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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啼笑皆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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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饭店时,无疑是很晚了,还好有大领导总是来的更迟。
大家见她匆匆赶来,少不得要开玩笑的:“说了些什么,就把你留这么晚?”陈意不肯提刚刚发生的事,胡乱应付过去。大家都等的饿了,一个劲地催着上菜。部门内部吃饭,又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气氛一般比较自由,男同事愿意喝酒的便喝上几杯,女同事不喝酒的靠在一起,说说家长里短,也轻松愉快。
这时林果隔着人群对陈意说:“噢,对了,你不是没地方住吗,我那边正好空着,你搬过来跟我住吧,我和管理科说过了,直接去拿钥匙就行!”
陈意一听,意外之余又觉得很疑惑,她刚到宣传部时,见她天天住旅馆,资历比较老的几个同事就帮她分析房子这事,按理她在公司一分钱没拿呢,天天还要付房费真是不应该,但宣传部只有林果那有空房,除了林果自己提出来,没人好开这个口。她知道自己这个情况也不是一两天,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提过这话,今天怎么态度180度大转变?难道非等到在张少驰面前表现出高姿态,不及细想,见好就收吧:“那谢谢林经理。”
吃完饭后,张少驰和林果还有一个场子要赴,先走了。桌子上的小丫头见他俩离开,大有敞开来聊的架势,不过都回避掉刚刚房子的事,这是个敏感区域。
小雪最先找到话题:“意姐,刚刚见过凌副总,觉得怎么样,跟你怎么说的?”
陈意见问,照实说道:“人影都没看到,我上去的时候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等了好半天也没见着。”
大家一听陈意这样说,立马呈泄气状。
小雪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我这有他照片!”说着翻起手机,递到陈意面前。
大家纷纷打趣她:“能不能别将你那古董拿出来吓人了!”
陈意大略看过几张后抬起头来,把手机推给小雪:“翻拍的啊,看不太清楚。”
于是众人又是对小雪的一番嘲笑。
对面有人提醒陈意:“你别听她的,她巴不得你此刻就迷上凌副总,从此才不跟她抢大凌总。”
陈意恍然大悟:“噢,这样啊,那我先做个申明,我哪个都不抢,不要列我在威胁之列!”小雪兴奋地坐到陈意跟前:“那我敬你,我敬你!”
过了几天终于从旅馆里结了账,把行李搬到公寓。
行李不多,搬家不费力气,但打扫卫生工程量却巨大,公寓里林果住的不多,平时也就睡个觉,给她的那间屋平时都是锁着,陈意从下班后一直就在收拾,晚饭也没有吃,直忙到夜里。
过了睡觉的点,她就随手打开公司的内网,她知道的实在太少,一起聊天时常常话都答不上;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电话事件过了这些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是不是说明自己的危机已经解除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也至少人喘口气。
看了一会,她就觉出其间的味道,公司网站上的报道只有文字,很少配图片,即使大活动不得不配图的,也都是全景,想看清个人脸都难得,这说明什么?陈意自问着,可见这家的老板为人很低调,或者他想让别人觉得他低调,这样看来,是个年青人没错,只有年轻人才会介意之点。
一夜没睡踏实,没想到早上却迷糊过去。睁开眼把手机送到眼前,吓了一跳,已经九点,她在心里大喊:糟糟糟……
匆匆洗漱后抓起包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胡乱用手抓起头发,跑到外面才发现迟到的还不止她一个,远远看见前面两个男人背对着她也在等电梯,心里的不安稍微消散一点。刚想开口和难兄难弟们打招呼,嘴张到一半,僵在那里。
再没有比原本各方面表现应该优秀的员工第一次狠狠迟到就恰好碰见自己还是第一次见面的老板更难堪的事吧?尽管没见过,但陈意还是第一眼就知道面前这个人正是凌风,凌风旁边的不就是前几天休息室的那个人吗!原来他是凌风的司机,妈呀,这可怎么好!
这个世界真小,陈意想着,万事都讲现报!原本是去见凌风,结果见到这个司机,还被人抓了短。让你睡过头,杵在这里了吧,一个是见过但不认识的,一个是没见过但认识的,怎么办,是打招呼还是假装不认识,混过去?陈意面部保持着微笑,大脑在高速运转。
“陈意?”凌风居然主动开口打招呼。
“噢,是,凌副总,你好!”陈意下意识地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同时瞟了一眼他的司机,如果他是凌风的司机,那么原本还抱有的幻想完全不存在了。
“不好意思,回来后一直没机会找你。”
“噢,没事的!”说话间又看一眼司机。
“不过今天也算不期而遇了!”凌风笑言。
陈意只呆笑,不回话,让人怎么说呢?难道说:是呀,真巧,还跟老板一起迟到呢!
凌风接着问:“宣传部待的还习惯吗?”部门也同时暴露。
陈意回:“挺好的。”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说话间已经到一楼,两个人都示意她先走,她也不便再客气。陈意注意到自始至终那个司机都冷着脸一句话不说,全天下老板似乎都喜欢这样的司机:话少,不多事,面无表情、忠心耿耿。
走了两步,又停下,死死盯着那个司机后背,有两种可能,如果那天他正好喝多了,完全忘记陈意这档子事,这些天是陈意自己多虑了;还有一种,他当时忘了,今天的碰面正好是一种提醒,那么这会他该顺理成章地说起这事了吧?既然如此,那她还急匆匆的干什么去,直接回去等着滚蛋吧!
