独立啊，你就是管的太多！”
　　“菲菲啊，你没生孩子，你不懂，有时候晚上七喜睡着觉，我就这么盯着他看，看多久都觉得不够，我每天半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七喜的鼻子，看看有没有呼吸，你别笑我，这种感觉太神奇了，我生七喜的时候正好赶上汶川发生地震，赈灾晚会看的我哭的都不行了，保姆一个劲地要给我换台，说做月子这个哭法，是要把眼睛哭坏的，可是那个时候我看着怀里的七喜，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想如果咱们这里发生地震，我就是拼的自己骨头都碎了，也要给这个小人顶出一个空间，如果没有水喝，我就咬破自己的手指让她喝我的血，为了他我可以生可以死可以受尽任何的磨难。”
　　“别说了逸涵，让你说的我眼泪都出来了。快儿子，快去亲亲你妈，你可是你妈的命根子！被你感动的我都想生一个孩子，可是，哎，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觉得，我老公外面好像有女人了。”杨菲菲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难以捕捉的忧伤。
　　“别瞎说，这也是能觉得的？不过结婚那么多年了，你们也该有个孩子了，有了孩子，两个人的心就都安了。”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如果他真的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那我宁愿离婚也不愿用孩子栓住一个人，再说，心真的走远了，孩子能栓的住吗？”

　　周逸涵还想再劝些什么，可是屋里电话想起来，听手机铃声是齐伟的电话，可看着那俩大男人喝的手舞足蹈的，周逸涵不仅起身去拿。
　　“齐伟，你电话！”周逸涵对着齐伟说。
　　“你先接一下。”很显然齐伟正聊到兴头上。
　　“喂，你好，哪位？”
　　“你好，请问是梁婉婷的家人吗？”
　　“梁婉婷怎么了，我是她朋友。”
　　“我们是中山医院，你朋友现在正在做手术，我们在手机列表的家人一栏找到你的电话号码，请你们抓紧时间赶到。”
　　周逸涵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心里一瞬间迸发出很多的疑问，虽说跟齐伟的手机是一个型号，可是并不一个颜色，这确实是齐伟的手机，家人列表，很奇怪啊，很有可能婉婷把我们都设为家人了，医院顺着就打了一个电话，一定是这样的。
　　“快齐伟，菲菲，我们快走，婉婷出事了，刚才是医院打来的，说婉婷正在做手术，让我们抓紧赶到。”话音刚落，齐伟的脸上就露出了惊讶，只是慌忙之中的众人，谁也没有察觉。
　　“我来开车，齐伟，你把七喜送到奶奶家，菲菲你们两个做我的车。”周逸涵抓起包，从保险柜拿出一沓现金，就往屋外走。一行人也是惶惶张张的紧随其后，一并出门走到了停车场。
　　“逸涵，你慢点，到底怎么个情况啊，医院怎么说，怎么打到齐伟手机上来了，婉婷怎么会动手术啊？啊~碰死我了，逸涵你慢点，别婉婷最后没事，咱们都死翘翘了。”周逸涵猛地转弯，差点把杨菲菲的头在车窗上撞个大包。
　　慌乱的到了医院，周逸涵却看到了同样慌忙跑过来的齐伟的助手罗同。
　　“周老师，你好，听齐总说婉婷做手术了，我来看看，我，这个婉婷是我女朋友。”罗同语无伦次的说着。
　　“我的天啊逸涵，这一天是要给咱们多少惊喜啊，婉婷什么时候蹦出个小鲜肉的男朋友？哎，护士护士，请问梁婉婷现在情况如何，我们是她的朋友。”
　　“你稍等我查一下，病人还在手术室抢救，从这边上楼九楼第三手术室。”
　　“护士，麻烦你再查一下，什么情况得动手术。”
　　“宫外孕，出血性休克，病人在超市逛街时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扫向了自称梁婉婷男友的罗同身上，而此刻的罗同很显然也充满着诧异，他惊慌失措的目光不禁让所有人心里一凉。
　　“还愣着做什么，走吧，去手术室门口等着。”周逸涵边说便冲到了电梯前。

　　第三手术室的等还在亮着，手术室外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这让周逸涵和杨菲菲同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还好她们还有彼此，在这个浩如烟渺的城市里，只有彼此是彼此的亲人。杨菲菲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周逸涵，她握着周逸涵的手说：“婉婷不会有事，宫外孕也就是个小手术，医学那么发达，肯定没问题。”
　　“请问，你们是梁婉婷的家属吗？”此时一个护士抱着一堆文件出现在大家面前，“病人大出血太严重，主刀医生建议最好切除子宫，现在需要直系亲属签字。”
　　护士的一席话，让所有人全傻了，大家把目光投射到罗同身上，这个时候的罗同却一反常态的理性和坚定：“周老师，我跟婉婷好了不长时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严重，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我无法做主，您最好跟她的家人取得联系，毕竟这是女人一辈子的事！”
　　此刻的周逸涵和杨菲菲早已泣不成声，然而她们都知道，自己没有梁婉婷家人的联系方式，于是杨菲菲想起了梁婉婷的手机......
