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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一场回忆般的久梦。

      如果是梦,到这里也该醒了,就好像这样的戏剧谢幕或许更能在人心中留下些东西。

      然而,醒来过后呢?当我看到窗纱上浮动的阳光,心中并不一如这病房的安宁。当梦笛推门进来时对我会心的一笑,我便知道其他人没有大碍。

      “其他人怎么样?”还是想问一下。她今天穿着碎花蓝裙,长发后挽。

      “都很好,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恍惚回到了大学时期,她那时候若是关心一个人就是这样的语气,让人不忍心拒绝。

      “我能感觉我还好。”我突然看到那双耳坠,心中一丝迟疑:“什么时候找回来了,自己身上那一只被她发现了?”

      却转口问道:“医生说了什么时候能出院吗?”

      “今天就可以了。”似乎是想到医生的确认无碍,她愉悦一声。

      大概是想着病人行动不便,所有手续都是她办的,其实我除了脑袋受了点伤还在隐隐发痛,并没有其它的不适和不便。“不过,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好。”我心中感到。

      梦笛一车将我和我的简单用品载到她所住的别墅,说是听医生叮嘱要照看几天。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有几分熟悉,有几分不适,终究还是住了下来。说不清理由是什么,生病应该是个好的理由吧。

      好像在这样的时日里无事可做,除了精心弄些吃的。白开水一样的日子,半喝半加,似乎永远不会凉透。她是个好吃的人,所以再怎么也不会在吃的方面“亏待”我。只是,除了特爱的糕点和煲汤,其它的“略显生疏”,需要先看我做几天饭菜来习惯一下我的口味。我想自从一次掌厨聚餐后,她怕是就觊觎了我的厨艺很久了,就像......我觊觎她很久了一般。

      说好的今天亲手调制美味糕点作茶点的,才发现料材还未准备好,拉着我去超市只是为了找合口味的。突然想到上次和她一起逛超市的情景,买了什么物品已然不清,记得她在不停地说话,我在不停地笑。那天她一身黑色长裙,黑色的高跟凉鞋,裹着雪白的肌肤,黑发扎成长尾,垂竖还未及曼腰,暖风一过,飞扬在夏日里。

      “好久没有吃鱼了,你看这鱼好可爱,一定很好吃。”走过鲜鱼卖场时,她看着在水池中滚圆着大眼睛的乌黝黝的鱼时,突然说道。

      对于这样的逻辑我直接无视,不过烧鱼倒是我的拿手菜,一番挑选,选了个大小合适,够两人一餐吃用的鲫鱼,当然,这条自然没有她说的那条“可爱”。对于她所说的保证那条会更好吃,还可以养上两天之类的话,可惜她还只是单纯地觊觎做好的美味,对于烧菜的厨艺却没有半丝学习的心思,所以用一句“你那么多经验?你来烧。”就可以阻挡住了。

      “你这么殷勤的照顾我,说,是不是心怀不轨。”我戏说着。

      她目光一滞,随即笑道:“是啊,目的不纯。......我知道张雨亭喜欢你,我不想你们在一起。”

      我听了一愣,“为什么?”大概想到是因为云霄的缘故,可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期待。

      “你喜欢她吗?”她没有正面回答,或许本来就是不言而喻的。“我说的是恋人间的那种。”

      “在没有爱上一个人之前,没有谁能肯定自己的爱会何处安放。多少故事里的仇人相爱虽是手笔,但至少告诉了我们:爱上了就身不由己。”

      “所以我要让你尽快爱上一个人?”

      我笑了笑,不好答话。

      “说说你喜欢哪样的女孩?”她又开始话语不休。见识过她安静如一湖清水的样子,才会感叹怎样才会有这样活脱。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厮为谁为?

      ......

