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斗》咸鱼一般

2、变态

　　“啊，自由的味道，真是美好。”

　　张开双臂任由风吹起衣角，埃蒙享受的闭上眼睛，长睫在阳光下微微颤动，他的笑容神圣而又干净，好似天生的纯白。

　　衣服是欧文准备的，米色V字羊毛衫，白色的裤子，帆布鞋。这是最普通的样式，也许是很久没有穿过这么正常的衣服，埃蒙的心情很好，也许更大的好心情来自于习晏为他亲手打开牢门。

　　“习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埃蒙忽然回过头，逆着光，少年的唇一张一合，生涩的语言好似是他的母语，讲出来流畅的要命。

　　“a paradise that you cannot leaveis hell。”【译：不能离开的天堂等于是地狱。】

　　习晏站在车门前，听见埃蒙的声音反问“罗斯是天堂？”

　　“当然。”罗斯没有恬噪的声音，也没有那些可耻的笨蛋，一切都让他非常愉快，如果不是呆了这么久的话，一个地方待久了总是会厌倦的啊。

　　“就算是天堂，呆的太久了也会变成地狱啊。”埃蒙微笑着走向习晏，嘴角的笑容张扬挑衅“习先生可要好好看着我，离开了地狱到处都是天堂，在天堂我可是会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呢。”

　　“埃蒙·伊里亚德，你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习晏的眼神极具讽刺，迎着埃蒙不解的目光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埃蒙笑的有些羞涩“我也不知道啊，习先生要不要切开来看看呢？”

　　———

　　将一个精神病态者放在人群中究竟有多危险？也许普通人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罗斯的每个人都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这个后果。

　　那就像是松开对一只恐龙的钳制让它跑到森林里去，到处都是它的猎物。

　　维尔塔·奥特，这个名字的名气几乎在国际上都绽放光芒，没有人不知道他，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让犯人忌惮着，没有犯人能逃过他的眼睛。

　　世界数一数二的犯罪心理学权威专家，地位仅次于美国总统，在他面前FBI局长都要低上一头，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成为了精神病态者。

　　他的名字和他的危险程度完全成正比，他是第27个进入罗斯的犯人，那个时候罗斯的每个人在给这些精神病态者送餐时都会采取不看不听不说的政策，在每次出去之后还要接受心理学家的检测，每个人都拥有着极高的心理防御能力。就是这么一种严密的情况，维尔塔硬生生废掉了7个人，他拥有极高造诣的催眠程度，甚至催眠这些人对于维尔塔来说都是小意思。

　　只需要几句话，几个暗示，那些人便成为了他手中的利刃。

　　那7个人在之后并未检查出心理有什么变化，可是随后他们纷纷辞掉了工作，不久之后美国掀起了轩然大波，崭新出炉的7名精神病态者。

　　而埃蒙虽然不及维尔塔，也没有维尔塔那般造诣的催眠术，但是他却有着极高的危险性，说得简单点，埃蒙在两年前入狱，那时候的他仅仅14岁，跳级高三临近高考。奖状不计其数，如果不是那时候入狱埃蒙甚至打算直接考入大学，哈佛大学也抛出了橄榄枝表明免除在校一切费用。

　　如果不是入狱……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这两个字，习晏不相信命运之类的鬼话，他只相信事实。埃蒙倒霉到极点，在快要踏入大学时遇到了他。

　　但是却没有想到再次回到校园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交叠着双腿坐在车后座，清冷的目光追随着不远处的身影直到他消失，阖上眼向后靠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欧文说道“美国那边的文件已经传过来了，除了极少数的几个有出境记录被扣押下以外其余人都没有消息。”

　　“她们已经废了。”眼睛都不睁，习晏自然知道说的是谁。

　　欧文无奈的耸耸肩“那些美丽的女士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政府的工作似乎进行得很顺利。”

　　习晏睁开眼睛“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被雇佣抓回犯人。”

　　“嘿，别用‘雇佣’这么难听的词，这世上目前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不是吗？”手指撩过金发，欧文的表情似笑非笑“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告诉他们，需要抓回来的犯人只有18个。”

　　欧文微微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人数一下子少了一半“你确定FBI那些人不会找茬吗？”

