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斗》咸鱼一般

5、开幕

　　听说过阿刻罗伊得斯吗？也许换一个说法你能更明白，塞壬

　　在古老的传说中，墨西拿海峡附近，有着一群拥有美丽嗓音的海妖。他们在神话中的形象总是不一样，或许是人面鸟身的怪物，或许是姿态优雅的少女，亦或是金发碧眼的人鱼。他们被拔去了美丽的翅膀，无法再飞翔，只好堕落在水中，坐在礁石上尽情的歌唱。

　　但是描写中唯一相同的都是他们拥有举世无双的嗓音。天籁般的歌喉，让听到的人失去意识，只知道遵从最原始的欲望，向着歌声而去。

　　塞壬，那是歌声的顶尖代表。塞壬，光是声音就能让人沉沦。塞壬，——

　　手中的书突然被抽走，班奈特偏头看过去。

　　“嘿，班奈特，你既然那么喜欢塞壬不如去跟阿奇尔搞好关系啊。”五官如同被雕刻在脸上，俊朗而又让人有一种窒息感。男人笑着，刀削般的硬朗面容好似春雪解冻，像一个邻家的大男孩，他抽出班奈特手中的书扔在了身后的桌上，好似故意挑衅。

　　班奈特也不在意，只是做出一个厌恶的表情“伊登，别跟我提他，他太令人厌恶了。”

　　被班奈特提及的男人也不生气，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动，只是喉咙中溢出的声音却是如此温醇，带着浑然天成的低靡，一丝一缕在喉咙处打转，就像是一杯密，甜到极点，也靡烂到了极点。

　　班奈特蹙起眉头“阿奇尔，维尔塔呢？”

　　翻过一页，顺手将散落的鬓发掖到耳后，阿奇尔抬头看向班奈特，目光温润“他去了天使之城，那里有好戏将要上映。”

　　交叠起双腿，班奈特挑眉，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在摄像头下的大明星，毫无瑕疵“不用我去找他却临时喊我回来，就是因为维尔塔要独自行动吗？”

　　伊登呼出一口气，他正在做俯卧撑，没有了衣服的遮挡，那一块块蕴藏着力量的肌肉彰显着他们的力量，不论是古铜色的皮肤，亦或是那上面一道道伤疤都是充足的男人味。他的呼吸匀称，丝毫不见吃力“埃蒙行动了。”

　　“哦~埃蒙，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班奈特轻呼一声，他的嗓音舒适，没有阿奇尔的糜烂，也没有伊登的低沉，却来得如此舒适，就像是97年的红酒，温醇诱人。

　　“埃蒙——”阿奇尔笑了一声，低头继续看书，半长的铂金色发丝悄悄滑下，亲吻着他的脸颊。

　　伊登继续做着俯卧撑，眼中闪烁着冷光，好似是热带雨林中即将捕食的野兽，危险的诡异。

　　沉寂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班奈特的电话响起来，他有些无奈“都在搞什么，为什么都在打我的电话，天知道上次阿奇尔的电话让我差点失去了进食的心情。”

　　虽然这么抱怨着他还是拿出手机，维尔塔磁性的声音传入话筒。

　　“斑奈特，你和阿奇尔三天后坐凌晨四点的飞机到中国，E和埃蒙都在s市。”

　　班奈特挑眉“可怜的伊登怎么办？”

　　“伊登会跟我在一起，埃蒙已经擅自开幕，A计划启动。”

　　“维尔塔，别这么残忍，你知道我跟阿奇尔的相处不太好。”班奈特笑道

　　那边传来了悠长的小提琴声，维尔塔的心情似乎很好“相信我班奈特，你们会合作得很好的。”

　　“就这样，三天后让伊登坐晚班的飞机飞过来。”

　　维尔塔挂断了电话，做完俯卧撑的伊登已经去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传入班奈特的耳朵里，他蹙着眉站起身，走路的姿势优雅的如同在T台上工作一般，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就像伊登刚刚做的那样，他一把抽走了阿奇尔腿上的书。

