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
泠歌傍晚喝醉了酒，进门时醉醺醺地撞着桌角，并不喊疼痛。
楝兮上去急忙换洗湿的布子，被师母一掌推开。
“你的好徒儿今天砸了祖传的花瓶。”师母一脸微笑。泠歌吐着坏气，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就给了楝兮一嘴巴。
楝兮登时趴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灼烧。
“师父，我没有，，，，，，”没有？师母拉着一行人去，花瓶的碎片那样炸开一样散开在地上。
“没有，，，，，，”楝兮还在坚持，一个烟斗直挺挺地砸进脊梁，楝兮哇了几声，痛的晕了过去。
泠歌的酒气袭人，众人都忙着伺候老爷，忽而泠歌的酒友来了，见状没敢吭声，却听见泠歌喊着：“把漾子叫来。”
漾子是泠歌的嫡出的大儿子。
师母紧张不已，把儿子护在身后。
“叫你学的，你学了吗？”泠歌抬着眼，眼睛却十分迷离。
“我，，，，，，，，”
皮鞭抽出，就是一击，皮肉开裂，师母哭着求：“别打了，咱的亲骨肉啊。”
泠歌喝酒发疯，哪里管什么亲骨肉，接着又是一记。
仓皇中，师母命人把楝兮抬过来，楝兮还在眩晕中，被放在地上，任由泠歌一鞭子又一鞭子地打上去。
痛在一条条的身子，惨目忍睹，惊心动魄都不足以展现，，，，，直到一心想要赶走她的师母，仆人们，家尊，都不肯说话了，鞭鞭抽到众人的良心上。
把花瓶嫁祸给她，让她替公子挨打。
毕竟赶走的再多，从来没打死过下人。楝兮在她们圣水国女人的眼里，就是个下人。
楝兮居然醒了，眼睛睁开是无欲无求的迷茫。
眼看着那个发疯的男子劈着自己的身子，衣服全撕烂了，还好裤子还有，每一次抽来都多了一条血痕，不一会已经分不出哪是肉，哪是血了。
“泠歌，助手了！”家尊说了句。
泠歌摇摇头，手一松，沉沉坠下去。
几天几夜，她的心缥缈，几乎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她多想跟他亲近，但这样专注的对视，这样肌肤的接触，居然是他酒后对她的狂打。
不用想，她是被师母陷害的，但是，望见他，她还是在绝望里无法自拔，他是那样希望她去死。
她可以哭，可以走，逃到天涯海角。
花簪楼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他救了她，收她作徒弟，从来护着她，何况，她也习惯了这种守护。
即使他打死她，她又怎么能走开？
她关在黑洞洞的黑屋子，漆黑的空气把她向四周吸得四分五裂。
她的身体除了裤子的部位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囚禁了也不知道是几天。打成这样，又饿了几天，她却依旧死不掉。是他的惩罚，让她在比死更痛的无尽折磨中死掉么？
没有期待，没有任何欲望。
蜘蛛网，钢丝，土旮旯，她待着就是了。
只要，他能舒心，她受的苦难，算什么？
撕拉的枯黄的野草被扯断。
大门投来一丝光亮。有脚步声踏过来。
终于该了结的时候了。
“走，你师父要见你。”来人嫌弃地说道。铁索咔咔瑟缩。
见我？要他见这个样子的我？人不人，鬼不鬼，他若无心，看了恶心，若是有心，看了心痛自责，他何必？是她心甘情愿要他打她的。
她动了动眼睫毛，四周陷入无尽的黑暗。
她疯癫地乱抓，见一个人就要撕咬，狂扑，漆黑一片，死寂还是死寂。
命运，让她燃起见他的唯一期望时忽然瞎掉？
她，本不该有任何期望的。
临走到院子门，她感到了温暖而英雄的气息。
她唯有敬畏了，她恨？她不配，她爱？更不配。她只是个人，现在连人也不是，就那样瘫软地坐在他面前的地上。
看不见他的表情，什么也看不见。
“楝兮，你太让师父失望了。”
她冰冻住了。
知道下面该有什么了，那比知道什么更可怕。他可以打死她，可以不爱她，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但此时，她身为他的徒儿，让他失望了。
她所有的美好，以身相许的情愫，那坚定的眷恋，一并在那失望的地方泵开，化作万般碎片。
现在才知道，自己多么不堪一击。她几乎立即死掉。她只想以这种方式赎罪了。
但是，他输着真气给她，道：“你走吧，再别回来了。”
走？为什么还把真气输给她？神瓶子不是她弄碎的，她说着，被源源不断的真气冲断。
他是她重新为人的唯一的念想，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要她走？还不如杀了她？不然，她怎样活着？怎样能够活？
但那扇门幽幽关上了，她爬不起来，被仆人推出去，扎在阶梯上滚了下去。
万簌冰凉，天上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外面没有人，方圆几百里也没有人，这样的唯一的一个小屋，她离开了，再也就回不去了。
失去求生意念的她，知道不远处有个悬崖，也许，那样的归宿，比流失在雪地饿归宿要好一点吧。
她从小就是被抛弃的人，如今最后一个希望也完了，她绝望地狠狠抓起一口雪填到肚子里，整个人冰凉，也不再痛了，双手扒着雪底，手指肿的发紫流血，拖着长长的血印子，往她所知的方向爬过去。
雪花又很快把血印掩盖。
这样最后努力的一搏，只是为了死的稍微尊严一些，消失地更彻底一些。
师父，，，，，，她磕了一个头接一个头，不知再哪一个俯首，就整个人栽进永无生还的悬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