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Chapter 65 ...
-
全世界的祝福一夕之间变成漫天指责，毕竟单从两个人的状态上来比较，谁都能看出是顾言放弃了成为小老板娘的大好机会。
众人实在不解，直到几十双眼睛看着顾言上了那辆黑色奥迪A4，直到某个人拍了下脑门说那不是慕海凌总的车吗？一切谜底被揭晓，放弃这么好的小程总是因为有更好的人等着。
所有的愤怒不解和打抱不平在顾言挺直了腰背离开后都未曾平息，她知道还会有更难听的话出现，可是她却不想辩驳，没有办法和这个世界讲道理，不能把生活的每一面都拨开让所有人去分辨是非对错，做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其余的交给时间。
顾言系好安全带，朝一脸关切的凌一梵眨了眨眼，十分委屈的说：“凌一梵，现在我是失业少女，以后就全靠你了！”
几年前，她不愿意考试，不愿意参加毕设，不愿意和一群人挤人才招聘会时，总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没事就念叨，凌一梵啊你一定要努力读书学好本领认真赚钱，以后就只能靠你了...
凌一梵看着她有些出神，指腹在她下颚磨蹭，感叹：“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赖皮呢！”
如果不是命运突然插手，顾言那时的愿望，他统统都可以为她实现，不需要她在社会上横冲直撞，为工作冲锋陷阵，多少次回来偷看她沮丧失意的模样，都想上去抱一抱她，多少次在生死线徘徊时，都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还没能够抱一抱她，真的太遗憾了。
顾言很自然的接话：“你随便混混就是P&G的CMO，你说你回国做CBD的项目这么大材小用，为什么就不愿意跟我坦白呢？！”
当时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可等啊等啊他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表现，顾言只能跟自己说不用自作多情了，她拍掉他的手，气鼓鼓的偏过头。
凌一梵启动车子松开离合慢慢滑入车道，心里想的是因为不希望出现今天的局面。可嘴上却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傅饶？”
“我可得等他说什么吧，就差没给他跪下了，嘴巴严得跟革命战士一样！”她哼了一声，还是把遇到李奶奶以及在车上发现他的资料这些事大概讲了一下。
“程家查我这点并不奇怪，之前我费了很大劲去查程家时，也暴露了自己。”凌一梵盯着后视镜，稍微沉吟后才问：“你觉得程锐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顾言默了默才回答：“他不可能不知道，何明就是他的人。”
“不会，程锐年少离家时和程家老爷子有约定，在外绝不动用程家势力，违之离开返家。”
“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会违背自己誓言的人吗？”
“顾言，查我的人应该是他的哥哥程煦，这个人非常危险。”
凌一梵的话如同炸弹在顾言脑海里把所有思绪都轰炸得一丝不剩，她似乎总是被感情所左右，从来都不愿意无条件的去信任，当被背叛时总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
可是何明为什么要骗她？
程煦...所有事情难道都是他授意的？
想起程锐冷漠的眼神和过激的语言，她的心里阵阵发凉，到底还是辜负了这个真心待她的男人。
凌一梵自然能看懂她表情里的细微末节，目光一凛却没再说什么，而顾言也只的哦了一声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都过分投入到观察前方路况，直到包里的手机响起打破这奇异的安静气氛，顾言看了一眼见是陌生号码又不是本地的，便没在意，顺手给挂了。
“待会想去哪里？凌蓝刚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先陪我去商场吧，我想买个大行李箱，之前的太小了，去那边带的东西应该挺多的。”
她说着才想起又翻了下手机，顾斐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眼神黯了黯，小声嘟囔：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她呢。
