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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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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宁问我馥雪许给了哪家。
我说,“你明日去了就知道了。”
荣宁难得乖一回,没再继续问下去。
我让昔毓打好了包袱,里面衣物细软一应俱全。昔毓把打好的包袱背在身上,颠了颠,乐呵呵的问我,“长公主,这回咱们去哪?您叫奴婢打包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上次叫潘家父女给弄怕了?”
我没看她,只说了句,“陪我去瑞王府。记着,待会若四哥急了眼,你就借势先跑,在城外等我。”
昔毓许是脑海里脑补了一出我四哥发作的样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脖,然后同我点了点头。
我和昔毓乘马车到瑞王府的时候,早早看见了荣宁的马车停在那儿。
荣宁扶我下车,一脸没精神的问,“姑姑,荣宁昨日夜里几乎没睡,越想越不安心。眼看这是到四叔府上了,您还是先透个底,这馥雪姐姐到底许了谁家,让荣宁心里有个数吧。”
我方想开口,眼尾一扫,扫到瑞王府的大门突然敞开,里面走出个人来。
四哥见了我们三人愣住了,急匆匆迈下台阶过来,“小锦绣,你们怎么来了?”
我道,“四哥,你急匆匆的往哪去?”
四哥道,“啊,不是什么大事,有人约了我喝酒。对了,小锦绣,正好你同本王一道去吧,你不是最喜欢喝醉八仙的酒。”
我吃惊道,“四哥,您也不是十分好酒之人,今儿这么一大早,谁约了你要去醉八仙?”
四哥笑了笑,“哈哈,这人你也认识,正是池韶泽池大人。说侏儒人的事有了眉目,小锦绣,你同四哥先去,我们到了那儿再说。”
荣宁插嘴道,“四叔,您也带荣宁一起呗。”
“这是自然。”
荣宁呵呵笑,“不过,四叔啊,您怎么出府也不坐个马车呢?再不济,也得坐个轿子啊。”
四哥摆摆手,“我正想走走,不坐那劳什子。小锦绣,你一大早来,是不是同四哥有话说。正好同四哥走走,咱们边走边说。”
我原本计划着和四哥说完实话,然后趁四哥发怒进宫寻陛下前就把打包好的行李卷丢给他,然后就走的。结果,一来一回的,把我的计划打乱了。
可怜昔毓背着沉甸甸的行李,有马车也不让坐。我们三个都轻手轻脚的,就她一个人背着东西。
要去醉八仙,要经过一个繁华的市集。到处能听到卖拨浪鼓的,我敷衍着听四哥絮叨什么前几日去了二哥府上,说了几句话同二哥攀扯起来。什么他看不惯二哥一把岁数又纳了房小妾。眼神飘向身侧的昔毓,深怕她一看到拨浪鼓就没命了,再把我精心准备好的行李卷给随随便便扔了。
“小荣宁。”四哥突然停下来,“你那夫君可还算老实?别说四叔没提醒你,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瞅瞅你二叔。”
荣宁额头开始冒汗,眼神飘向我求助。
我这么深明大义,自然不会为难自家侄女,“四哥,你先不忙问荣宁夫君的事。我忽然想起来有事叫荣宁办。荣宁,你和昔毓去帮我办件事。”
昔毓一听终于不用再背行李卷了,满眼高兴。荣宁则背着四哥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四哥见荣宁跑的快,毫无郡主的威仪,不高兴。直说,“你五哥就是太惯着这孩子了,幸而时常在你身边呆着,否则……”
四哥摇了摇头,“我家馥雪就不会这样。”
说到馥雪,我正好接过话茬,“对了,四哥,馥雪这两日还好吗?”