　　“他们知道轻重，何况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习晏随手拿过旁边的卷宗翻看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着埃蒙。”

　　“Evan，我一直都不懂你为什么会放埃蒙出来？如果他真的要帮你上学真的有用吗？”欧文蹙起眉头，有些不解。

　　习晏垂眸看着腿上的卷宗，连眼神都没有吝啬“欧文，你有东西忘在美国了。”

　　愣了一下，欧文反射性的看向副驾驶上的手机及钱包等东西，三秒过后他认真的分析到底什么东西忘带了。

　　习晏若无其事的翻了一页，说道“你的脑子。”

　　欧文“……”

　　这次越狱事件关系之大，每年无时无刻都有人想着从罗斯放走那些无法无天的精神病态者，不管是利用他们做一些事还是别的原因，没有一次他们成功过。原因是里面的家伙们没有一次配合外面的人，可是这次却截然不同，维尔塔打破了平衡，他的催眠术对于逃狱是必不可少的一把利刃。

　　可是这次为什么维尔塔在内的犯人全部都回应了这次越狱？外面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全部都想要得到的？那样东西却是埃蒙不感兴趣的？是什么？

　　细碎刘海下的好看眉峰轻蹙，埃蒙隐藏了些什么？

　　圣蘭学院

　　“景同学，要一起回去吗？”柔弱的声音听上去就让人升起一股保护欲，女生的眼睛仿佛小鹿的眼睛，湿漉漉的可爱异常。

　　被叫到的人停下笔，长及腰及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至胸前，少女刚刚发育的胸脯犹如花苞一般，身着圣蘭学院的高中制服，衣服被她穿的板板正正却无端突出了那份少女的青涩感。她的嘴角挂着微笑，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温暖“抱歉，你是？”

　　“我是秦雪。”秦雪看着少女的笑容不自觉慌了起来，说这话的时候耳根稍稍红了一半“景同学刚刚转来不认识我是很正常的。”

　　少女笑出了声音，看到秦雪越来越红的耳根察觉自己笑过了头，收拾好东西之后敛住了笑声“你好，我是景昕。”

　　少女的笑容温暖到想让人一直沉浸下去，如同太阳一般。那双近看微微泛金的瞳孔好看的要命，带着温润的暖，与长相无关，这个少女的气质完美的让人无法高攀。

　　有些局促不安的伸出手来回应少女，秦雪握住了那双看起来完美的要命的手，入手之触感如同玉石一般温润光滑，冰凉沁心，手指不受控制的顺着少女的手心摸去，等秦雪发觉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少女的手腕。她羞的一下子红了脸，小心翼翼的看向少女，少女的笑容依旧温暖包容，似乎完全不介意。

　　“抱，抱歉，景同学，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在少女包容的目光下秦雪微微放松下来，在得到少女的回应之后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收回的手不禁轻轻摩擦，那种光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手心。

　　“听老师说小昕你之前一直在国外住？国外跟中国是不是很不一样？”一打开话匣子，秦雪意外的是一个健谈的女孩，不如刚刚说话那般小心翼翼。

　　少女轻笑“那里环境很好，我认识的人都很好看非常聪明，说起来有些受打击呢。”

　　“诶？！小昕认识的人那么优秀吗？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

　　“当然，有机会的话。”少女笑弯了眼睛，脑子里想的事情让她非常开心“如果你想的话。”

　　秦雪没有听清少女的话，但是直觉告诉她少女的话一定非常重要“小昕，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们一定非常喜欢雪儿的，你的性格很讨喜呢。”远远就看到了靠在车旁静静站立的男人，他就像是一个发光体，让人不得不去注视他。

　　秦雪笑了起来，少女的话不像是其他人是恭维，听起来有一股真心实意的纯粹感，让人非常舒服。察觉到了少女的目光，秦雪也看了过去，再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秦雪愣了足足有好几秒，直到少女喊她她才反应过来。

　　“好有气质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秦雪压低声音对着少女说，在看到少女依旧温暖的眸子后她升起了一个猜测“小昕，他是来接你的？”

　　少女点点头，怀里还抱着两本书，另一只手轻轻牵起秦雪，手指有意无意的从腕骨划过，少女的嘴角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看起来温暖的不可思议。

