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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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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一声巨响解救了陷入窘境的祈延,也震醒了低迷不振的君莫话。
他沉默地从祈延的怀里挣脱出来,看了眼被吓住的两个伙伴,问道:“是什么声音?”
祈延脸色变得很差:“炸药,估计是怕有人发现报官,想毁尸灭迹。”
这说不通,这种动静才容易惹来官府的调查。自然山火相比之下要不那么刻意得多。
君莫话面无表情地说:“真不怕官府震怒啊。”
祈延隐约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眼色深沉下来。
“炸药??”潘义文觉得自己一天内受到的惊吓够多了,没想到老天还不放过他,他不抱期望地看着大哥,潜意识觉得他能想出逃生的方法。
君莫话一和他对视,就想起自己义父可能是杀害全村的帮凶,看到好友那信任的眼神,顿时心塞。
祈延一把捞起他夹在腋下,对两个小跟班说:“别愣着,跟我走。”
两人仍未反应过来,自己英明神武的大哥被“大嫂”提着,实在有些毁三观。
祈延冷声道:“不想活了?”
“啊,好的大嫂。”潘义文拉拉牛牛的衣袖,选择相信这个看上去十分可靠的神人。
“如果硬要玩过家家的游戏,”祈延暗地里夹紧了君莫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不如叫我干爹。”
君莫话抬头看他,这种时候还开得起玩笑,他不知道这人是真有本领还是天生缺一根筋。但不可否认,此刻的祈延就像盛开的灿烂无比的玫瑰,总让人忘记那花刺,一心向往之。
祈延带着他们绕着山路跑下去,顺便叮嘱道:“不能走刚刚的路,一定有人看守着,有没有什么隐蔽的道路?”
君莫话道:“应湖地窖。”
牛牛解释:“这山旁边有个应湖,我们夏天曾经跑去那里玩水,后来发现山底有个地窖,还有暗道通向应湖。”
“暗道,地窖……”祈延皱了皱眉。
君莫话知道他会起疑,因为当初自己也很奇怪怎么一座小山还有这种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想七想八的时候,祈延道:“就去那吧,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
“……”君莫话沉默了一会,潘义文答道:“霍叔,哦,就是大哥他义父。”
“唔,”祈延刚想说什么,耳朵动了动,听见了远处机甲走动的声音,扬眉道:“你们先走。”说完便放下了君莫话。
见他往反方向走,君莫话没忍住拉住他的袖子:“你去哪?”
祈延转过头,面上是一片肃杀:“解决几只虫子。”
没等君莫话仔细看,他又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你们去地窖那儿等我。”
君莫话知道自己去了也是给这人添麻烦,只好松开他,把地窖的方位说给他,道:“你别胡来,我们在那儿等你,那个地窖不深,只要走几步……”
祈延打断他道:“君妈妈,我知道了。”
君莫话难以抑制地脸上发热,故意冷声道:“保重。”
祈延轻笑起来,头也不回地远离他们。
君莫话转身看着两个脸上一片“这是大哥?”的质疑的伙伴,深吸一口气,镇定的说:“走。”
可他们刚跑到一半,远处一声惊雷般的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觉醒了,正轰隆轰隆地朝这边靠近。
潘义文茫然地看着脸色发白的牛牛,后者颤声道:“是……是机甲车?”
君莫话勉强保持镇静,分析道:“机甲车很难开上来,估计是‘开路虎’。”
“开路虎”是专门用来开辟障碍物多的场所的机器,君莫话心一沉,这种机器极其昂贵,而且耗费的是铁流沙,半个钟头消耗的铁流沙近乎是一个月灯火通明消耗的铁流沙。
对方不惜血本出动“开路虎”,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荡平这座山头。
“他会不会发现我们?”潘义文紧张地问道。
“不会,快走。”君莫话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心里忐忑万分,外表看上去却淡然如水。
然而一切都不能如愿,远处有个粗犷的嗓音,借着传声机吼道:“是谁躲在那?不出来就炸了。”
君莫话猛地想起义父曾说过,为了不让“开路虎”误伤无辜,会在上面安装一个感知热源的机器,对方依靠机器,肯定知道这里有人。
他吩咐道:“趴下,在地上打几个滚,尽量多沾上泥土。等我走过去就往地窖那边跑。”
“大大哥……”潘义文还想说什么,就被牛牛扑到地上了。
“总不能白叫这么多年大哥。”君莫话笑了笑,不等潘义文站起来就往声源处跑去。
一个壮汉站在“开路虎”的机顶,提着土枪,看到君莫话后神色放松了些,嗤笑道:“那老不死的果然养了小虎崽,不过你运气不好,遇到大爷我,就和其他人一起葬身于此吧!”
君莫话心底一阵悲凉,原本抱有的一丝期望也被破灭,果然大家都……死了啊。
壮汉已经摆出射击的姿势,枪口对准了他。
生死关头,君莫话却感受不到恐惧,电光石火间,他想起自己还有许多应负的责任。
全村人的血债还没讨……
两个伙伴还在地窖等他……
祈延呢,祈延也要等他的……
算命先生曾说他肩头宽阔,是要肩负大任的人,义父听罢叹息道:“任重便是道远,凡人如何能担起?”
是,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怎么能就这样交代了?
一时间,万籁俱寂,一切变得缓慢而敏锐起来,他能感受南向的风吹过脖子带来的颤栗感,能看见壮汉握住枪的那双手的动作。
在开火的一刹那,他一个下蹲躲过枪弹,向前俯冲,攀上了“开山虎”的机身,在壮汉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踢飞了土枪,开始肉搏。
毕竟壮汉是训练有素的成年人,即使没了枪炮,也很快找回状态,压制住了君莫话,伸手想掐住他的脖子。君莫话一个侧头狠狠咬住他的手背,顿时血就溢出来了。
那人谩骂一声,一巴掌甩在君莫话脸色,君莫话硬生生抗住这一击,眼冒金星,有些头晕,却始终不松口,咬得更紧了。
壮汉吃痛,想挣脱他,一个用力过猛,两人齐齐摔在地上。
君莫话给摔得七晕八素,终究是松开了口,喘着粗气。
只看见那人缓缓爬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
终究是敌不过将死的宿命,君莫话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
全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和清脆的枪声。
睁开眼时,那个壮汉正一脸错愕地缓缓跌坐下来,面目狰狞,鲜血不断从双眉间的弹孔留下,布满整张脸。
他一跪下,就露出后面拿枪的人。
祈延像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帅气地提着那把被踢飞的土枪,他刚完成一个漂亮的射击,脸色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扔下土枪,皱眉走过来,一脚踢开碍事的尸体,蹲在一身狼狈的君莫话身前,伸手探向他的脖颈。温热的触感和快速跳动的脉搏却有着冰块的作用,使他从暴躁的情绪中平静下来。
“把自己弄成这样,谁给你的勇气单挑一个成年又受过训练的人?”他一把抱起君莫话,冷声道:“要是我来晚点,怎么和你那两个跟班解释?”
君莫话静静听着,突然发现,祈延并不是一个冷淡无情的人,他刚刚触碰自己的时候,手指有细微的颤抖。他试探地往祈延胸口靠了靠,得到默许后又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感觉到祈延不适应的推拒后软绵绵地说:“我也好担心你,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祈延恶心地说:“我出事又关你什么事?照样过日子。”
君莫话笑了笑,没再说话。
可我想过的日子里,要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