四哥转回身继续往前走,“馥雪倒是还好,也说不出那日有什么,连自己是怎么被人掳走的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倒是没吓着,四哥以前怪你不疼馥雪,撺掇着你操办宴席,你倒是给哥哥办了,听说办的风风光光的,只可惜我家馥雪没那个福分。罢了,婚姻这事,哥哥这几日也想通了,大不了求陛下赐婚。”
我道,“哥哥别说气话,你那么疼馥雪,随便赐婚,你哪会愿意。”
四哥道,“这怎么是气话呢。只要家世清白,不缺胳膊不缺腿,我就认了。再说陛下给馥雪指婚,总是往好了找的,还真能给我们家馥雪找个不成的。”
我有点心虚,腿发软,想那颜家二公子颜沃怕是不符合四哥择婿的要求。然而此时荣宁和昔毓都不在身边,便是晕了想找个靠头也没有。只好强打精神,“四哥,其实……陛下他……”
我到底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四哥说池韶泽因着侏儒人的事找他想来必是事情有了什么进展,我若此刻说出来,怕是四哥一急也没功夫同池韶泽说正经事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四哥见我支吾,不似我的性格,不满道,“锦绣,你如今怎么还学起你五哥来了,说起话来,没头没尾的。有什么话要跟哥哥说的,赶紧说。”
我呵呵一笑,有意拖延时间,眼看着终于磨蹭到地儿了,跟四哥说,“妹妹的话也不急,还是见过池大人之后再说。”
四哥一声恼,“瞧,这小荣宁在你身边待久了,把她爹那些个坏的都传给你了。这么一道儿,你连个完整的话都没说,可真是急死我了,罢罢罢,你爱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吧。”
池韶泽早在醉八仙的门口候着,见到我和四哥从一侧过来,匆匆几步下了台阶,过来行礼问安,“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也来了。”
四哥记着我和池韶泽之间尴尬的过往,怕是有意替我缓和缓和所以今日池韶泽约他特意把我也叫上了。却不知道我女扮男装和池韶泽相处了些日子,更不知道在芹菜巷子、善王府我们早就见过了。
四哥怕我尴尬,替我打哈哈,“池大人勿怪,锦绣今日来寻本王,本王想着锦绣和池大人也不是不认识,便叫一起来了。”
池韶泽点点头,“王爷错怪臣的意思了,近日许是事多都攒到了一起,算上今日,臣已经是第三次见到长公主殿下了。”
四哥回头看我一眼,“是嘛!那倒是有缘分,本王还怕池大人多有不便,既然见过了,便是本王多想了。”
池韶泽侧身请我们进去,我跟在四哥身后,越过他的时候,我料想他不会挺起身子,便大胆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也朝我望过来,倒是把我弄得一愣。
我赶紧别过脸,跨过门槛,耳边似飘来一声叹息,极短,不晓得是不是我听错了。
池韶泽引着我们落座后,直述来意,“王爷,前些日子,馥雪郡主失踪时,想必段大人和王爷提起过我们抓到一些罪犯,其中一个人审讯下来,从他嘴里咬出三个人来。昨日臣拿着罪犯的画像去过善王府,善王说并不认识那人,本来想着继续审讯看能不能找出破绽,没想到今日一早衙卫送饭时发现那罪犯早已死在监牢之内,微臣请仵作验过,尸身已凉透,怕是昨夜就被人杀了。”
四哥吃惊,我亦是吃惊。
四哥问,“咬出三个人来,都是谁?等等,你说去过善王府,莫不是其中一人是善王,喻庄?”
“正是。”池韶泽点点头,然后看了我一眼,“另一人是长公主殿下。”
四哥噗的一口酒喷了出去,“什么?”
这个我昨日在喻庄那儿碰见池韶泽时已经听说过了,所以不吃惊,可昨日明明只说了两个人,这会怎么又冒出一个人来,顾不得四哥吃惊的样子,“池大人说三人,那第三个人是谁?”
池韶泽道,“衙卫今日发现那罪犯死之前用血在地上写了‘贵妃’二字。”
“皇贵妃!”
我和四哥异口同声。
四哥登时起来,我连忙拉住他,“四哥,你做什么去?”
“自然是进宫。前些日子,市井流言说这事和皇贵妃有关,和潘家有关,本王还不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本王自然要去御前讨个说法。顺便问问皇贵妃,我家馥雪失踪一事是不是和她有关。”
我没劝住四哥。
荣宁心疼昔毓又记挂着我,俩人便坐了马车在醉八仙外等我,没想到四哥出了醉八仙看到马车二话没说直接把俩人撵下来自个儿架着车往皇宫去了。
荣宁瞠目结舌的望着我,“姑姑,这……”
我急得跳脚,“荣宁啊荣宁,你说你没事整个马车配合你四叔做甚。”
“荣宁不知道错在哪里……”荣宁郡主要哭了。
“臣的马车在那边。”池韶泽结了酒钱走出来,错我一步在身后站着,“若长公主不嫌弃,便坐臣的马车吧。”
昔毓新买了拨浪鼓还在车上面,这会瞅着新爱的拨浪鼓随着马车不翼而飞,心急的不行,“奴婢驾车。”刚慷慨激昂的说完被荣宁抓着衣领一把揪过来,笑哈哈的,“池大人,哈哈哈,我姑姑就有劳了。”
昔毓还想说话,被荣宁呲牙咧嘴的给威胁住了。耷拉着脑袋,“长公主,您见着四王爷,千万替奴婢把拨浪鼓收好了。”
我一心想着马车快点,兴许御前我还能替四哥遮掩遮掩,否则他那个臭脾气,又要被言官参个没完。
马儿跑的飞快,半盏茶功夫到了宫门口,池韶泽同我作揖,“兹事体大,臣不便参与。若需要人证证明四王爷的话,臣再进宫。”
我想着四哥进宫必不是先同皇上分辨侏儒人的事,而是肯定要先替他家馥雪讨说法的,事关后宫,池韶泽前朝中人的确不方便。便点点头,“池大人可详问了昨日狱中有什么蹊跷的,比如说什么人去过?若有衙卫看见,务必保护起来。”
“长公主是怕有人……”
“小心总是没错的。池大人忘了辽县那个老伯……”
匆匆说完我便往宫里走,我知晓四哥气愤,却没想到他气愤到这个程度。
我到时,几乎当事人都到齐了。一身藕荷色衣衫的贵妃娘娘跪在地上抽搭个不停。
“喏,锦绣来了。”四哥眼尖一下子发现我,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我身上。
我行了礼,看地上的皇贵妃一眼,“这是怎么了,贵妃娘娘哭的如此伤心。”
皇上扶扶额头,“锦绣,正好你来了,你四哥方才进宫嚷嚷着前一阵子馥雪失踪和贵妃有关,这事你可知道?”