　　“护士，请你把病人的手机和随身物品给我们，我们尽快跟病人父母联系。”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沉浸在往事中的杨菲菲，接起电话，耳边想起周逸涵的声音：“菲菲，有时间吗，出来一趟，我在静雅书吧。”
　　直觉告诉杨菲菲这一刻的周逸涵肯定有什么事，于是她临时请了个假，慌忙往她们聚会常去的书吧跑去。
　　一进门，看到周逸涵正坐在老位子那里边喝咖啡边看书，杨菲菲心里的紧张就化解了大半。还不等坐下，杨菲菲就疑惑的问：“逸涵，别绕弯子，直说，出什么事了。”
　　“你那么紧张干嘛啊，我那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什么事啊，没什么大事。”周逸涵抿了口咖啡，幽幽的说。
　　“逸涵啊，你别急我，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在我上班时叫我出来，肯定有事。大小姐，别铺垫了，直接说出什么事了！”
　　“菲菲，我搬出来了。”周逸涵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说自己刚买了一件还不错的衣服。
　　“你的搬出来，是什么意思，是离婚、分居还是赌气？”
　　“我上周跟齐伟以离婚为目的长谈了一次。”
　　“逸涵，你终于脑子开窍了，早就该跟那个王八蛋离婚了！要我说，两年前就该离！男人出轨就像吸毒一样，真正戒得了毒瘾的有几个，谁不是越吸越上瘾？这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非得守着他这棵烂没了心的歪脖子树？”杨菲菲越说越激动,“可是，他怎么说,肯定不同意离婚吧！”
　　“是的，他不同意离婚，甚至我提出无条件净身出户，只把七喜给我，他都不同意。”
　　“你傻啊逸涵，为什么要净身出户！要净身出户那也得是他齐伟，你结婚十年，任劳任怨，还给他们老齐家生了个那么聪明的大孙子，你凭什么要净身出户？”
　　“菲菲，我只是受够了，真的受够了，那个家就是一个鸟笼，只要能打开那个紧锁我的小门，让我重新飞出去，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再纠结、再无奈、再流泪、再心痛，即便物质上普通，但至少精神上我会愉悦！”
　　“哎，逸涵，我懂，可就是替你亏得上。”
　　“我又不是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和七喜，没什么亏不亏的，毕竟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回青春的年华，我把最美的十年蹉跎的支离破碎，我不想再把仅有的青春尾巴也浪费掉了。”
　　“就是，你早这么想，早解脱了，不过你是说你搬出来了，可是他没同意离婚，那你这是怎么个情况？”杨菲菲突然想到了自己并没有真正弄明白周逸涵的现状。
　　“我找了个律师，咨询了一下，律师建议我先分居一段时间，这样走司法程序更顺利一些。我在七喜幼儿园附近找了个房子，一会儿下班，你陪我去收拾收拾，我今晚就打算搬进去。”
　　“还什么一会啊，我请好假了，走，咱们现在就去！”

　　映入杨菲菲眼帘的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温馨的家居色系让人感到特别舒适。厅里摆着十几个大箱子，还有两个最大码的旅行箱，但看这么多的东西，杨菲菲已经很肯定，周逸涵已决然不会回头。
　　两个人忙忙碌碌打打闹闹，收拾的不亦乐乎，杨菲菲丝毫没有感到周逸涵有什么难过或是消极的情绪，反而是连笑容和体态都变得轻盈干练了。
