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伤》分果果

29、029大漠

　　车队出了玉门关，二十几辆大车满载着货物，浩浩荡荡的继续赶路，如此大的商队已经很是少见，一众商旅看见免不了要感叹一番。后来打听到这是莫家的车队，立时有不少小商队凑上来要求同行。
　　出了玉门关向北一百二十里便是龟兹国地界，再往东北三百里，就可以到达龟兹国的都城延城。
　　抵达玉门关的前三天，崖余就已经飞鸽传书，让延城的乌崖卫通知龟兹王派出人马接应，按说莫离这边出了关，那些侍卫便应该迎出龟兹地界，最迟一天就可以与车队接上头。
　　眼下已经是出了长城的第二天，莫家的车队连带着一些随行的小商队，行驶在一片渺无人迹的戈壁荒原中，路两侧是稀稀落落的胡杨林，一眼看去天地间仿佛没有尽头，永无止境地一直延伸。
　　华丽的马车中，晴雪掀开帘子，一只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对着守在车旁的崖余问道：“哥，还没有那些龟兹侍卫的消息吗？”
　　崖余转过头，微蹙着眉，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人前出打探，外围也有人手警戒。这片地域最大的一伙沙盗是毒狼，他手下有五百多人。莫氏与他有些来往，此前我已经命人知会过他，应该不会有问题。至于其他一些零散的小股沙盗，即便有心也难以对我们造成多大威胁！”
　　晴雪无奈的点了点头，出了关，离长城越远，她心就越慌。本要派人护送的楚沐风和叶流云，昨天清晨出发时压根就没露面。而按理早该接应上的龟兹侍卫，到现在居然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这一带是出了名的“三不管”，沙盗出没，时常有商队在这里遭到劫掠，而且自从楚沐风屠了那伙沙盗的营寨后，莫氏已然引起了沙盗们的公愤，即便崖余给了那个毒狼足够的“过路费”，但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月心坐在一边，嘟囔着嘴，喋喋不休的嗔骂着：“该死的叶流云，明明说要护送我们去龟兹，第二天居然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没有信用的可恶家伙，以后永远不要再看到他！”
　　晴雪苦笑着拉过月心的手，“好了月心，你都念叨两天了，你不烦，我们都听烦了！”
　　说着，晴雪转头示意她看向莫离，月心反应过来，小心的瞄了公子一眼，见她没有不悦的之色，才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噤声不再说话。
　　莫离静静坐在那儿，兀自出着神，时下已入三月，阳光洒在地上，反射着耀眼的白光。因是荒漠，日夜温差很大，早间还是寒气袭人，到了午时已经有些闷热。
　　突然一阵风吹来，轻掠开珠帘，带着些许的凉意，剪剪双眸隐约流动着晶亮的光，她的脑中却空荡荡的。
　　因为随时都可能遇到前来迎接的龟兹卫队，莫离已换上了一件楼兰衣裙，轻柔若水的曳地丝绸纱衣，蓝得有如梦幻。宽大的水袖绣着流云朵朵，一条坠满小珍珠的流苏腰带，系在腰畔，更衬得她腰如纤月，体态婀娜。
　　在她鬓间垂着一条同色的遮面纱巾，伴着万千青丝随风轻扬，精致无伦的五官，晶莹剔透的肌肤，黑如点漆的双眸，额头再垂下一枚水滴状的琥珀额坠，更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异域风情。
　　她此世的娘亲是一位楼兰舞姬，她继承了小莫舞的一切，身体、记忆，还有对娘亲深深的眷恋。
　　波光潋滟的孔雀河犹在，曾经的楼兰古城却已化作风化得不成样子的残垣断壁。楼兰亡于百年前的战乱，幸存的遗民都迁入了龟兹，正因如此莫离才对龟兹分外照顾。
　　燕王已经明言不会出兵西域，楚沐风来了虽然能起到一些震慑作用，但对雄才大略的耶律弦来说并不会有多大影响。
　　所以，尚不如干脆趁此机会将整个西域推向契丹人一边，西域诸国既已归附，再有楚沐风的干涉，耶律弦纵然依旧不甘心，想必也不会再贸然兴兵。