      对于一些人的要求,有时候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这样做不关乎对错,不关乎是因为不知道是对是错,爱与被爱的权利,又有谁能去剥夺,就是能够忍下心去剥夺。

      我知道自己是不会爱上张雨亭的,因为前提已经满足。

      梦笛说她父母快要回北京了,所以我该搬出去了,本来就什么伤病,若是被她父母发现我和他们的宝贝女儿住在一起,估计真要伤残了。

      而且,不管为了谁,对云霄,对张雨亭,还是对我,好与不好,都该说清楚了。

      周六天气晴朗,站在长街外等待,心头却有几分阴沉。

      约了张雨亭在西街旁,终于这次比她先到,碰面时离约好的时间还有近二十分钟。阳光正中,晒出我的影子矮小。

      “好久不见啊。”她笑着招呼。

      “是吗?上次我们见面的场景我还没忘记。”我想到那真实如回忆一场的梦,让她不明所以地说道。可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突然厌恶自己这样的说话,给人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的模糊感觉。

      决心说透,于是立刻补上一句:“大学生活怎么样?”

      “很好啊,很喜欢。”她目光侧看向长街,“要不要找个地方喝点什么?”

      “前面岔路口有家,边走边说吧。”随着路边而走,我们在热闹的边缘。“在大学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可是大一就有了。”这样的说已经够清楚了吧,再明白些,怕是会伤害了女孩柔弱的心。我心念至此,极力注意她的反应,终究是喜欢,小妹般的。

      “喔?是谁啊?没听说个你有女朋友啊。”

      还好,她并没有异样,可是我却犹豫着要不要彻底说开。算了,既然都说到这里了,索性说个明白。

      “唉,......你梦笛学姐。”至于暗恋,我想就不必亲自说出口了吧。说完倒有些轻松:“你可要帮我保密。这个还只有你知道。”

      “为......为什么告诉我?”长街上真的热闹非凡,让她观赏的目光留恋不返。

      “大概是你亲切得像个妹妹,有些秘密一个人藏久了憋得慌。”我不去看她的脸,毕竟自己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呵,你姓海,我姓张,怎么可能是妹妹。一百年也不可能的事。”

      我一时不懂她的意思,所以不知如何说。她说完那句也一时沉默。一起默默走在热闹边缘。

      等到我想起要去的地点,抬头,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走过了。

      “你找我来,不会就是想当这个便宜哥哥吧?”好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她目光如晨曦,虽然温和,却刺眼。我也是此刻才注意到到她今天是紧身的海蓝色牛仔裤配着明黄色的卡通体恤衫,显露得身材曼妙,斜刘海依旧未变,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本来想认个妹妹,好帮我挑衣服,现在看来是没戏了。”我佯作叹气,电视剧小说的看多了,竟可以不作思虑的表演。不过说不定这次会见到梦笛的父母,提前买身正式的衣服为好。似乎不是未雨绸缪,而是觉得自己终究会和他们见面的。有的人爱得卑微,有的人爱得自大,这大概就是后者中的一种吧。

      “妹妹是不可以有,但帮你挑衣服还是可以的。”我俩这样一应答,刚才的沉闷倒是一扫而空。“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需要你帮我看看。听说晚礼服的穿着讲究不少,可不要到时候惹出笑话来。”

      “喔?”我一触即通,见她再也笑而不提,便不作追问。至少今天见面要说的话是说了,而且似乎说得不少,剩下的当作是正事的反倒话语不多。这边上的几条街大概这周围学校的每个学生都会逛熟,所以我们虽是作信步而谈,却依然是走进了平常买衣服惯来的地点........

      回来时已过晌午,却并未和张雨亭一起吃过午饭,因为还是急着回去,梦笛说今天中午的送客饭她会做得丰盛至极,好把我打包送出门外。我这是赶着回去吃饭的,可又不能和张雨亭明说,虽然不知道自己掩藏这些有什么意义。大概人都会做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或者,大多数人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做没有意义的事。可有无意义又不是分明的,就像同一场雨对于海燕和金枪鱼。这样多元矛盾体的存在,构成了世界的精彩繁复,而生命的个体,倒算是简单的。

      等我赶回别墅时,梦笛的饭菜还未摆放在桌等我归来,这似乎和回来路上想象的温馨画面大相径庭,我不由心里叹了口气,她本来就是如此的,不正是这样的个性吸引着人,现在偿受着,还未拥有就开始遗憾?还好没得到。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海中横飞,我开始怀疑这是脑袋受伤的后遗症,摆了摆,让它正常一些。“说好的海天盛宴呢?”

