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记[圣斗士同人]》西山月

5、第四章

　　小童抬起头，双目炯炯，厉言道：“方才我白讲了不是？我不是妖怪，是仙！”
　　望着他一脸着急模样，加隆不觉一乐，懒懒说道：“噢？仙人？啊，是了，的确是来个了‘龟仙人’，专挑旁人的脸画乌龟。”
　　小童会意，笑骂道：“你单就这张嘴毒的狠。”说着，便伸手去擦加隆脸上未干净的墨点。
　　加隆稍稍抬头，恰好目光正对，便仔细瞧着。五官精细，眉目清秀，难怪，毕竟是仙家之物，自是与凡间不同。转念一想，这宝贝现如今当真是自己的，不禁喜上眉梢。
　　“怎的乐成这样？”小童一愣，将手覆与其加隆额上，“不烧啊。”
　　加隆打小心直口快，想什么也便讲什么：“你是我的。”
　　这话着实让小仙童吃了一惊，又是羞、又是气：“哪个说我是你的了？信口开河。”
　　见他脸颊通红，加隆当他是真的气到，赶忙抓住额上那只手，言道：“你别气、别气，听我讲给你。刚拾得你那会儿，只当是支笛子，紫莹莹的，喜欢的紧，便想着，留着做个传家宝也好，传给子孙后代，也算留个名儿。如今晓得你与众不同，便更是不可让他人夺了去。”
　　“那我便得跟着你？”小童将手抽回，侧身坐在床边，悠悠说道，“我是仙，你是人。”
　　加隆听言，笑着扑到小童身前，不料双膝仍是红肿未消，猛的倒在床上。
　　“哎哟，忘了这事儿了。”皱了皱眉头，自个儿揉了揉腿，“瞧瞧，这都是你害我的，爹叫我跪祠堂，腿便成了这样。”
　　“呃……”
　　“怎的吞吐起来？你伶牙俐齿着呢不是？”
　　“加隆，我若说，你这腿也是我做法变来的，你可气我。”小童转身，望着床上之人，竟露出难得的正色。
　　“气，怎得不气？！”仍是低垂着头，看不清此刻脸上表情。这可令小童着忙起来。本以为得了个说话的伴儿，认识方才不到半日，便让自个儿气走，若真是因此再到那荒山野岭，天庭回不得，孤零零一个，便哭死也是无人知晓。
　　“我这便给你解了,闹着玩儿呢，切莫当真。”话落，念动咒语，“你、你别气。”见他双膝复原，松一口气，但仍愣愣坐于床边，瞧着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猛地一扑，加隆便将这小仙童压于身下，笑道：“上当了！哈哈！你也有今日！什么仙不仙的，你就是只小妖怪！”说着，还竟伸手去瘙他的痒。
　　小童哪受得了这个？边笑边躲，两人顿时笑闹做一团。

　　“你方才唤我名字来着。”两人笑得喘吁，分开来歪歪斜斜躺于床塌中。
　　小童侧颈，探头说道：“唤你名字？哦，是了，这两日听着别人叫你如此。怎的，你不叫加隆？”
　　加隆以肘撑住脑后，侧起身，笑吟吟瞧着小童，却并不答话，反而问道：“你叫什么？”
　　小童一愣，呆呆想了片刻，挠头道：“在天上时候，仙子姐姐总是玉笛玉笛的唤我。待到落凡，便仅遇你一人，并无名讳。”
　　加隆闻言，翻身下床，光脚跑到桌边，叼起笔杆，对小童说道：“没有名字怎的称呼你？我帮你取个，可好？”见小童点头应允，便煞有其事的寻思了半天。
　　小仙童也坐于旁边，静静望着加隆，不去打扰。间或浅浅一笑，明眸之中自是有些许光亮闪动。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终究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可想出好名字？”
　　摇摇头，悠悠问道：“你觉得‘笛儿’这名字怎样？”
　　“扑哧”一笑，差点一口气未得上来，小童赶忙掩嘴：“那么老半天，你就竟想出这个？”
　　“不好么？那再换个。”于是再执笔思索起来，“有了，这个包你喜欢。”提笔在纸上写下“紫莹”二字。
　　加隆自是美滋滋的，却不想反招一顿“乱打”。那小童不依不饶，一拳拳砸下去，雨点似的，嘴中不住念叨：“什么紫莹，那是女孩家名字，你可晓得？要我用这个，休想。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报复我来着。”
