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云城》Alice影

131、第 131 章

　　“阿木哥，怎么办？那位姑娘又来了！”新来的伙计急匆匆地跑过来。

　　“跑这么快干什么？”阿木一把拉住他，“要是让夫人看到了，有你好看的！不过是遇到个难缠的姑娘就让你吓成这个样子，若是以后碰到更棘手的事情，你干脆直接跳西湖死了算了！”此话一落，阿木就觉得有一把剑柄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剑的主人从阿木的背后缓缓走出，冷声道：“我要见红裳夫人。”

　　“我们夫人现在有贵客，不能见姑娘。”阿木眼含淡笑地瞧了这位姑娘一眼，丝毫不惧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长剑，“另外，小的也提醒姑娘一声，姑娘来了这么多次，不算是揽秀楼的新客了，应该知道我们夫人的规矩，她可不喜欢在这里看到刀光剑影。”

　　“我可以在这里等。”这位姑娘显然还不死心，但是态度已经缓和了很多，把长剑从阿木的脖子上移下来收回了剑鞘。

　　红裳送走了白晓寒之后就直接入了后院，坐在池边的一块太湖石上喂鱼。今年的暮春少雨，连日来的烈阳高照，使得池子的水位下降了许多，岸边的许多大石浮出水面。这个池子里养了一百六十八条锦鲤，一条不多一条不少，除了少有的几条乌鲤外，其余全是黄鲤和红鲤。

　　“夫人，”阿木站在背后叫道，“那位林姑娘又来了。”

　　“哪位林姑娘？”红裳将手心里最后的一小撮鱼食全部撒入池中，立即引来百来张鱼嘴争相竟食。

　　“就是前两次来询问白阁主去向的林婉言，今天，她又来了，看起来是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

　　红裳抽出帕子，擦了擦手，“她是幽灵谷的弟子吧？”

　　阿木道：“不错。幽灵谷分剑派和绫派，林婉言自小就拜在幽灵谷剑派明素宁门下，而且小的已经查过，幽灵谷剑绫两派都不曾与影阁有过交集，所以至今小的也不太明白林婉言的目的。”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会从我们这里知道白宇的去向。”

　　“那今天白姑娘来的时候，夫人可曾告诉她白阁主的消息？”

　　红裳淡淡一笑，拿帕子将方才掉在膝上的鱼食拂到水里，“你是第一次见云夫人？她这么聪明的人，何须我去告诉。影阁的白宇已经不在了，估计以后都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了，与其找他寻仇，还不如直接认为他已经死了的好。”

　　“夫人说的不错，可是对于跟白阁主有仇的人来说，还是会千方百计地找到他，”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池子里的鱼食都全数被锦鲤收入腹中，红裳提着裙摆站起，踮着脚从一块一块太湖石上踏过，落地时让阿木搀了一把。红裳垂首瞧了瞧自己的脚尖，叹道：“走得再小心，鞋子还是湿了。”

　　等阿木再去楼里看林婉言的动静时，鱼儿告诉他这位林姑娘半柱香前就走了。阿木哼了一声，道：“这么快就走了，我还以为她会坚持多久呢？”

　　林婉言确实是在半柱香前走出了揽秀楼，可是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偷偷地遛到了红裳夫人所住的后院。

　　揽秀楼的护院一共有一十八人，为首的江岩峰是绝镜道人的弟子，更曾是北方长盛、隆兴、广源三大镖局的总镖头，只是后来护镖途中丢了一颗价值连城的明珠，除了因此倾家荡产之外，还辞了总镖头之位，之后便在江湖上到处漂泊，最后在江南安定下来，谁也不会想到当初在北方小有威名的江总镖头会在一家酒楼做了护院头领。

　　然而林婉言偷溜进红裳院落的这天，江岩峰因为有事向红裳告了假，而其他的护院虽功夫不差，但耳目之聪远不及江岩海，没有人注意到东南角的房檐上躲了一个人。

　　其实林婉言在酒楼里等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只是她之前被红裳再三拒绝搪塞，已没有了当初的耐心。她叫了两盘素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不，我不能再等下去了，那两个伙计分明又是在搪塞我！”饮下一杯酒后，林婉言提起身边的长剑，走出酒楼。既然红裳避而不见，那就直接到她面前。

　　然而当她跳上后院的房檐正欲寻找红裳身影时，听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原来白宇的妹妹现在正在杭州！江湖上对白晓寒的描述并不多，仅知道是位不会半点武功的绝代佳人，多年前嫁于云城之主。也曾有人猜测如果白宇没死，那么会不会到云城去找自己的妹妹和妹夫。