我叹口气,心道四哥果然只挑和馥雪有关的说,池大人同他说的重要的他是真一个字都没提。
“皇兄,是不是真的臣妹不知道。但方才臣妹去了趟四哥府上,见到池大人,池大人说前一阵子大理寺抓到的一个罪犯和闹得沸沸扬扬的侏儒人一事有关,只是罪犯今早被发现死在狱中,临死前咬破了手指用血写下贵妃二字。大理寺池大人稍后会写折子和皇兄详细交代事情原委。”
四哥瞪我一眼,“锦绣,你怎么净挑没用的说。皇上,贵妃娘娘的侄子潘清浴曾在街上调戏我家姑娘不成,被贬清河县。潘清浴作恶多端不出五日就死在清河县,定是贵妃娘娘将她侄子之死赖在我家姑娘头上,因此,趁我家姑娘独自外出,强行将人掳走。”
“你胡说!”
方才还哭的厉害的贵妃娘娘突然直起身子,手指指向瑞王,“你胡说!皇上——”贵妃跪行了几步再次哭起来,“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瑞王大声反问,“是没有掳走馥雪,还是没有嫉恨我家姑娘,亦或是……”
“都没有,都没有。”贵妃猛地摇头,“臣妾身居后宫,就算想掳走郡主也不可能啊。清浴死在清河县,是被人伤害的,凶手已经正法,臣妾为何要将这事怪在郡主头上。”
“因为没有调戏我家姑娘在先,潘清浴也不会被贬,自然也不会死。贵妃娘娘,那监狱的事你又作何解释?”
“都是污蔑。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从来都不曾吩咐人去杀人,臣妾也不敢啊,皇上。”
“那为何不写别人的名字,单单冤枉贵妃娘娘。”
四哥咄咄逼人,大有贵妃不承认不罢休的架势。我抬头扫了一眼,皇上甚为疲惫。难道是西燕又起了隐患?我正想替贵妃说说话,让四哥的指控不那么犀利。可贵妃这时突然来了一句,“再说,要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侏儒受尽折磨而死,为的是保大晏根基万年,别说不是臣妾做的,就算是臣妾做的,也是为了大晏好,是为了皇上好,有什么错。”
她说完,我们都愣住了。皇上抬起头来,眸中震怒。
“放肆!”
贵妃没想到皇上会如此震怒,吓得傻在那里。
而她这一番话,叫我本来想好的为她开脱的词哑然于口再说不出来。
皇上震怒,“来人,传池韶泽!”
贵妃彻底傻掉,连哭也忘了。
一盏茶功夫,池韶泽着官服进宫。待他行了一番礼后,皇上余怒为消,问他,“瑞王说你们大理寺抓了罪犯临死前用血写了贵妃二字可真?”
池韶泽点头,“回皇上,确有此事。”
“为何书贵妃二字,可查明白了?”
“臣还不曾查明白,请皇上恕罪。但有一事,臣方才详问了衙卫,有一衙卫交代昨日晚间,贵妃娘娘的兄长曾去过狱中。不过娘娘的兄长看望的并非该罪犯,所以国舅爷和这件事有无关系,臣还不能确定。”
“不可能!”贵妃突然变脸,“池大人,本宫的哥哥怎么会……”
“来人,传潘槐。”
潘府就在皇城根下,坐个马车用不上一盏茶时间就到了。可我们左等右等,都没把人等来。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
大内的衙卫好一会儿才急匆匆的回来,“启禀皇上,臣奉命去请潘大人,发现潘大人已死在府上,这会儿大理寺的人正在国舅爷府上调查。”
贵妃不置信的瞪大眼睛,一声“不”还没说完,直接晕死过去。
我下意识看池韶泽一眼,池韶泽也望向我。我突然想到宫门前分开时,我和他说回去把知道详情的人保护起来。回身时,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只怕晚了。”
我是怎么想也没想到,或许这事真的和潘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