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把双刃刀》秦殳

8、那么远，又那么近

　　为了庆祝阮元，蔡圆圆和周文静顺利进了各自竞选的学生会，周六的晚上整个宿舍约在校门口的小店庆祝了一番。
　　这是宿舍里第一次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几个女生甚至还点啤酒。从北方来的黄璐和陈梅自是酒量惊人，就连阮元那样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酒量那样好，喝了几杯脸不红，心不跳。他们宿舍里只有笑意不行，加上之前的感冒还没好，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也跟着喝了几口，不一会脸就开始发烫。
　　酒兴方浓，大家追问起阮元和李穆尧的进展，阮元只淡淡笑了笑，“我们只是商量文艺汇演的事，没有什么。”
　　周文静巧笑倩兮地打趣道：“没有什么，昨天还笑得那么开心？”
　　阮元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满满喝了一口酒，又说，“其实他挺冷淡的。”
　　“他倒挺会欲擒故纵的。像他这样的男生最喜欢这样，慢慢调人的胃口。”周文静不屑道，又转头问笑意，“你说他是不是？”
　　笑意愣了愣，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倒不觉得他是那种人。”
　　黄璐不信地说：“周文静你不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那种帅哥有必要搞这种小动作吗？”
　　周文静摇头，“你们懂什么？让他这样的人去主动和女孩子示好是不可能的，他丢不开面子，他们喜欢慢慢试探，走一步退一步，等别人耐心磨光了，他反而成了被追求的那一个。”
　　一席话说完，众人皆不语。
　　很久之后，阮元轻轻说，“我觉得……他……心里应该有喜欢的人了。”
　　众人把目光投向笑意，笑意干笑了两声说，“你们看着我干嘛？我不知道。”
　　蔡圆圆帮各人又倒了一杯酒，挥了挥手说，“干嘛总聊他，我们聊点别的，我过两天要去珠江路配电脑，你们去不去？”
　　笑意连忙点头说，“我要去配的，就是不太懂，咱们得找个懂行的……”
　　女孩子的话题很多，不一会就聊起衣服啊化妆品什么的，晚饭居然吃到了八点多，酒兴方艾，阮元却说有事要先走，大家便散了宴席，一起回了宿舍，
　　刚到了宿舍，黄璐就被隔壁宿舍的拉去打牌，周文静和蔡圆圆两人说时间还早就跑去上自习了，宿舍里突然只剩下她和陈梅。
　　今天是陈梅和她男朋友煲电话粥的时间，笑意一个人坐在宿舍里，看着陈梅拿着话筒嘀嘀咕咕用家乡话和男朋友说话，她有点心烦，酒意充得脑袋混沉沉的。
　　她突然觉得气闷起来，着魔似的站起来，拉开门出去，站在门口的陈梅从话筒里抬起头问：“你去哪？”
　　“我出去散散酒。”

　　双手插在衣袋里，漫步在林荫道上，不知不觉走到篮球场边，隔着跑道看过去，球场内有两三人借助微弱的教学楼灯光在打篮球。
　　她坐上栏杆，瞪着迷茫的眼看着他们运球，投篮，一起呵成，笑意笑了笑，她有多久没有看别人打球了？其实那个时候她也和其他女生一样，喜欢看李穆尧打篮球，李穆尧还真是厉害，不管是足球还是篮球都很出色，一直都是校队竭力争取的对象，只是那个时候她不愿意和那些喜欢他的女生一样，为他送水，送毛巾，站在球场外用那样痴傻地看着他 ，她总是站在二楼教室的走廊上远远地看着球场上那抹矫健的身影。
　　她是那样骄傲，却又自卑地喜欢着他，可他永远不可能知道。她突然领悟到原来忘记一个人要比喜欢一个人难太多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忘记他呢？

　　“小心！”笑意还没反应过来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突然见到直往她脑门砸过来的篮球。
　　她正坐在栏杆上，想要躲避也来不及了，当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壮烈闭着眼睛接受这突来一球的时候，只听到篮球猛烈的撞击在皮肉上的钝响，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后背被人用力的托住，颈项边强烈的感觉到呼吸急促的气息，耳朵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哼，笑意突然睁大了眼睛。
　　是李穆尧！笑意还没从看到眼前的人的震惊中回过神，已经被他拦腰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你在表演杂技哪？坐在栏杆上？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要是被球砸到跌下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嘛？”
　　“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样？”
　　带着怒气的训斥，冰霜一样表情，笑意委曲地低下头，却没注意到那只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直没有离开。
　　只得喃喃反驳道：“我怎么想到会有篮球这么不长眼的往我砸过来，又不是我想的。”
　　“你要骂也该骂那个乱砸篮球的人吧。”
　　李穆尧一时气结，低头看着嘴里没有一点悔意却一直低着的人，不由在心底漾开一种叫喜悦的情绪。
　　一时静默横在两人之间，微风吹过，运动后的汗味和李穆尧的气息萦绕在笑意的鼻尖，她这才知道两个人靠得有多近，近到她的脸不由自主的红起来。
　　“李穆尧，你没事吧？我……” 突然想起刚才好像听到篮球砸到李穆尧的声音，她猛得抬起头，嘴唇擦过一个温软濡湿的东西，想要讲的话立刻被吞了回去，身体僵直地站在那里。
　　他的脸近在咫尺，低着头正看着她。
　　他们显然都被这个意外吓倒了，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他呼出的热气，细细地喷在她的鼻尖，气氛好像变得很奇怪。
　　她反应过来不自在地别过脸，“对不起。”
　　李穆尧微微挑着眉，“你喝酒了？”
　　林笑意轻轻恩了一声，这样子的李穆尧让她很不习惯。
　　她侧着脸，不敢转头，屏气敛息。
　　酒精好像混着血液猛地冲上她的脑袋，然后又重重落回她的心脏，脑子昏昏的，心却剧烈的跳动起来，就象要跳出胸口。