这一整天陈意都不在状态,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哪天都不在状态。面前的电话一响就浑身不自在,惊的一抖一抖的,觉得是东窗事发,举报人打电话告发她来了,到后来,她甚至庆幸地想还没来几天,行李也不多,还是那个箱子拎着就能走。
只是就这么走了,比走马灯还快?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家不能回。
陈意的信心已经完全被打败,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一无是处。
自上次遇见赵凡域之后,他一直提议找个机会聚聚,好不容易,周四晚上三个人都有空,约齐后到饭店聚餐。陈意哪有心思吃饭,真正是如坐针毡。
再看那两个人早已进入状态,对公司各方面运作摸的门清,赵凡域的技术部是三个人中最好的去处,等于是公司的核心部门,秦晓靥紧随其后,虽然在不大核心的广告部,却已经任了助理,面子上弥补了分配的不足,只有陈意什么也不是。
秦晓靥比陈意大一岁,一张口就是老人腔,理科状元出身的她说话行事豪情万丈。
凌氏虽是企业,但也很讲排资论辈。本来三个人是人事部风风光光招进来的,陈意被凌风点名要了去,也就是说根本没有选择站队的权力就自动被划拨到凌风的名下。
秦晓靥同情地说:“凌风心再大,不过是个副总,大BOSS还是凌云,你的处境很尴尬呀。”
赵凡域反讥秦晓靥:“你就不要扮前辈了,自己好到哪里去,一个空降兵,平日里跟你好的不得了,其实个个用心眼子盯着你,恨不得你出错,看笑话,你以为谁把你当知己人呢!”他突然想起来,转个弯道:“你见过凌云和凌风吗?就没和你表示过什么?”
陈意含糊地回:“见过了,我刚来,什么都没闹明白呢,不急!”
“你别不放在心上,该有的权力还要为自己争取!凌风虽是把你要了去,也没见他哪里帮着你!”
“人家每天那么忙,哪有空想到我这点事,我觉得他挺好的,再说工作吗,开心就行!”
秦晓靥说:“好不好,是眼睛看的准的?他身后有一个利益集团要吃饭呢,个个跟他要职务、要加薪,你躲到后面‘开心就行’,哪年哪月才能轮到你!”
秦晓靥很是为陈意操心,想激起她的斗志,奈何陈意实在没有精力听这些事,一来她不喜欢把精明放在表面,二来她不想知道这些根根藤藤的事,她总觉得知道的多和陷的深是成一定比例的。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再说她现在连自保都难,那份造假的离职证明就足够让她心烦意乱,人事部门只要留点心,去核实一下就会全部穿帮!
眼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对未来和前途侃侃而谈,她只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着。
秦突然想到:“你是不是跟林果住一起的?”
陈意点点头。
“这个女人有这么好心?”
“这个我就也说不清,反正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秦晓靥说:“她可不简单,整个公司她是最年轻的一个女中层,小心着点她。”
陈意只顾点头,她都是快走的人了,还关心谁简不简单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连着几天是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实。她一边谴责刘荔洋的恶毒,一边又觉得自己不够光明磊落,再这么下去,非得神经衰弱不可,总得有个说法,这么着堵在喉咙口算怎么回事?思来想去,一不做二不休,还是主动去找这个抓住自己小辫子的司机探探情况比较好。
只是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到哪里去找!她只有一个死办法:等!
以她之前的工作经验,推测司机的行动规律,在大门口等了两早上没等着,于是改成下班后等。
可能也是她倒霉到了头,运势开始回转,还真给她等着了,晚上七点多那家伙开着老板的好车从地库里出来。
陈意左右看看没人,在他加速之前拦在车前,摆出她那带着重重黑眼圈的大笑脸:“师傅!”
陈意刚喊出这两个字,那人的车就往后退了一截,他赶紧踩住刹车:“什么事?”
“您还认识我吗?”
那人侧头朝另一个方向笑一声:“你什么事?”
“就这样说呀?”
“你若是还没想好,下次再说吧!”那人见她扭扭捏捏,一脚油门下去要走。
“等等……等……等……”一想到这几天身上那个很怂的自己:“我不是没有想好,只是有点难开口,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请您吃顿便饭。”
“不用了,我还有事!再给你两分钟,后面还有车要出来,我挡着路了!”
“好!那我也就直说吧,还是那天那个电话的事,我知道您和我老板的关系,所以想听一句准话,你看看我这样子,整天心神不宁的,真是不好受。”
“你就在这说吧,你的意思呢?”
“这么说,你是听全了,也记住了,对吧?其实,我不是想要故意隐瞒,我是想等真的证明来了,我再想办法跟凌副总交待清楚。”
“所以呢?”
“所以,如果您恰好还没有告诉他,能不能将这个坦白的机会留给我?”
“你想的很好,但是如果我已经告诉他了呢?”
“你说出去我也接受,这是你的权力,当然!”
那人倒不像那天晚上的态度,他认真地看着陈意,似乎在思考是否会为这个女人背叛老板,陈意见他这样认真,便闭嘴不再打扰他。
他看陈意停下来,指了指手上的表:“你的两分钟还没用完,还有半分钟,不需要了吗?”
陈意想这城市的人可真奇葩,司机也有心情耍帅,还倒计时,半分你个大头鬼,一边又摆出寄人篱下的姿态:“我没有为难你吧,凌副总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早就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是吗?你已经回答我了吗?可我怎么好像还是不知道。”
“那我们的沟通问题太大。”
陈意实在压不住心里渐渐升腾出来的怒火,她前面的姿态多有低,这股火的来势就有多凶猛,这人打从第一眼见就端着:“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谁跟你玩踢皮球呢?”
回答她的是一脚油门和一串浓的化不开的尾气。
陈意只觉得满空气里只有无数个忍字在跳出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