　　拳头紧，全是玩闹，却也不疼，加隆笑嘻嘻躲着：“你还不算痴傻。”
　　嬉闹累了，又说：“那怎办？我想出的你都觉不好。”忽一拍脑头，“有了！”说着，便取出一张大纸，复又裁成几十张纸片，提笔在纸片中写下一个字，再逐个团成团。“来罢，抓阄。抓到哪个就是哪个。”
　　小童惑道：“抓几个？”
　　“随你。”
　　于是，伸手便是一把，虽人小、掌小，却也拿起将近十个。加隆忙拦下：“那么多做甚？两三个便够！”
　　“你不说随我？那自然是越多越好。”小嘴一噘，“你自个儿不说清楚，反倒怨我。我哪晓得……”
　　加隆笑着摇头，摊手说道：“唉，不得了不得了，贪心妖怪，放出去定是要害人！”
　　“说几次你才记得？我是仙，不是妖，若再如此，定要你好看！”伸出手指，装作要念咒，吓得加隆跳到一旁，连连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
　　并非当真要罚他，小童笑着取出三个纸团，展开一看，分别是三个明朗大字：苏、兰、特。
　　加隆道：“这三字，以苏字为姓较多，‘苏兰特’、‘苏特兰’，第二个又若女孩儿家名字，我看‘苏兰特’便好。”
　　小童寻思半天，又喃喃念了几遍：“苏兰特，嗯，就这个好了。”
　　加隆大喜，又“苏兰特”“苏兰特”地念叨好几遍才罢休。
　　窗外廊中，盆盆牡丹开的正艳。轻风过，花枝摇曳。推开窗，隐约阵阵幽香，和着鸟语蝶舞，燕双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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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这日，傍晚，加隆下学回来，兴冲冲进了房中，待掩好门面，这才轻声唤道：“小苏，出来罢。”
　　话音刚落，便见有幔帐中飘出一缕紫烟，再定睛一瞧，便见小仙童立于面前。
　　“加隆，可算是回来了，好生无聊。今儿个迟了一些。”苏兰特笑吟吟道，走上前拉着加隆的手在一旁坐下。
　　“是啊，是迟了些。下学后，我与撒加到街上逛了一逛。”加隆将书本放下，打怀中掏出个玩意儿，递与苏兰特。
　　苏兰特盯着手中这东西瞧了半日，一脸迷惑，问道：“这是何物？”
　　“哈。”加隆一乐，伸手拍拍苏兰特的脑袋，“这叫面具。戴在脸上的。你在天上不曾见过？”
　　苏兰特摇摇头：“不曾见过，仙子姐姐那儿并无此物。”将面具覆于脸上，只露得两只眼睛，顽皮的转来转去。
　　加隆瞧着他那双红瞳，明亮幽深，竟好似有法子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好看。”
　　苏兰特一听，愈加笑的灿烂，取下面具低于加隆，道：“你来戴上，给我瞧瞧什么模样。”
　　加隆并未接下，忽坐于苏兰特身旁，伸头覆其耳上，坏笑着呵气：“今儿个路过‘笑迎楼’来着。”
　　苏兰特又是一阵困惑：“‘笑迎楼’是哪？做什么的？”
　　“送来迎往，找乐子的。”
　　“找乐子？那定是有趣，下次也带我可好？”
　　“好，好。”加隆忍不住咯咯地笑，一边说道，“定、定要带你去。”一面有心想道：小苏，如此好骗。只怕日后都不知已被卖了，还在帮着数银子。
　　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定要好生护着他。
　　又见苏兰特乐得紧，不禁玩心大起，一手轻挑苏兰特下巴，让他与自个儿对视，学着大人们语气说道：“来，美人儿，给爷笑一个。”
　　苏兰特即使是再不通晓凡间人事，也听得出加隆话中调笑意味，便故作嗔怒，瞪圆双眼，盯得加隆心里是一阵发毛，想起前些日子苏兰特捉弄与他，哭笑不得，便连连退后几步，忙摆手道：“要、要、要不然，爷给你笑一个？！”
　　话音刚落，本是强忍住不笑的苏兰特便捂着肚子，滚落桌下，许久才流着泪道：“加、加隆，你当真、有趣得很，快、快来，你不是要给我这‘美人’笑一个么？”
