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伤》分果果

28、028内心

　　叶流云汗颜半晌，终是笑吟吟的竖起了大拇指。转念一想，又多了几分疑惑，她是龟兹国公主？怎么从没听说过？不过她确实有几分西域人的模样，看来以后得多关照龟兹国，才好向龟兹王提亲……
　　莫离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暗道，龟兹王倒把消息传得很快。苦笑一下，继续吃着她的菜，动作优雅，整个客栈静的只剩下掌柜拨动算盘的“啪啪”声响。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玄甲骑军大营里面，一队队士卒挟戈按刀，肃静地巡弋着，除了偶尔响起的验看符牌、喝问口令的声音，静寂的大营中只有巡逻军士的甲叶铿锵声和整齐的脚步声。
　　叶流云一身黑色军袍，在大营内快步穿行，他是楚沐风的副将，领中郎将衔，统帅最精锐的中军亲卫营，在玄甲骑军中地位很高，再加上他与主将楚沐风的亲密关系，在军营中的任何地方都是畅通无阻。
　　帅府所在地是一处三进的院落，叶流云一路进了后院，便瞧见楚沐风正在院中舞剑，月光倾泻而下，剑锋亮如秋水，锋利得如要割开这夜晚的凉风。
　　叶流云走到跟前，倚着院中的一棵槐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用脚勾起一块石头，径直抛了过去，楚沐风剑风扫过，飞来的石块顿时碎成几片，火光溅起，楚沐风收住剑势，静了许久，淡淡说，“她们，都安排妥当了？”
　　叶流云眉毛一挑，抱着膀子斜看着他，抽了抽嘴角道：“我还以为你能忍得住不会问，既然惦记着人家，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这一路上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去把握，我还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楚沐风的半边面孔映在月光下，棱角分明，剑眉微蹙，一双黑眸明亮如星，看不出喜怒，“你早点休息，今夜子时出发……”
　　“子时出发？”叶流云奇怪地看着他，问道：“子时出发干什么？”
　　楚沐风把剑横在胸前，剑如一泓秋水，指肚轻轻从剑锋上一寸寸地抹过，他的眼睛也耀起剑锋一般凌厉的光来，“此处七十里外有一伙数百人的沙盗盘踞，我准备今夜拔掉它，这几日顺道探查一下关外的地形！”
　　“你不打算明早去送她们出关？”叶流云微微一惊，旋即又砸吧着嘴，摇头道：“你既然担心她的安危，再送她一程就是了，非要大半夜的去剿什么沙盗，你这样，不说她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人家也未必领情，你这是何苦来哉？”
　　楚沐风把剑插回腰间的剑鞘，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却是懒得与他分辩，转身便要进房去。
　　叶流云忽然站直了身子，招手叫道：“哎，你先别走啊，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楚沐风顿住脚步，头也不回，“什么事？”
　　“我刚才打听过了，莫离此次前往西域是为了认龟兹王为义父，龟兹王也已经放出消息册封她为‘妙音公主’，而且还派出了王宫卫队前来迎接。”
　　叶流云手抵着下巴，一脸的疑惑，“开始我还以为她是龟兹王的私生女什么的，没想到竟是她自己讨来的名号。莫家对西域各国的扶持可谓不计余力，妙公子的名声在民间也早已被传成了神，这个公主之名对她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处才对！不过，之前她说到了西域之后，还要转道前往上京，那是契丹人的都城，莫家与契丹人素有生意往来，她若以莫家家主的身份前去倒也无可厚非，若是以龟兹公主的身份去的话，可就耐人寻味了，而且还是在耶律弦称帝选后的档口！”
　　“称帝、选后！”叶流云愣了几秒，一拍脑门，恍然道：“那个莫离不是想做辽国皇后吧？龟兹国虽然名义上是大盛的属国，但是已经多年未曾入京朝贡，朝廷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近年来龟兹王更是与契丹人眉来眼去，似有归附之心。若是莫离她以龟兹公主的身份嫁给耶律弦，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西域都会全部倒向契丹人！”
　　“嫁给耶律弦……”楚沐风低低念了一声，似有微微的心疼，旋即又有些自嘲：“我在想什么？像我这样自私、残忍，满手沾满无辜人鲜血的人，如今得到的，已是上天的恩赐，又怎能再有那么多的奢望！”
　　忽然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上他的脑袋，楚沐风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住，他拼命地忍住，半响才渐渐恢复过来，唇边不禁勾起一丝苦笑，隐约透出几分悲哀，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发病越来越频繁，看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叶流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他不明白楚沐风到底在犹豫什么？喜欢便去努力得到，就这么简单，他却偏偏要摆出这副样子，当下忍不住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她也不一定真的要嫁给耶律弦，就算是真的，你也不是没有了机会！只要你点下头，我现在就可以带人将她截下，要么引兵围了龟兹王都，让龟兹王将她许配给你，如果你不想用强，那便好好争取。耶律弦不过是一介狄酋，而你是堂堂大盛皇朝的将军，而且燕王膝下无子，早有认你为义子的意思，届时你就是燕王世子，待燕王老去，你便可以继承燕王王爵，成为燕云之主，哪里会比那个耶律弦差！”
　　叶流云在后面讲的义愤填膺，楚沐风却没有听进一句，半刻，他倏地转过身来，月光照得他的脸看着有些苍白，锐利的目光，不容置疑，却偏偏透着几许莫名的慌乱与祈求味道，“年底你便与可心成婚，你们的亲事不能再拖了！”
　　叶流云听得一愣，想不通这事怎么会突然绕到自己身上，半响才回过神来，竟然奇迹般的有些难为情，讷讷道：“这个、我不着急，可以先等等，可心说……”
　　“你还要她等到什么时候！”楚沐风冷喝一声，目光如剑，紧盯着他，声音愈加冷厉，“你若敢负她，我、便杀了你！”
　　叶流云惊讶的张大了嘴，脚下不自觉地踉跄退了一步，眼看着楚沐风右手搭在剑柄之上，表情冰冷无温，对他的话，叶流云丝毫不怀疑，“沐风，你到底怎么了？”
　　叶流云站住身，复上前几步，努力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端倪，楚沐风似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松开剑柄，侧过身避开他的目光，“以后，你替我好好照顾她，就算、我这辈子欠你的……”
　　“沐风！”叶流云心中一震，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压得他心发慌。
　　叶流云还想再问，楚沐风已转身向房内走去，到了门口，又停住，侧头说：“你先回去吧，今夜从亲卫营抽调两支百人队随三十六骑一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