“顾言，不要急。”凌一梵空出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干燥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她微微出汗的掌心，她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签证来不及没关系，我等你。”
顾言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如果你还能等，凌蓝姐不会亲自回国找你的。”她不能让他再为迁就而伤害自己，“我已经拜托我哥帮忙了，实在不行的话，最多半个月，我就去找你。”
她望着他，模样很恳切：“凌一梵，你一定要等我。”
凌一梵从来没有怀疑过，顾言知道这一切后，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奔向他，她总是用全世界最大的善意去对待她爱的人，或是爱过的人。
他轻轻颔首，嘴角含笑：“好，我等你。”
工作日的商场人流量不是很多，两个人牵着手悠闲地四处逛逛，顾言挑了最大号的行李箱，凌一梵皱眉问，你准备搬家过去吗？被她瞪了一眼，无视发言直接定下了，习惯性拿钱包时被人拦下了。
男人最帅的姿势就是毫不犹豫掏钱包，然后用低沉又性感的声音说着：“刷卡。”
而凌一梵做起来更是自然帅气，顾言只好乖乖的把钱包放回去。
导购小姐也看得入迷，有些艳羡的说：“你们是去度蜜月吧？这箱子很扎实很实用的。”接过卡刷完递过去时，还是没忍住又偷偷看了几眼，真想拿手机拍下来这极品天菜。
“是啊。”顾言挽住他的胳膊，朝导购笑的很是甜蜜，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店面，直到手扶电梯上，才斜睨着一旁的男人，怎么看怎么招摇，“国外的金发女郎都没有扑倒你吗？”
原本在想事情的凌一梵被她突然的提问弄得怔了一下，没及时回答，顾言就急着警告：“说实话！”
西方女性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区别于中国，所以在表达方式上更为激烈和大胆，他抿着唇笑了下，才慢悠悠的答道：“有，比如我的主治医生的女儿，她第一次见我就把她家的地址塞进我手里，说等我出院可以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
“然后呢？”这几乎是从顾言牙缝里挤出来的，虽然他若是说没有，她一定不会相信，可谁让他讲这么具体的故事啦，她突然记起上次在家里他接的那通电话，女人撒娇的语气可是全球通用。
凌一梵饶有兴致的欣赏她呲着牙生气的模样，他把人往怀里揽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然后我告诉她，I have a girlfriend, she is in China，I love her very much。”
她哼了一声微微偏过头，嘴角却荡漾着笑意。
吃过午饭后，顾言吵着要去学校走走，凌一梵随她的意愿驱车到了S大学，他们漫无目的的逛了很久，路过操场、篮球场、教学楼、学生宿舍、食堂，还有那些在树荫下骑着单车相伴走过的时光。
这里是所有故事的开始，他们成为彼此青春里最重要的证明人，所有的故事都记忆犹新，仿佛只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当顾言站在辩论社的教室门口，她甚至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希望有个人来打醒她，问她待会儿要去吃食堂还是校门口的生煎？
一切都还未开始，一切都还有希望。
凌一梵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的地区让他稍微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顾言，说：“等我一下。”
“好。”她点头，闲来无事便靠着围栏外下看，不远处的操场上有人在踢球，离得远都能听见场外那群小姑娘撕心裂肺为她们所喜欢的人大喊加油的声音。
那会儿她也会为了制造巧遇，穿越大半个学校凑到凌一梵面前，只为说一句：嗨，好巧。当然她做过的蠢事情太多，罄竹难书，可她觉得自己做过最对的事情，就是喜欢凌一梵。
谁都不敢相信，那时什么也不懂的黄毛丫头竟然真的将商学院的高岭之花一举拿下，甚至连她的室友都怀疑过她是不是学了什么南洋巫蛊之术，想想也觉得好笑，在她第一百次说，我喜欢你的时候——