　　这个动作是极为不礼貌的，特别是对于阿奇尔这个优雅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的人，可是他却不发脾气，仰头看着班奈特，嘴角的笑容醉人“维尔塔跟你说了。”

　　那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班奈特差点把手里的书砸到阿奇尔的脸上，这么说他早知道了。

　　“三天后凌晨四点飞中国，Any questions？”班奈特没理阿奇尔的回答，对着正在洗澡的伊登喊道“伊登，你跟我同一天，晚班飞机，洛杉矶。”

　　阿奇尔看着被班奈特捏在手里的书，书被不温柔的对待多了些褶皱，天蓝色的眼眸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和班奈特去中国啊，相比这次旅程会相当有意思，想到这里他看向蹙着眉头的班奈特，舌尖扫过下唇，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个人露出吃惊的表情了，也许还有别的感情——

　　不过不要紧，他想要的，都会弄到手，一向如此不是吗？

　　————

　　美国的纽约此时正阳光明媚，而在隔了一个大洋的中国s市，天还未亮，这个时间鸟儿甚至都没有起床，只要是作息正常的人类这个时间都在闭眼睡觉，当然，习晏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交叠着双腿，他的双手交叉置于膝盖，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那张脸都清冷的让人不由得瞻望。此刻他微微眯着双眼，双眼盯着笔记本上显示出的场景。

　　那是一个会议室，明亮而又宽敞，一张椭圆桌，四周坐满了人，细细数来竟有13个人。如果经常观看美国新闻亦或是关注政府大事的都可以认出这些人。

　　美国总统，副总统，各州的州长，还有那个还未下台的罗伯特局长，他真惨，要为那些人收拾烂摊子，当然，如果收拾不好他甚至会被判刑。

　　“Evan，你已经将埃蒙·伊里亚德带离美国一个星期了，可是现在你还是一无所获，而现在美国已经发生了两起那些犯人的罪行，甚至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也发生了一起，然而你却将唯一的重要证人带到了中国！”

　　“你必须尽快将埃蒙·伊里亚德送回美国，我们的专业人员会让他说出一切。”

　　习晏似乎是笑了一下，眼睑微垂看着那些人，语气轻蔑“你想叫我来就叫我来，你觉得我习晏是美国政府的狗吗？”

　　“我没忘过我说了什么，但是你们似乎不记得。”习晏语气平淡，却无端让人觉得他在鄙视那些人“死多少人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抓捕犯人，我从来只寻找最便捷的途径。”

　　“最便捷的途径就是回到美国抓捕那些犯人！”一个人突然拍桌子，似乎很生气。

　　习晏微微扬起下颚，神情倨傲“像那帮警察一样满大街抓混混吗？你的脑袋是装饰用的吗？我是犯罪心理家，不是警察，你的智商呢？”

　　毫不客气的质问和反击让那个人红了整张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未等那些人说话，习晏似乎有些不耐烦“别再烦我，有消息就用邮件，你们这些脸实在不怎么好看。”

　　习晏伸手关掉了视频，天刚刚罩上一抹极淡的亮色，一晚没睡的他却精神得很，一旦投入案件中他的专注便是可怕的。看着桌上已经翻了几遍的资料他闭上眼假寐，大脑的思路快速的转动。

　　洛杉矶艺术博物馆，第三个画廊发现死者尸体，男性，白人，身高一米九。死前有过剧烈搏斗，被殴打致死，死亡时间为凌晨5点22分，第一发现人为博物馆开馆门卫。

　　纽约曼哈顿东侧，布鲁克林巴特里隧道，死者一名，女性，白人，身高一米七二，身上无施暴现象，无性行为，腹部有缝合痕迹，经检验死者失去肝脏，其余器官完好无损。第一发现人是司机，发现时间为8点5分，死者死亡时间为凌晨0点25分。