　　林婉言一连找了多家客栈，暗中查探白晓寒的行踪，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白晓寒的真容，但要找这人却一点都不难。最后林婉言在东城的聚贤客栈看到了几个穿着灰格子长袍的高大男子，见他们个个都是身材魁梧、浓眉大目，极似北方人。

　　“夫人去哪儿了？”林婉言听见其中为首的那个男子问其他人。

　　“夫人和冰珠姑娘到西湖边去散步了。”

　　“你们为什么不跟着？”

　　“夫人说她只是去散散步，很快就会回来的。”

　　傍晚的西湖更加的波光潋滟，天边的晚霞红中透紫，笼罩着西湖南面的群山，然而向西望去，那团团云层仿佛是被夕阳烧起来了一般，并且要将西面的山林都烧起来似的。这让白晓寒联想起了三年前南屏山的大火，不仅心头一紧。冰珠跟着白晓寒悠悠地绕着西湖边漫步，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表情，在缓步踏上断桥后，指着桥下的连片荷叶，说道：“终究是来晚了，没看到西湖的春景。”

　　白晓寒笑道：“春天过去，夏天的西湖一样很美，等到了六月，这湖里的荷花开得好不热闹。”

　　冰珠道：“可是我们会在杭州待那么久吗？”

　　“恐怕不会。”白晓寒心里暗说，却没有道出口，杭州没了哥哥和影阁，她又新系丈夫和女儿，怎会长住？

　　“我们回去吧！”白晓寒道。从桥上回首，这才发现她们方才这一路走得颇长。

　　紫红色的晚霞已经渐渐没入了夜色，只剩下一缕一缕的蓝紫。杭州夜游西湖的人不少，湖中有两艘画舫，舫上灯火通明，依稀可见交错觥筹、翩跹丽舞。

　　两人走得都有些乏了，回去的路上还歇息了一会儿。没到客栈门口，行泱就迎了上来，“夫人可回来了！”

　　白晓寒一边继续一边说：“出了什么事情吗？”

　　行泱转身跟上，“没什么，只是听护卫说夫人和冰珠去了西湖边散步，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有些担心。”

　　冰珠笑道：“有劳行护法担心了，如果行护法跟我们刚才一块儿，肯定也会被西湖美丽的晚景所吸引，忘了回来的时间。”

　　聚贤客栈的大门口已经挂了两盏大灯笼，映得檐下一片暖黄，风一吹，两盏灯笼微微摇摆，人的影子也跟着摆动。

　　“起风了。”白晓寒踏进客栈大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晃动的灯笼，灯笼里的烛光明明没有特别亮，可是白晓寒总觉得眉间隐隐酸痛。

　　恰在此时，客栈里面被伙计赶出来一个客人，“没钱住什么店？自己找个破庙去住个晚上！”

　　被赶出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哭着求伙计还有里面的掌柜，“求求你们，我今天晚上一定住在这间客栈，不然有人会找不到我的！”

　　“去去去，没钱就是不能住客栈。”

　　冰珠瞧那姑娘脸上的凄苦，忍不住低声说道：“这伙计也太蛮横无礼了吧！”

　　白晓寒道：“伙计和掌柜或许蛮横了点，但他们这样做也不算无礼。”

　　行泱送白晓寒和冰珠回房间，并且嘱咐冰珠去叫客栈里的伙计弄点吃的。聚贤客栈晚上的伙计有一半会先去休息，剩下几个值夜，冰珠出了房间的门，左顾右盼找不到能说话做事的伙计，望见前门的灯火还亮着，于是就走过去叫人。掌柜早算完了账回房休息了，剩下一个伙计在收拾桌椅，看到有客人进来，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家夫人饿了，需要你们做几样小菜送到房间里去。”

　　“好嘞，我这就吩咐伙计去做。”伙计说。

　　转身回头的时候，冰珠瞥见了大门口似乎有人蹲着，走出去一看，果见门外蹲坐着一个人，就是方才见到的那位姑娘。冰珠见她穿得单薄，双臂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似乎是觉得冷，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地上的人觉察到身边正有人仔细瞧她，转过头也瞧了冰珠一眼，但一句话也没说后又恢复之前的状态。

　　伙计跟着走了出来，叹道：“这姑娘也不知怎地，住不起我们客栈就干脆坐在外面了，难不成真的是等人？”

　　冰珠见她可怜，就说道：“既然她在这里是为了等人，你们看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为什么不通融一下呢？”

　　伙计听后一脸无奈，“小的也觉得这位姑娘可怜，可掌柜的不让她住，小的也没办法。”说完，想着还有一张桌子没收拾好，就继续回去干活了。

　　冰珠在门外瞧了地上的人许久。又一阵风吹来，地上的人打了一个激灵。冰珠咬了咬牙，反身进门，找伙计说道：“就让那位姑娘住一晚吧！她住店的费用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