他竟然从书本里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对她说：“好，那你就做我女朋友吧。”说完，越过书桌嘴唇如同羽毛般轻扫过她的侧脸，“做个记号，以后谁也不能碰。”
这些事还鲜活的存在顾言的脑子里，以前是不愿意想，现在想来倒还是觉得很幸运，绝无仅有的幸运。
操场上发出阵阵起哄声，直到一个男孩大声喊到：余安宁，我喜欢你。安静几秒后，又是雷动的掌声。
男孩笑得张扬眼眸里流光溢彩，女孩羞涩却也灿烂明媚。
顾言听着背后脚步声靠近，她指着那边的告白现场，笑着说：“凌一梵你看，小小年纪都开始谈情说爱了。”
他的手轻轻环过顾言的腰，带着橘子味剃须水的味道靠近她的肩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表白现场，嘴角微扬：“顾小言，下次换我先喜欢你，换我跟你表白一百次，换我苦苦追求而你负责高高在上。”
顾言并未在意他突然说起这个的深意，任由他越抱越紧，小声说：“不可能，我舍不得的。”
那时候她无数次幻想毕业后等她变成凌太太，她会牵着凌先生或许还会有小小凌再回学校，把谈恋爱时走过无数次的路再走一遍，不管过程多么曲折，兜兜转转以后他们回到最初起点的地方，把彼此的感情拨乱反正。
“如果我没有去机场找你呢？”顾言想想这一两天的事情，觉得不可思议，人生其实没有如果，可见如果多残酷。
凌一梵轻吻她的发丝，目光渐渐变深，却未说出心中所想——
我会衷心祝福你，我心爱的姑娘。
凌蓝和傅饶找到他们选的日料店时，顾言正老实跪在桌前仔仔细细的研究菜单，“我那伟大的痴情表弟去哪了？”
顾言从菜单里抬头对着他们笑了下，说：“他说公司有点事需要交接回去一趟，一会儿过来，要不我们先吃吧。”然后瞟了一旁一头雾水的傅饶一眼，问道：“让老板亲自跑，你这个助理干嘛使得？”
“没跟我提这茬啊。”傅饶挠了挠了头入了座，“可能是高层会议，我这级别的参加不了。”
顾言蹙眉，似乎有些疑虑，凌蓝看了傅饶一眼，似乎也在想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很快便岔开话题：“点完了吗？我都快饿死了。”
顾言把手里的ipad递出去让凌蓝自己看看，还需要添点什么，凌蓝随意扫了一眼就说差不多了让傅饶拿出去，顺便帮她买包烟回来，早就习惯当跑腿小弟的人只能不情不愿的爬起来走了。
“真有你的呀，顾言。”等人一走，凌蓝立刻变得八卦，“昨晚是不是金风玉露喜相逢？”说完还笑得别有深意。
“您别糟蹋诗句了行么！”顾言给杯子都倒满水，拿起抿了一口：“昨天我们都各回各家了。”
凌蓝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把顾言给逗乐了，不过看她也是一副十分心痛的样子，说：“我弟顽固不化就算了，你怎么也...哎，算了。”他们爱上演纯洁如雪的爱情故事，她也懒得说了。
“你和之前那位，就断了啊？”没过一会儿，凌蓝突然又问道。
顾言瞪了她一眼，这位大姐算是下辈子都学不会人类交谈之大忌，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然呢，我还能让你弟弟当三儿啊！”
“当个小白脸养着也不是不可以，你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
“凌蓝姐，你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祖宗。”
“说了不行喊姐的。”
凌蓝冷哼了一声，支着下巴看顾言状若无事的模样，昨天当他俩拥抱牵手的画面，除了心脏刺激有些受不了，更多的是为自家弟弟宽慰，以为再也不会拥有的幸福，又回到他手里。
那画面真美好啊，真是好。
眼前这姑娘打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特别喜欢，人和人的交往并不一样需要时间累积才算得上深交，她觉得这姑娘有劲儿，相处不累，所以哪怕凌一梵再怎么折磨自己再怎么痛苦，她打心眼里就没想过要告诉顾言真相，因为舍不得她也一起受苦。
可顾言有种不顾一切的孤勇，她有不容小觑的力量，支撑着她打破一切障碍，这样的好姑娘值得最好的幸福。
“顾言，其实你也是喜欢那位程先生的吧。”凌蓝不习惯委婉，她想到什么就会直截了当，“上次吃完饭回去，凌一梵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喝得烂醉，让他难受的不仅仅是你要嫁人了，更是你表现出对那个人的在意，你知道吗？”
顾言眼神变得黯淡了些，她心里难受，虽然知道凌蓝没有恶意，却把这几天一直往下压的愧疚情绪给搅得更浓厚，她撇开目光轻声说：“我只能做我最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怜悯和抱歉并不是爱情。”