　　如此，西域免除了刀兵之祸，契丹人也解除了后顾之忧，耶律弦便可专心谋图南下中原。
　　莫离心思飘远，出了燕京，踏上这条慢慢长路，今后的一切已不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
　　天空湛蓝，洁白的云似乎低得举手可及，月心终是耐不住车内的沉闷，钻出车外骑马去了。
　　脚下是柔软的沙地，风轻柔地拂在身上，不时有马和骆驼的嘶叫，为本来就很热闹的车队增添了几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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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中，起伏不定的沙丘如同一座座小山，高者两百多丈，小者几十丈到一百余丈，在一座座沙丘间有着一汪十几步宽的小水泡，一支两三百人的黑甲骑军正围在四周休息。
　　临近的一座沙丘顶上，楚沐风一身墨色战甲，神色冷峻，静静地站立，剑眉习惯的轻蹙着，亮如寒星的眼眸，望着远方，透出凛人的冷漠。
　　他的手伸着，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正低着头，舔着他掌心里的盐巴，那手因长期习武而显得很是粗粝，却更加厚实有力。
　　前日夜里，他率领部下出关，在凌晨时分赶到沙盗的营寨之下。此时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在玄甲骑军凶悍的突袭下，那些沙盗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当黎明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营寨中已经安静下来。剩下的只是满地的尸体与血泊，沙盗里的壮年男子悉数被杀，剩下的近千妇孺，已被一支十人队驱赶回关内。
　　接下来，楚沐风一行便开始在沙漠中四处游荡，查看地形，途中又剿灭几伙零散的沙盗，眼下方圆数十里内已然被清扫一空。
　　这时，叶流云快步跑上了沙丘，嘴里仍嚼着肉干，左手捧着一张结实的牛皮纸，右手拿着一根乌黑的木炭棒，向远处望了几眼，又在纸上做了几处简单的标记，接着随意团了下，往怀中一塞，撇了撇嘴道：“我看这地图画不画的都无所谓，沙漠里常年会有大风，风向也是不定的，这些沙丘一天一个样，时间长了甚至移动了位置，就像那个水泡，估计用不了两天就没了！”
　　楚沐风伸手理着马鬃，并不接话，这些他当然知道。叶流云也是心知肚明，这两天他们越走离莫家的车队越近，这明显是在暗中保护她们。
　　虽说燕王早有过吩咐，但楚沐风花费这么多心思，要说他心里没有人家莫离，打死他，叶流云都不会相信，所以只要一得空，叶流云就会念叨几句。
　　“戾！”
　　叶流云正要开口，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鸣之声，楚沐风和叶流云同时抬头望去，只见澄澈如洗的蓝天上，一只纯黑色的苍鹰在不断地盘旋。
　　叶流云望着头顶的黑鹰在空中划出的奇怪轨迹，沉声道：“黑羽、它好像发现了什么……”
　　“东南二十里外，有大队骑兵快速接近！”楚沐风神色一沉，冷声出口。
　　“东南、二十里，大队骑兵，咦，不应该啊？如果是龟兹国前来迎接的人马，应该是东北方向才对！”叶流云从怀中掏出那副未完工的地图，指点着看了看，心中一动，“不会是沙盗吧？可是那条横行关外的毒狼已经变成了死狼，还有谁……”
　　楚沐风眉头骤然一凝，随即翻身上马，顾不得跟他多说便策马如飞的疾驰而去。
　　“嗳、嗳！沐风，是不是沙盗还不一定呢！你急什么？”叶流云招手大喊，楚沐风却头也不回。
　　叶流云白白吃了一嘴的沙尘，连连“呸”了两声，倒也不敢多耽搁，转身飞奔下沙丘，口中大喝：“前方可能有沙盗出没，全体上马，即刻前往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