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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 1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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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不知道白宇现今身在何处,是生是死,但此次去往杭州,对于白晓寒来说,毕竟是回娘家,思忖再三之后,还是决定不带云霁一起去。
“孩子还太小,不宜旅途劳顿。”白晓寒说,“况且我这次去江南的目的是查明哥哥的生死。”
若是往常,云霁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定会将小嘴巴嘟得老高,但是这次不一样,比起与母亲一起去江南,小女娃更希望能陪在哥哥万俟衡身边。
“没想到云霁会这么懂事。”云北辰说。
“若不是孩子幼年不在我们身边,万俟铁匠和万俟大娘又早早地离开,她也不会如此懂事。”白晓寒叹气道,“对了,衡儿什么时候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云北辰道:“我已经派人问过他了,他说还想住在小渊河,毕竟那里是静渊长老留给他的地方。”
“这也好,年伯年纪大了,再派个人过去照顾衡儿吧!”
从大鲜卑山到江南,白晓寒选择了一条笔直的大道,一路上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朝外面的景色望去,只见一片草长莺飞、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因为心中有所挂念,白晓寒没有多少兴致去欣赏这些美景。
“夫人,现在杭州最美的是西湖岸边的随风飘扬的柳絮吧?”冰珠问道。
白晓寒笑,“你又没去过杭州,没见过西湖,怎么知道那里现在最美的是柳絮?”
“奴婢虽然没有去过杭州,但总听城主和夫人说起杭州。”
“没错,现在正是柳絮纷飞的季节,可等我们到了那里,柳絮的花期也过了。”白晓寒一边说,一边透过帘子的缝隙朝马车外忘了一眼,此刻他们应该已进入江南的地界了。
再前方就是苏州了,除了杭州,这是白晓寒此次远行必去的了。“不知道敏姐姐怎么样了?”白晓寒低头惋叹。
路过一个茶棚歇脚的时候,先去前方探路的人回来禀报苏州的城门这几天都不会开,究其原因,说是朝廷正在缉拿的江洋大盗薛大头子正在苏州内,衙门下令城门暂且关闭,直到抓住此人为止。
“薛大头子?谁取这么古怪的名字?”冰珠插嘴问道。
“薛大头子是别人给他取的外号,据闻此人头大身小,身手矫健,虽然到处作案,却从未被官府捉到过。朝廷为了抓到他,下令悬赏五千两银子。”
“既然他的外貌与众不同,即使乔装打扮,也很难不被别人注意吧!”白晓寒呷了一口淡而无味的茶,忽然开口说道,“要么是他自己在苏州找了个特别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要么是有人将他藏了起来。”
“夫人说的是。”紧接着,行泱话锋一转,“眼下苏州城门紧闭,夫人,我们是在外面等着开城门,还是先去杭州?”
白晓寒果断地说道:“直接去杭州。”
南屏山的那场大火烧毁了山上的一切,可时过两年,山上的树木又一根一根地拔地而起,渐渐丰满的绿荫盖过了灾难后的焦黑。当白晓寒重新站在山下,面对昔日的家园,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记忆中的南屏山还有山顶的影阁,山上乔木灌木错落,有哥哥布下的五行阵法,山顶的竹林郁郁葱葱,苍翠欲滴,影阁的七霜小筑、十字楼等建筑就隐没在这碧绿当中。
然而睁开眼,这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就连山脚下的那块巨石也不见了,果真是物非人非。行泱站立不语,白晓寒脸上的悲伤、惆怅尽收他眼底,过了良久,他才问道:“夫人,您要到山上去瞧瞧吗?”
“瞧什么?现在的南屏山上什么都没有。”再次仰望山地,除了满目的枝叶,白晓寒真的是什么也看不到,“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树林、房屋都可被烧毁,可南屏山南麓的那个山洞却不会被毁去。当年影阁的那条密道就是从山顶通到了这个山洞,为了防止外人从此路上南屏山,白宇在密道里设下九道机关,只有知道机关的人才能顺利通过密道。
白晓寒指着山洞口,命令护卫将洞口下的泥土下挖三尺。站在旁边的行泱和冰珠对此都不明所以,冰珠更是问道:“夫人,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吗?”
白晓寒不作回答,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的心跳有多厉害,双手拳头紧握,指甲嵌入掌心,不时地传来隐隐之痛。
过了一个时辰,两名护卫已将山洞口下方挖出了一个大坑,可他们什么也没有挖到,等到坑的深度快要超过他俩的身高时,行泱忍不住说:“地下什么都没有,夫人到底要找什么?”
“我只希望我什么也没找到。”白晓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叫他们俩上来吧!”