　　习晏看着向他走过来的两个女孩，抿紧薄唇，清冷的目光锁定少女。

　　“雪儿，这是习晏。”少女站在习晏和秦雪中间，微笑着对着秦雪介绍习晏，随后唇角的笑容加深，眼睛慢慢弯起来，看起来异常明媚。

　　“我的未婚夫。”

　　欧文的催促噎在喉咙里“……”

　　“小昕，你未婚夫和你真般配。”秦雪的称赞真心实意。第一眼见到景昕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女孩的气质太过出色，出色到无论她身边站着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都会被她的光芒比下去。可是这个男人却不同，眉目间的清冷好似能无限包容景昕，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像是为彼此存在。

　　“谢谢夸奖。”少女微微一笑扯住了习晏的袖子“那明天见，我们走了。”

　　习晏没有反驳，反而对着秦雪微微点头，然后绅士的为少女打开了车门，微垂眼睑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欧文不发一言的启动了车，从倒车镜看到了那位活泼可爱的小姐还在校门口看着这边，他不禁笑出声来“我说，Evan你什么时候都订婚了？”

　　习晏冷冷的看过去，成功让欧文闭上了那张恬噪的嘴，眼神微转就看到刚刚在外面还端庄温柔的某个人交叠着双腿看着这边。

　　十指交叉垫着下颚，埃蒙笑意吟吟的看着习晏面无表情的脸，他并没有什么过于反叛的情绪，作为一个精神病态者来说他甚至过于听话。当时他被抓入狱，事情闹得很大，不免有认识他的人，所以习晏要求他改头换面，作为一个女生入学。

　　他虽然答应了埃蒙的要求，但是却是以这样一种方法实现，对此埃蒙只是挑眉欣然接受。

　　欧文开着车，调好角度的后视镜映照出埃蒙和习晏，欧文不得不称赞一声埃蒙这张皮囊实在是太好了。

　　也许是埃蒙现在还小，发育的比较晚，他的个头并不算高，喉结也不算突出，加上完美的皮囊，简直比女人还要完美，perfect~

　　就拿现在来说吧，后座上的那个人戴着长及腰际的假发，穿着圣蘭学院的制服，简单的白色衬衫，绣着银色花纹的西装外套，颈部是一个配套的蝴蝶结。因为坐姿的缘故，黑色的短裙撩到大腿根，比女人还要白皙漂亮的肤色让人嫉妒，套到小腿的高筒袜和黑色小皮鞋，看起来是那样的整齐。

　　可是偏偏埃蒙看着习晏的表情和姿势几近于挑逗，身子稍稍一偏，短裙滑落，露出了白色的内裤。

　　————！！！

　　习晏似乎听到了欧文的惊呼声，冷冷的撇过去，在后视镜中与欧文对视“你的眼睛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真是抱歉了啊！！

　　埃蒙笑起来“欧文先生似乎没看过我的女装，很稀奇吗？”

　　下一刻习晏就代替欧文回答了这个问题“看着男人内裤露出来确实很稀奇。”

　　“……”话要不要这么直接，欧文感觉打击到了埃蒙的自尊心。

　　可是在看到埃蒙笑得依旧灿烂时欧文就觉得刚才的自己真够蠢的，居然在担心一个变态。

　　埃蒙伸手整理了一下裙子，笑容干净的如同外面的阳光“因为要配制服所以穿了配套的内裤，习先生似乎很关心的样子。”

　　说完之后埃蒙做惊讶状“也对，习先生毕竟没有女朋友嘛，是我疏忽了。”

　　习晏把旁边的卷宗扔给埃蒙，见习晏没有反驳的打算埃蒙耸耸肩不打算再挑衅，认真的看起手中的卷宗。

　　不多时埃蒙嘴角一弯笑了起来，听见她的笑声欧文的眼睛瞥向后视镜，只见埃蒙的手指轻点卷宗对着习晏说道“习先生真是好运，大概只需要抓17个人回去了啊。”

