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正当时》山林之乐

7、第 7 章

　　郑泰然不知道父母因为她而联系上了，她正在书房里用电脑看资料。现在离报名截止日期没几天了，除了杨总及新新国际的资料，她还准备掌握公文常见文种的写作。除了上班睡觉，余下她能利用起来学习的时间已很紧张。

　　为此，除了陪着妈妈做饭并吃了晚饭，郑泰然一直学习到晚上十一点。李清华看不过去来催她，“朵朵，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快去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白班。”

　　郑泰然把平板电脑合上，敬了个少先队员的礼，“遵命，太后。”

　　看到女儿这么搞怪的可爱样子，李清华觉得自己原来缘于种种原因单方面不理郑通太傻了，朵朵因为她不怎么理会郑通，她该用他时还是要用的。

　　时间过得飞快，在忙碌的学习和工作中，又是几个班过去了，这天要上前夜，在下午三点半之前郑泰然的时间是空闲，她准备用来去报名。报名表其他项她已填好并打印出来，但要去竞聘岗位，是需要她所在运行部部门主任签字才行的。

　　既然主任知道了，这事她也不好瞒着班长郝萌萌，也瞒不过去，不如她提前说了，免得郝萌从别人口中知道消息对她有芥蒂。

　　郝萌萌接到郑泰然电话惋惜地说：“咱们班这几年来的人中我最看好你，还想着咱们班将来会出个女值长，或者像裴何那样在竞赛中获奖，谁知道你也要走了！真是太可惜啦！”

　　“班长你对我太过奖了，咱们班在班长你带领下，氛围那么好，我也不舍得离开，不过我白天睡觉质量不行，才想试着竞聘一番。”

　　“能理解，有好机会就要去试试，虽然不舍得你离开，不过还是预祝你成功。对了，裴何是总经办主任，这次是他们部门招聘人，我和他约好明天晚上请他喝酒，就在烧烤一条街的东方烧烤店，到时候你也去吧，看他有没有什么建议。”郝萌萌干脆地说。

　　秘书主管虽然岗位说明书上职责是给总经理写材料，可还负责公司发文流转，这是总经办的工作，裴何正是直管领导。

　　没想到郝萌萌这么仗义，真是意外之喜。郑泰然谢过了郝萌萌，把她的一寸照片贴到了打印好的报名表格上的右上角，去找部门主任签字。

　　部门主任一脸严肃，“你也准备要走啊，咱们部门人员本来就有些紧张，特别是像你这样学习能力强又年轻的员工。”不过，他对这个女孩一向感觉不错，说归说，还是给签了字，“祝你能有更好的发展。”

　　第二天晚上，郑泰然提前和妈妈报备不回去吃饭，也终于脱下了工作服，有空穿上她自己的衣服。不过因为是在烧烤城吃饭，她只是穿了一件浅驼色的休闲上衣，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

　　约的时间是六点，郑泰然提前了十五分钟到东方烧烤店，找了一个临街的四人座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菊花茶等着两人来。之后她打了电话给郝萌萌，告诉他自己订的位置。还好笑地想，去吃饭就是这样，地位最低的最先到。

　　这个结论很快被证实了，郝萌萌五六分钟后也到了。郑泰然给他倒了杯水道：“真是太谢谢你了班长，不管裴主任怎么说，我都觉得您是我遇上最好的班长。现在裴主任没来，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郝萌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用谢我什么，也是你们赶到了好时候。岗位流动得快，像我们那一批技校生，开始要提拔的时候要文凭，等到不怎么要文凭了年纪又过了。”

　　“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师傅别的电厂都很欢迎，您怎么没想着去别的厂呢？最起码工资收入会高些。”

　　“你嫂子干得比我好，是公务员，还已是一个科的科长。她的工作不好丢弃，我走了两人离得太远。想想就这样吧。钱够花就行，一家人能常在一起比别的更重要。”

　　郑泰然也是想着能多陪陪妈妈才在毕业后选择了平江电厂，不过，男人这么想的倒少，不由道：“这证明您是个重情义的人，才这么重视家人。”

　　“这话我爱听。我就是想，连孩子长大后有了自己的生活也会离开，一辈子能陪着你的就是老婆，所以才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两人扯着闲话，裴何很快也准时到了。他身穿一件咖色条纹棉T恤，一条水磨蓝牛仔裤，配着精神的短碎发，显得轻松适意，朝气蓬勃，很难想象已是一名电厂的中层了。

　　郝萌萌冲他招招手，“来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裴何，咱们2单元三班的骄傲。这是郑泰然，咱们2单元三班的新秀。”

　　“前几天上夜班时我们已经见过了。”裴何两人异口同声。三人不由笑了起来。裴何坐下，郑泰然也为他倒上茶道：“裴主任请喝吧，刚才我已经用开水把杯子又洗了一遍。”