　　加隆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又被这小鬼捉弄一番，便扑上前去，二人笑闹一阵，直到有下人环加隆去进晚膳，才分开来。
　　再说这饭席之上，撒加还向侯也史昂说道：“父亲，近几日隆隆用功得很，一下学便将自个儿锁于房内读书。”旁边的加隆听到此言，猛咳一口，差点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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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苏兰特来到，加隆更是比之前欢闹，即便课堂之中，想起与其玩笑话语，还时不时傻笑义诊。老夫子倒也不气，只是捋着胡子，笑着摇头。撒加平日与弟弟走的亲近，见加隆每日喜笑颜开，便问道：“隆隆，有何喜事？怎了成这样？也与我说说罢。”倒是加隆，每每都回以狡黠一笑，似答非答说道：“宝贝，有了不起的宝贝。”
　　洛阳城中，牡丹已花期过半，而一年一度的花会也已临近尾声。如今大街小巷，人们酒饱饭足后闲聊，便紧绕着今年花魁落谁家。城外牡丹园仍是人流如织，更是不乏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赏上几眼洛阳牡丹，口中还念念有词：“此生得见洛阳仙。上至苍穹，下行幽冥，亦是无憾。”
　　这日，苏兰特在加隆房中，见无旁人，便化成人形。
　　自落至人间，已两百年有余，修行不算深，人情世故亦几乎不通一窍。苏兰特便成加隆不在之时，取下柜子中书册，拿来翻读。聪明机颖，学得也到快。
　　本在案旁习字，忽听的房门声响，苏兰特只当是加隆下学回来，便头也未抬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上次你问我之事，我总算知道怎得答来了。”
　　来人停住脚步，苏兰特仍自顾说道：“吟诵牡丹之美，有何难？你瞧这句可好？‘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话音落，来人却忍不住轻笑出声。苏兰特这才抬头，不觉一愣：“你不是加隆。”
　　只见面前亦为一男童，年纪相仿，相貌更是与加隆无异，圆目剑眉，虽充满稚气，却一挡不住从中散发而来的锐利。若硬要讲出此人与加隆不同之处，怕只有眉宇间稳重与镇定。
　　“撒加？！是了，加隆孪生哥哥撒加！”苏兰特不惊反乐。
　　“在下正是撒加。”走进几步，俯身细瞧着这席又绯色双眸，“你不怕我？”
　　摇了摇头，苏兰特从凳中起身，来到撒加身旁，扯了扯衣袖，道：“你与加隆当真若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真像。”接着，又仿着加隆口气道：“他还说了，‘撒加不若他人，信得过的。即便是瞒，也瞒不了几日，我们兄弟二人，心有灵犀’。”
　　撒加瞧着眼前这小童，月色发束，垂至腰间，一双红瞳更是闪着光泽，清秀脸上正堆满笑容，心想道：想必这便是隆隆口中的‘宝贝’了。
　　“对了。”苏兰特歪着头，笑吟吟道：“加隆可在你面前说起过我？我可有大神通。”眨眨眼，又“呵呵”几声笑，煞是可爱。
　　二人聊了许久，也算投机。撒加教他悲了几首诗，更嘱咐“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这句切不可乱用。似懂非懂，倒也记下了。
　　夕阳落下，百鸟归巢。在外面疯了一天的加隆也一身泥土地回家，活像个土猴儿。候爷夫人好一顿数落。苏兰特待在暗处偷听，捂嘴笑得前仰后合，在地上打滚，又不敢泄出半点声响，只差憋出一身内伤、现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