两名护卫从坑下一跃而起,回到地面,两人的脚上都已粘上厚厚的泥土,原本干净的灰白格子袍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污迹。
行泱仍是不解,正当他又要开口询问之时,白晓寒先行解释道:“原本这山洞下面埋了十坛好酒,是我哥哥在十八岁的时候埋下的,那一年我父亲去世,哥哥正式执掌影阁,他深知自己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杀人与被杀,很多时候就在顷刻之间,所以作为影阁的主人,就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别人只知道影阁的白阁主从来不饮酒,只喝茶,可是谁又知道,十八岁以前的白宇,也是喜欢喝酒的,然而酒令智昏,于是哥哥就将家里珍藏的酒全部埋入此地,我曾问他,既然已经决定戒酒了,为什么不直接把酒坛子全部摔碎呢。哥哥却告诉我,只有身为影阁阁主的白宇是不喝酒的,如果哪一天他离开南屏山不做影阁的阁主了,他还是想把这些埋下的酒坛挖出来的。”
行泱是见过白宇的,他清楚地记得即使是在妹妹的婚礼上,这位影阁阁主也只喝茶,不曾沾酒半滴,“那现在这里的酒坛没了,是白阁主取走的?”
白晓寒点点头,“不错。”她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且离开这里。
行泱寸步不离地紧跟在白晓寒身后,“如此说来,白阁主没有死,那他现在何处?”
白晓寒道:“现在我虽然能判定他没死,可是说到他在哪里,我却不得而知了。原本来杭州之前,会途径苏州,我是想先进苏州去敏姐姐家里的。我想哥哥若是还活着,离开杭州最会去的地方便是苏州了。”
“既然白阁主最有可能去苏州,而这里离苏州又不远,等苏州的城门开了,我们再去也不迟。”走出山路,马车就在不远处,行泱请白晓寒先上马车,“这么多年夫人第一次回来,要不要在杭州再多游玩几天?”
不等白晓寒说,冰珠就已抢先拍手附和道:“好啊好啊……”瞥见白晓寒飞来一个眼神,她又自觉地垂首止住了言语。
白晓寒微微一笑,眼下已知哥哥无恙,而且居于北方多年,着实想念这杭州的一草一木、一水一桥,“也不知那苏州何时能开城门,我们先在杭州住几日再说。”
因为之前太着急知道白宇的生死疑问,他们还没入住客栈就来了南屏山,此刻,白晓寒放弃乘坐马车,与其他人步行在杭州的大街上,来来往往各路车马行人和街旁的各色店铺都让她格外亲切熟悉。
路过一家酒楼,白晓寒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酒楼上的招牌——揽秀楼,久久没有移动眼神。
里面的伙计出来迎接道:“各位客官,是想进来喝酒吃饭吗?小店的江南菜做得可是全杭州都出名的。”
冰珠扶着白晓寒的手臂,轻声问道:“夫人,我们要进去吗?”
白晓寒收回注视的目光,“快午时了,大家也饿了,我们进去吃顿饭再找客栈吧!”
就在白晓寒等人踏进酒楼的第一步,有人就开始注意到他们了。入座之后,伙计上来问需要什么酒菜,在见到桌上的五只酒杯排列成一个十字图案后,神色立即一顿,接着压低了声音道:“各位请稍后。”话音甫落,便转身上了楼。
“哎,我们还没点菜呢!”冰珠叫道。
白晓寒望着那位伙计消失的方向,不言一语,然而行泱却猜出了一二,单手按住冰珠的肩膀,示意其安静,“他还会过来的。”
果不其然,那位伙计又重新走了过来,依旧是带着谦卑有礼的笑容,“各位请随小的来。”他将白晓寒等人带到楼上最东边的一间包厢,“我们老板已经在里面恭候了。”
推开包厢的门,就见里面正坐了一位红衣妇人,白晓寒微笑着问候道:“红裳夫人,好久不见。”
红裳躬身行了一礼,笑道:“的确是好久不见,白姑娘,不,现在应该叫云夫人了。”冰珠和行泱跟随白晓寒进了屋,其余两名护卫在门外把守。
“没想到夫人远嫁云城多年,还会回杭州看看。”红裳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只是白阁主已经不在杭州了。”
白晓寒手里握着茶杯,开门见山道:“我知道。我来姐姐这揽秀楼,一是为了填饱肚子,二是为了找姐姐帮个忙。”
红裳笑道:“夫人可是为了找令兄的下落?”
白晓寒道:“不错。”
“我以前总说你们兄妹俩聪明,既然白阁主没有死,那他去了哪里,你这个做妹妹的恐怕已经猜出来了。”红裳道,“白阁主此刻正在苏州。”
白晓寒道:“除了这个忙以外,我还有一个忙想请姐姐帮。从此刻开始,无论谁向您询问我哥哥的下落,您都不要告诉。”
红裳眉目一挑,莞尔道:“这个夫人大可不必担心。红裳虽然是做生意的,可是什么样的生意可以做,什么样的生意不可以做,还是分得非常清楚的。之前也不乏有人出钱向我问白阁主的下落,可我都没有说。”
白晓寒道:“那就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