　　裴何一如既往态度热情而不失礼，“小郑挺细心的。你这名字不错啊，泰然自若，让人觉得大气，是不是来自于王夫之的六然呢？”

　　这个名字还是郑通给起的，可那个笑着解释说名字意义的爸爸，现在已离开了自己母女。郑泰然的睫毛轻颤了下垂下，然后才又睁开眼睛笑道：“裴主任您真是博览群书。理科生知道王夫之的多，知道他这六然的倒少。”

　　郝萌萌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出处。我就是那不明白中的一个。王夫之我知道是明代的人，他的六然是什么？”

　　“六然就是自处超然，与人蔼然，处事断然，无事澄然，得意淡然，失意泰然。”说到泰然的时候，裴何含笑看向了郑泰然，“我没说错吧？”

　　“一字不差。”郑泰然点点头。
　　郝萌萌叹道：“听起来感觉很高深。”

　　郑泰然解释道：“古时候的人呢，也许是没有现在这么多种多样的娱乐与诱惑，在心灵境界的追求上比较深入。从一方面说，现在我们生活便利了许多，科技发达了许多，但更浮躁了，并不比那时候的人活得更沉静。”

　　裴何给她一个赞赏的目光，他也像郝萌萌那样开始叫泰然，“像泰然这样有思想的女孩也不多，不过呢，那都是一个理想的境界，是老头子们养生的一种追求。得意不能放声大笑，失意还要憋着自己，该多没意思。只要得意了不猖狂，失意了再振作就成了。”

　　“你们两个就不要讲这么高深的了，弄得我像个文盲似的，咱们还是说正事。”郝萌萌笑嘻嘻道，“现在泰然想去竞聘秘书主管，裴何你可得为咱三班的人争取啊。”

　　裴何笑得舒朗，“呃，我以为是请我喝酒的，原来还带着任务啊！” 这玩笑的话一讲，气氛马上活跃起来了。

　　大概这是天生奇妙的本领，无形中让人放松。郑泰然本来想着求人有些紧张，听得此话鬼使神差道：“放心不是鸿门宴，后面也没有刀斧手。郝班长诚心请您，我就是沾光才来的。”

　　郝萌萌也轻松笑着，眼角的碎纹都堆聚起来，“其实我挺不舍得泰然走的”，他指指自己眼角的皱纹，“不过上运行真不是女同胞长干的工作，她如果能有更好地选择咱也支持。裴何，也不让你为难，你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看泰然到时候发挥了。”

　　裴何沉吟一下，“这次考试有特殊性，杨总出题，可说决定权全在杨总手里。”
　　郑泰然问：“那您觉得杨总会更欣赏什么样的秘书主管呢？”

　　“这个我不好说，不过领导跟前的人，一个要嘴严，一个自然得合心意。”
　　这个裴何，可真是狡猾啊，领导面前的人要嘴严，所以他不说领导具体的事，而合心意，这个真是主观性太大，说了跟没说也一样。

　　郑泰然有些小失望，不过她还是笑道：“这么说决定权全在杨总，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好事，报名的人差不多在一个起点上。那您呢，或者说，您觉得未来的下属要从哪些方面准备？”

　　郑泰然表面镇定自若，桌子下的手却紧握在一起。王夫之讲的六然不是那么简单修练而来的。不然那么讲究风度的魏晋时的名士谢安，也不会听到打了胜仗的消息时绊着了门槛。而这次竞聘，对自己的重要性不亚于一场战役。

　　她问得郑重，郝萌萌也停下了喝水的动作，连气氛也好像凝重起来。
　　“小郑同志啊，想听我的真知灼见，这一顿饭可不成啊！”裴何举起杯子喝了口水，笑得随性而爽快。

　　“那得无数顿饭才行啊！是吧？”郝萌萌对两人挤挤眼睛，也来凑趣。
　　看着屋内氛围又活跃轻松开来，郑泰然也全然放松了心情点头，“这都没问题。到时候您说让我请几顿就几顿。”

　　“光饭不行，还得有酒才行。”裴何又笑道，“不说咱们厂总经办了，我就说下对其他机构类似这个岗位职责的看法。很简单啊，上为领导服务，下为单位其他人员服务。具体的呢就是上要有高度，下要有细节。做好这两点，已足矣！”

　　郑泰然明白了，今天从能从裴何口中得到这句话，已不虚此行，再加上裴何示意的口严本分，就是让她去了总经办，她也知道方向。她端起啤酒壶，给大家倒上，“谢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裴何看她一眼，一饮而尽。

　　郝萌萌也一口气喝完，用手抹了把口边的酒沫，“让我说，你们这些搞行政管理的人就是弯弯绕绕得无趣，还是厂里的设备好打交道。不说你们那些道道了，来说点儿其他的吧。”

　　郑泰然、裴何两人会意交换一个眼色，裴何道：“让我说啊，好，我正好有一件事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