　　远远有人走了过来，拾起滚在一边的篮球，大声问李穆尧道，“有没有问题？”
　　李穆尧退开一步，转过身对着说话的男生说，“没事，我不玩了，你们打吧。”
　　笑意看着那男生拍着球走了，却眼尖的发现，李穆尧的左手托住了右手，脸上微微现出了痛楚的表情。
　　难道刚才是他用手帮她拦住了篮球吗？
　　李穆尧从栏杆上拿下衣服，对着笑意说，“走吧。”
　　笑意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关心的问，“你的手没事吧？”
　　李穆尧回头，看着她，在黑夜中闪亮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要不要去校医院看看？”

　　到了校附属医院，笑意看见李穆尧的中指和食指都肿了起来，着急问医生有没骨折？
　　晚上值班的只有一个老医生，检查过后，说是软组织手伤，没有骨折。她才放下心，到是李穆尧好像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老医生好笑的看着笑意说，“男孩子打球受点伤很正常，以后叫你男朋友带着护指就行了。”
　　“女孩子就是紧张，没事的。”老医生这句话却是对着李穆尧说的，李穆尧点点头。
　　起初笑意是愣了一下，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医生的话，脸红着摇头说，“我不是她女朋友。”
　　李穆尧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只拿着医生提供的冰包敷着手指。
　　老医生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却也不再拿笑意开玩笑，只吩咐他们：“回去二十四小时以后，才可以热敷，手指最好不要用力。”
　　临走开了一瓶红花油交给笑意，“记得，要这个先给你男朋友按摩，然后再热敷，一周内就没事了。”

　　晚上回到宿舍，笑意才发现自己忘记把红花油给李穆尧，心里想着明天找个时间给李穆尧送去，医生说了二十四个小时以后要按摩热敷，药油李穆尧忘记拿了，可医生的嘱咐笑意记得，他为了她受伤，她虽心疼，却也有点高兴。从心底泛出的那种甜比任何蜜糖都要熨帖她的心。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给他宿舍打了电话，宿舍里的人说他去了图书馆，最后，她在图书馆里角落里找到了他。
　　他坐在图书馆的靠着窗的位置，桌子上放着书，眼睛却是看着窗外的。
　　笑意轻轻走过去，将红花油放在他面前。
　　李穆尧抬眼看了她一眼，就微微别过脸，笑意站得近看见他的嘴角微微有些颤动，心情却异常好起来，在他旁边坐下，“你的手怎么样了？”
　　李穆尧没理她，却用那只肿得象香肠的手，拨了拨桌上的书。
　　笑意看着觉得好笑，“要我帮你擦药油吗？”
　　李穆尧依旧不说话，笑意暗暗叹了口气，自己也觉得无趣，站起身，小声说，“东西放在这，我先走了。”
　　刚说完，就被李穆尧拉住了手，他拧住眉头，“你不是要帮我擦药吗？”
　　笑意回过神，看着被握住的手，缓缓将视线移到李穆尧的脸上。李穆尧一用力，就把笑意给拉坐在了旁边，伸出右手。
　　笑意慢慢扯起嘴角，打开瓶盖子，倒出油在手上，摩擦发热后，右手托起他的手，左手轻轻用手心敷在他的手指上，温热的手心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感觉到李穆尧微微瑟缩了一下，笑意抬起头问，“很疼吗？”
　　他沉默不语，低着头看着她的眼，“还行。”
　　她的手心包裹着他的手指，他的眼睛看着她，这一刻就好像时间静止了。他们从来没有坐得这样近过，脸侧甚至能感觉到他轻轻浅浅的呼吸，那样静谧又安宁。
　　笑意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红着脸低下头，“我去洗一下手。”
　　李穆尧突然感觉到手指微凉，身边的人就跑了，他看着刺痛发热的手指，表情不禁柔和起来，嘴角甚至带了一丝微笑。

　　笑意在图书馆楼道的厕所里洗着手，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泛红的脸颊，不由地笑了笑。轻轻用手沾着水拍在脸上，等着红晕慢慢消失。
　　突然听见厕所外的走廊上有人叫了一声“阮元。”
　　她微微侧着身子往外看去，阮元正站在过道里和一个女生在讲话，手里拿着百信药房的药袋。
　　笑意一下子退进了厕所，直到阮元消失在走廊里，笑意才慢慢从洗手间渡了出来。她下意识地下了楼，急忙离开图书馆。
　　大街上人很多，但是她却很茫然，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站在天桥上，笑意看着在天桥下穿来穿去的车辆和远处的国父铜像，不由眼睛模糊起来，原来她是个这么一个脆弱和胆小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有期待的，不是吗？
　　“你怎么在这？”
　　林笑意回头居然看见了沈翔宇，她揉了揉眼睛，对着他笑着说，“我出来逛街啊。”
　　沈翔宇看着她揉得红红的眼睛，问，“一个人出来逛街?”
　　“恩,你不也是一个人。”
　　“我去珠江路买点游戏光盘。”沈翔宇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沈翔宇，你陪我去配台电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