“我对凌一梵不是怜悯，我爱他，我要陪着他。”
顾言说得非常笃定，却更像一种自我劝服，凌蓝还想说什么却及时住了嘴，她并不是犹豫，而是觉得很多话不该她来说，说到底她也许是自私，自私的希望顾言能陪着他，他那么苦，他为什么不能幸福。
包间一时陷入死寂，各自想着心里的事情，直到傅饶回来，凌蓝接过烟说出去抽根烟，等她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于是三个人一边吃喝一边聊着以前的趣事，气氛也没有任何尴尬。
毕竟他们拥有很长一段过去，那些日子谁能说不开心不快活呢。
凌一梵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得七七八八，还真的没有给他留一点的意思，只有顾言贴心的说我再给你点，他自然的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入座，说：“不用了。”
他拿起筷子将顾言面前吃剩的一些刺身海胆寿司夹起沾了沾酱汁，十分优雅秀恩爱的方式让在座的其余两位非常不舒服，傅饶在这里没有任何地位就只能假装看不见，凌蓝只能翻着白眼对着顾言说：“你赶紧想想自己有什么技能吧，你看他这小气样儿去了美国都指不定谁养谁呢？”
“那也不劳你费心。”凌一梵握住顾言放在身侧的手，勾唇一笑，嘴角扯得有些疼，他不动声色的隐去眼底的不自然，“你准备什么时候跟父母说你离婚的事情？”
果然一句话让凌蓝炸毛了，她怒视着这个总是拿捏她软肋的人，骂道：“你敢跟他们说，我就...”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能威胁他的理由，余光里瞟到一旁偷笑的顾言，手指向她说：“我就把顾言拐到酒吧去，给她介绍一打白人小帅哥，让她食髓知味。”
凌一梵抬眼看着他那中文差劲还特别喜欢用成语诗词的表姐，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被身旁的顾言抢了白，她兴致勃勃说：“姐，说到做到是中华儿女的美德。”
凌蓝做了个OK的手势笑倒在傅饶的肩膀上，一时气氛非常和谐美好，凌一梵无奈的看了一眼拆自己台的女人，狠狠捏了下她的掌心，可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
最后凌一梵把顾言剩下的清理干净，喊来服务员买了单，一行人往外走，凌蓝提议去酒吧，毕竟明天又要回美国了，国内的小鲜肉她还真没看够，不过她也很识趣的把顾言让给凌一梵，直接把傅饶给拐带走，没有小司机不方便。
“明天直接机场见吧，拜拜！”凌蓝拖着挣扎不想走的傅饶朝他们挥了挥手，她看了眼顾言，转身走了。
顾言靠在凌一梵身侧，她刚刚挺开心的喝了几杯清酒，现在有些后劲来了，软绵绵的问：“我们去哪儿啊？”
“送你回家。”他低头看了眼双颊绯红的顾言，伸手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往车的方向移动，可惜怀里的人不肯配合，扭来扭去：“这么早回家？都二十一世纪了，成年人都是这么约会的吗？”
凌一梵拿她没办法，柔声轻哄着好不容易把磨人的小妖精给塞进车里，帮她系安全带时，被她捧着脸吧嗒亲了一下，眼里荡漾着如星辰一样的光芒。
他低着头轻抵着她的光洁额头，有些粗重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她觉得痒就偏了下头，眼里印着他越发帅气认真的模样，这个人呀是她故事里最初心动的人，她最宝贵的回忆里唯一的人，她怎么能不爱呢。
她等了好久，盼了好久，终于还是等到了他回来了。
凌一梵却没有了后续动作，温柔的摸了下她的头发，说：“坐好了别乱动，乖。”然后绕到另一侧开车门坐好，踩油门绝尘而去。
“你要真爱她就放了她，别让她背负那么残酷的人生。”
“你站在我们的角度想一想，怎么可能舍得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请你理解我的自私。”
那个浑身锐气目光凛然的男人，一言一行都在消磨着他所剩无几的自尊心，他荡起一抹苦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乖乖傻笑的姑娘，是啊，谁真的舍得呢。
为他那曾有过的天真可笑的幻想而感到抱歉。
为再次辜负那些美好的而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Chapter 6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