　　意大利佛罗伦萨，死者一名，女性，白人，身高一米六八，身上无施暴现象，无性行为。腹部有缝合痕迹，经检验死者失去肝脏，其余器官完好无损。第一发现人是父亲，死者死亡时间为凌晨1点整，由于尸体被水浸泡过，所以检验差误为14分钟。

　　作案三起，犯人两名，不用想习晏都知道是谁，看着桌上的现场照片，他的眼神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深邃的吓人。

　　伊登·亚尔曼和班奈特·希伯来，他们果然能没有离开美国，不过却也很快就会来中国。这情况是极为不利的，至少对于习晏来说。一旦踏入中国境内，注册了中国的国民身份，那么美国实行的任何通缉令在中国境内都不能实行，一旦大肆横行，那就是国家问题。

　　除了取得中国政府的支持外别无他法，不过这对于习晏来说并不是很难。他17岁学习犯罪心理学，19岁拿到学位从哈佛毕业，22岁成为享誉国际的犯罪心理学家，只要哪里有变态，他就会出现在哪里。所以他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西方国家，国内他很少回，不过不代表他不熟悉。

　　现在来想想埃蒙的话，白驹是太阳，Angle是天使，换言之就是被誉为‘天使之城’的洛杉矶，可是洛杉矶的案件是在5月5号，纽约的是在3号，意大利的是6号。什么时候埃蒙失去了主导权？就是谈话的那天晚上，第二天凌晨纽约便发生杀人事件，紧接着就是洛杉矶，那两天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时候？蹙着眉头想着自从见到埃蒙后的每个细节，习晏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了，是他踏进圣蘭学院的那天开始，所以当天晚上他才说主导权从明天开始就不一定他在手里了。因为第二天维尔塔便知道埃蒙擅自行动了，所以维尔塔抢走了主导权，选择了在纽约开始。换言之埃蒙更像是主动放弃主导权的，为什么？

　　拿起桌上一张纸，纸上的数字好看清隽，那上面只有两排数字和一行英文，简单而又明白。

　　[8，5，25

　　5，22，1，14]

　　拿着那张纸习晏轻轻笑了，他的唇角上扬，黑如墨的瞳孔带上了浅浅的笑意，他的心情非常好。

　　纸上清晰的写着两个词语，多么侮辱人智商的数字。用人命开幕，三条人命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三条讯息，因为他们可以准确的掌控这三个人的死亡时间，然后向他挑衅。

　　来吧，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想怎么玩，我都奉陪到底。

　　———

　　“咚咚咚。”

　　毫无疑问，在这个屋里的只有两个人，偏偏这两个人都不太正常，凌晨几点钟不睡觉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得到了里面的允许，埃蒙转动门把手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他不像习晏还穿着可以随时出门的衣服，他穿着的是一套蓝白条的长袖棉质睡衣，看上去简约，而且又异常眼熟。

　　仔细看看，这跟他在罗斯的装扮没有什么区别，难不成埃蒙还怀念被囚禁的生活？那并不好笑。

　　“习先生，我睡不着了，聊一聊怎么样？”

　　习晏眯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从椅子里起身顺手拿起资料走向埃蒙，把资料扔在了茶几上，他转身去泡了一杯咖啡。

　　聪明如埃蒙，看到那资料之后便知道了些什么，拿起资料一页一页翻看，再看到受害者的尸体时顺便眯起了眸子，遮掩住了里面的波涛汹涌。

　　在时间上多停留了一秒，蜂蜜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如果现在有医生在他旁边听他的心跳声就会发现，他的心脏跳动一下比一下慢，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擦，他此刻正与心中剧烈的杀念做着搏斗。

　　这是埃蒙在兴奋时典型的样子，习晏熟悉的很，他并未开口问，却在坐下的时候对上了埃蒙的视线，埃蒙笑着开口“Hey，Evan！”

　　“维尔塔果然有意思，竟然向习先生的智商做挑战。”

　　抿了一口咖啡，习晏这才正视埃蒙“变态之间的较量，是这场游戏的开幕。”