      “你再不回来我就一锅炖了,来,赶紧搭把手。”看样子她刚才在对着准备好的食材发愁。敞亮的厨房足以容得下几个人,所以我安前安后地帮着她炒菜的忙,比自己炒菜还要忙。酱醋盐糖,翻炒盖焖,盛菜洗锅......就差自己过手了。看着她手上的一处烫红,和案桌上烧黑的鱼皮,倒是觉得菜分外的喷香。

      ......回到我租住的房子,恰巧碰到房东。想起我拖欠的房租还未交上,这些天过得确实不知所以,几句抱歉后就把连带下个月的也交了。房东是个很好说话的阿姨,姓陈,四十已过的年纪,眉梢额头间有颗痣,显得慈和,悲苦,一个人独居。以往见我工作搅乱得生活混乱一片,便时常带些自己包的饺子,煲的鸡汤之类给我,倒是一直愧受。她若有儿女,也该和我同龄吧,只是不知又是本如何晦涩的书经,不曾听她谈起,也不好过问。

      “那个送你回来的女孩是你对象?”她笑着问道。

      我一时哑然失笑,“嗯......她还没答应。”

      “那可要好好去追,我看这女孩不错,很好。”她顾笑着离开,我望着外面那少有行人的道路,路两边的高树叶落青黄。

      屋子里有些混乱,没开灯显得昏暗,日光像是不愿意走进这脏乱的蜗居,偏东的小窗口,平常若是睡过头是不可能看见阳光从那里照进屋子里的。这不是推论,只因为有些日子我就是整天呆在窗前度过的。对面有一栋高些的楼,从窗口处可斜看见一个放满花盆的阳台,即使是在萧瑟清寒的秋冬里也能看见满眼的绿意,花开的时候就更加生趣,偶有小鸟盘桓,叽喳的叫声依稀能听见,特别是清晨梦醒之际。

      将房间随便收拾一番,带回来的物品放回原本处,其实除了几件衣服也没什么。正放置着衣服,那天上山时穿得衣服拿在手,突然想到梦笛的耳坠本来就放在左边贴近心脏的内侧口袋里,可那天在医院看得分明,她是带着那对耳坠的。所以下意识地伸手向口袋探看,空荡的口袋一触到底,果真有只耳坠躺在其中!丝丝的凉意触感,似乎从指间流进了血液之中。

      “她并未发现耳坠,而是我看错了?”

      “不对,衣服洗过了,她不可能在洗衣前不翻看口袋是否会有物品。......是她还回来了?”一时猜疑不定,许久才收敛心思,安置好后却发现瞬间变得空闲了,可没有等闲的心来寥遣,所以本来作享受的时光,就可以平静地煎熬躁动的心,一点一点地,看不到太阳落下的速度,看到对面阳台上晾晒的衣服线索上摇摇摆摆,午后的风断断续续,它们也不得安宁。可见到它们的自然而起,自然而落,不带一点沉重疑虑,丝毫不见怪于风,怕是已经在风中安静地睡着了吧。肯定是睡着了,起初时滴答着水珠,极力地阻挡着风围绕,动作僵笨难堪,可后来水珠滴尽了,越来越轻扬,越来越随动,不是睡着了如何会这般被动?衣服已经晾干,怎么还没有人把它们收走?是因为太阳还未下山?

      “忘掉天地,放佛也想不起自己。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纷飞......”手机铃声响起,我没仔细看就接通电话。

      “喂!你上午和亭亭见过面?!”我已经听出了是安馨,而且语气很不好。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惹这位大小姐脾气发了,但倒是见怪不怪。“怎么了?”

      “想电话里一句话揭过,没门!晚上见面慢慢盘算。”于是她扔下一个时间地点便“爽利地”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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