　　“我说逸涵，我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你这大小不计也是个离婚前分居吧，你怎么都不哭天抢地怨天尤人的啊，你至少也得梨花带雨的让我展现一下我温柔的怀抱吧！”
　　“你少来，我又不是怨妇，那种戏码着实的演不来。”
　　“哎，对了，你找那律师是男的女的？”
　　“男的，怎么了？”
　　“那多大年纪，结婚没有？”
　　“杨菲菲，你有病是吧，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火坑把我烧得不够瓷实啊，刚跳出来你就给我物色下一个火坑？”
　　“我这不是怕资源浪费嘛！你这么一个貌美如花、优雅如水、冰清如莲的女子，怎么能在家里当黄脸婆啊，再说了，你这都多久没尝过恋爱的滋味了，没有爱情滋润老的很快的你知道吗！”
　　“你认为我现在还打算相信爱情吗，我宁愿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那你说我是什么鬼呢，我肯定是妖娆的美女蛇精了！”
　　“你呀，是张牙舞爪的章鱼精，把你们家文锦凡迷昏了！”
　　两个女人在最简单的话语里笑成了一团，原来，放手后，得到的是心灵上的轻松。在天色将黑的时候杨菲菲叫嚷着肚子饿了，而此时的周逸涵早已累得不想动弹。
　　“逸涵，你叫外卖吧，我得去找我老公了，你可别睡过去啊，别忘接七喜！”
　　“行，你快走吧，我什么都不想吃，我都习惯晚上不吃饭了，根本觉不到饿。”
　　“那我走了，拜~”

　　空荡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不合时宜的男子的均匀呼吸声，沉重而急促，把跟杨菲菲走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吓的大叫起来，杨菲菲不慌不忙的摸出手机，这是她的电话铃声，猛地一听特别渗人，是一段男人沉睡中均匀呼吸的声音，杨菲菲硬是用在文锦凡睡觉的时候偷偷录了下来，并用它做了文锦凡来电的铃声，这种奇葩的事情也只有她杨菲菲能做得出来，也只有文锦凡觉得情趣不凡。
　　“菲菲，今晚周涛约咱俩吃饭。”
　　“老公，我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他跟我打听逸涵的事情了，可是我怎么有种心里倒抽凉气的感觉呢？”
　　“周涛靠谱，如果能成，那逸涵会幸福。”
　　“老公，以你对周涛的了解，你说她喜欢逸涵什么，是不是对外表一见钟情啊，可是若是这样的感情，就像齐伟一样，怎么能长久？再说，他真的能接受逸涵还有个儿子？”杨菲菲微蹙眉头，目光有着浅浅的疑惑。
　　“菲菲你要知道，男人对于女人的幻想，是如果真的喜欢这个女人，不管她嫁了、单着、还是混的怎样，都会有一如初见般单纯。男人的想法有时会定格，无论他喜欢的女人现在或者将来是什么样子的，他最深的记忆中，一定是让他心动的那一刻、那一年、那一个地方、那一个人。”
　　文锦凡若有所思的说着，思绪飘到了初识杨菲菲的那个雨天。可是还没等他开始柔情的回忆，杨菲菲就用自己特有的嗲的酥到骨头里的声音说，“老公，是不是这也是你对我的感慨啊，如果是，那你好浪漫哦，一会奖励你一个漫长的吻，如果不是，也不要紧，我会让你这种记忆成为噩梦，一想到就生不如死。”
　　文锦凡无奈的笑着挂了电话，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天生下来就注定是自己命里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