　　“纽约杀人案发生在3号，但那只是个普通的杀人事件，真正的开幕还是在洛杉矶，死者是从罗斯逃出来的其中一个。”习晏交叠起双腿，姿态清隽逼人“说吧，你们的目的。”

　　埃蒙微微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习先生会慢慢跟我们玩呢。”

　　“我没有义务为每一个受害者伤心，但我却有必要对你们这些人的罪行进行管理。”

　　明明是救人却矢口否认呢，习先生果然很有意思啊，就像是那时候一样可爱。

　　“那，既然习先生问到这里，我可不可以叫习先生的名字？”埃蒙歪着头，蜂蜜色的瞳孔流光四溢，他就那么看着习晏，表现出了一个16岁男孩应有的模样。

　　习晏瞥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埃蒙却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他想想，然后微笑着说道“如墨？”

　　习晏的目光像是一道锐利的剑扎在埃蒙的身上，手里的咖啡被他端在手里，在被埃蒙叫道的时候他的手甚至顿了一下，以至于本应该端在嘴边的杯子现在被他举在半空中，习晏并不是不适应，而是惊讶。

　　埃蒙见到习晏这个样子笑的更开心“如墨，难道不对吗？”

　　“闭嘴。”听着埃蒙喊自己名字，习晏甚至紧紧蹙紧眉头，理智在抗议“不管你是从哪里听见这个名字的，埃蒙，我想你的理智不会容许自己做出一些愚蠢的事。”

　　埃蒙笑而不语，习晏的表情显然不打算再谈，埃蒙也褪去了玩笑的表情，食指敲敲茶几示意这个话题结束，他接着说起来“当初我们在罗斯做的协议是掌握主导权的人留在罗斯，其余人越狱，也就是我留下了，但是主导权却不是一直在我手里的。”

　　“我们定在‘天使之城’洛杉矶进行这场游戏的开幕，一但开幕就意味着所有从罗斯出来的犯人是捕猎者的同时也是被猎者，原定是在17号。但是这个原定的前提是掌握主导权的人不能有任何举动，所以在我提出那个要求并被实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主导权，所以维尔塔得知我的情况之后立刻就行动了。”

　　“这场游戏一旦开幕就代表那包括我在内的18个，不，现在是17个人就要开始进行捕猎游戏。”埃蒙说得好像完全无关自己生死“但是这其中有几个限制，在这里面每个人都一个特定的partner，一旦partner被抓住杀死相对的那个人立刻出局。”

　　“game over。”习晏开口，他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冷的像是冰一样。

　　埃蒙接着说“像之前那个死掉的白人，他的partner就是两个女人其中的一个，所以他已经完全出局了。”

　　“只要身在游戏里，就要去捕食，也有被捕的危险。”习晏接了下一句，目光带着无法忽视的寒意“而你，埃蒙·伊里亚德，将我拉进了这个游戏里。”

　　他习晏成为了一个精神病态者的partner！

　　“这难道不是如墨希望的？源源不断的变态会聚集到这里来，即使不用去追捕也会送上门来，而且自相残杀的他们还为社会除掉一个毒瘤，perfect~”

　　习晏目光冷的像是冰一样，最终还是抿紧了唇，不发一语。

　　精神病态者，就是这样。他们自私，从不考虑别人，以自我为中心。他们不是同类，因为他们相互独立，独立行动的他们不会寻找同伴，所以当碰到一个同类的时候都会有类似于惊喜的感情升华。有些变态遇到会当作没有这回事，有些会互相仇视，更有甚者会成为‘好朋友’。

　　但是这脱离不了他们的本性，即便你坐在他对面，你也不是他的同伴，更不是他的什么人，一旦有机会，他就会像只豹子一样咬断掉你的喉结，亲眼看你断气。

　　目光一寸寸刮过埃蒙，那专属于习晏的目光差点让埃蒙当场兴奋起来。习晏想，也许他该见见那个女人了，埃蒙·伊里亚德的唯一亲人，也许从她身上，会得到一些东西。

　　一些无法从埃蒙身上得到的答案，从那个女人身上，也许都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