　　竟然比习晏给的答案还少一个？！

　　“啊，习先生还不知道。”埃蒙的手指点在了一张相片上，语气欢快“这个人被维尔塔催眠过，越狱的那一刻也就代表他也废了，所以习先生猜不到情有可原，毕竟你不是时时刻刻呆在罗斯的。”

　　习晏蹙眉“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在我的人生经历上添一笔耻辱吗？”

　　“我早就告诫过习先生的，两年前。”埃蒙姿态怡然自得的靠在后座，如果不是欧文真的了解这个少年本质的话他甚至会以为这是某个家族的大小姐。

　　是的，两年前，埃蒙在入狱之时告诫过习晏。

　　干净的环境，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一个开放式浴室，如果排除面前的铁栏。埃蒙坐在床边嘴角带笑，铁栏外面的几个人在交谈着些什么，眼睛不时看向这边，而埃蒙却是一直不说话，只是笑着回望着。

　　“Evan先生，这个少年才只有14岁啊。”一名FBI探员惊呼起来“连法定年龄都没到，真的可以如此对待吗？”

　　习晏没有回应他们的视线，反而跟少年对视着，眼神锐利“不要把我的智商和你的脑子放在同一水平线上。”

　　“呵呵，习先生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余地。”一口流利的英文带着微微的卷舌音，好似法国人，少年的脸庞线条柔和，皮肤白皙，无辜的表情如同白兔一般无害“确实像这位先生所说的，我还没有完成我的学业呐，习先生可以通融一下吗？”

　　少年的尾调微微提高，带着能骚弄人心的弧度，配合他那委屈的表情着实让人有些不忍心。

　　站起来走向铁栏，少年的步伐优雅，与生俱来的贵气似乎不允许少年在这种地方做出什么失态的表情，他只是缓缓伸出手来，越过铁栏中的缝隙，摊开手来“探员先生，我可以给我姐姐写一封信告知我的平安吗？不然我怕善良的姐姐会担心我。”

　　那位被少年搭话的探员年轻，脸上还透露着不应属于青年的稚嫩，就这么硬生生被蛊惑住了。

　　少年的手白皙而又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干净，那是一双完美到了极点的手。

　　这双手适合干什么？拿起画笔？弹钢琴？拍摄？亦或是……手术刀？

　　习晏冷眼看着面前的滑稽，在他看来，那双手却是完美到了极点，但是却不是做那些用的。

　　那双手最适合做的习晏已经亲眼见识过了。

　　白皙的手指上点点鲜红，就像桃花争先绽放一般让人不能抗拒。

　　这双手最适合拿起的是刻刀，而刻的却是人骨。

　　动作明显的后退一步，几乎在他刚刚落脚的同时几滴鲜血就溅在了他刚刚所在的地方，习晏看过去。

　　少年白皙的手指之间捏着一根食指，一根断掉的食指。

　　年轻的探员似乎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上一秒还笑的如同天使的少年下一秒就捏住了他的食指，狠狠的扯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的脸上也被溅上了滴滴血迹，他的手指把玩着那截断指，微微泛金的眼眸略带痴迷的打量着手中的指骨，深情而又诱人“从刚刚我就觉得探员先生的手指非常好看呢，果然骨骼非常迷人，适合做些什么呢？”

　　十指连心，在探员疼得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少年惊喜的抬头看过去“不如做成手链如何？探员先生愿不愿意把你剩下的指骨也借给我呢？”

　　少年的笑容依旧温暖动人“做成手链环成一圈，一定是非常美丽的。可以送给探员先生的母亲或者是可爱的女朋友，啊，我忘记了我没有刻刀。”

　　“善良的探员先生要不要借我一把刻刀呢，我一定会非常仔细的雕刻你的骨头的。”

　　习晏屈起手指敲打铁栏，神色冷清的好像没看到这幕惨剧“埃蒙，收起你那些把戏吧。”

　　“习先生错了，这世上从不缺少蠢货，总有人会上当的。”

　　少年再次笑了起来，捏起断指指向习晏，这似乎是少年做过的最不礼貌的举动，迎着细碎的阳光，少年再次道“习先生，记住我的话，只要你不是守门人，不久的将来罗斯不再是罗斯。”

　　蜂蜜色的眼眸微微泛金“我期待着习先生亲手为我打开牢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