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百合花》黑眼

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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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峰离开“蓝调”后并没有回家，而是驾车前往上大学时经常去的篮球场。球场是露天式的位于他的母校附近，周边除了郑峰的母校外还有好几所高中学校。就是因为这座球场位于学区所以周边学校的学生常常来这里打球。
　　他看看时间也只不过是早上十点半，篮球场上稀稀落落的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在打着球，看样子应该是高中生。因为是周末又是上午大学生可能都出去玩了，所以这个时间段这里不会有大学生的身影。
　　他见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孩带球晃过两人后上篮得手，不由得赞叹一声“漂亮”。见那名男生得手后与队友击掌庆贺，自己回想起过去与子豪也有过这样的场景。现在想来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郑峰靠在自己的车门旁，思绪良久他与子豪是什么时候有隔阂的呢？可能就是在得知赵芝柔喜欢赵子豪的时候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心爱的女孩喜欢的人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这种感觉既让他嫉妒又让他自责，并且自己还要一直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豁达的样子。有时他想起那时候自己的样子都觉得莫名的恶心，自己就像个懦夫一般在自己的感情面前高高举起了投降的双臂。
　　虽然明知道赵子豪与赵芝柔没有可能在一起，但是他最清楚赵芝柔已经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她外表看似单纯其实也有着固执的另一面，尤其是对于感情。因为他不只一次在篮球场边人群的角落里看到过她，也许她当时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无论她如何隐藏在郑峰眼里她都是那带着耀眼光芒的特别存在。有好几次在球场上失误便是因为自己偷偷看她所致，当时还招致其他队友的埋怨。那个时候他产生了自己还有机会的错觉，后来他才发觉她来球场的目的只是来看赵子豪而已。每次见到赵芝柔望向赵子豪的双眸，嫉妒之火就像浇了烈性油料一般灼烧着自己的心脏。在这个时候只要是子豪的失误，郑峰都会不留情面的中伤他。在别人看来他好像有点过于认真，但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发泄嫉妒与愤怒的方式而已，同时这种方式也是带着一层别人无法察觉的伪装。但在场边一个人的眼神像是能窥探出他的内心一般看着他，那个人就是陈晓鸥。每次他的拙略演技都会在她的眼神里无处遁形。所以郑峰非常厌恶陈晓鸥，那种厌恶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内心的丑恶而已。
　　郑峰垂着脑袋狠狠的握紧拳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过去，但今早那名刑警让自己不得不打开尘封的记忆。
　　今天早上他准备出门前往“蓝调”赴约，其实自己并不是很想去。但又觉得既然朋友遇到不幸明明得知而不做表示总归是不太好，所以他接到于佩佩的邀约便爽快的答应了。
　　但没想到他刚推开房门就看到那张带着标准微笑的脸对他道：“郑先生，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是昨天来过的刑警名叫萧阳。
　　郑峰不悦的想如果真的不好意思就不会来吧！他用毫无感情的声调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昨天我们不是聊过了吗？”
　　“是聊过了，不过我又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线索，这其中牵扯到您所以想再来确认一下。您这是要出门？”
　　“是，有朋友约我。”郑峰心想没有必要告诉他自己具体要做什么。
　　“既然这样那我就捡几个重要的问题问好了尽量减少些时间。”
　　他这简直就是强行安排自己下一步如何行动嘛！
　　虽然自己很为难但见他眼神里散发着一种无法让人反驳的气势也就缓缓的点了下头道：“请你稍等，我得跟我的朋友解释一下。”说完郑峰关上房门给于佩佩打了电话说有事情晚些时间到。
　　打完电话后他打开房门对萧阳说道：“请进来吧。”
　　“十分感谢。”
　　郑峰从鞋柜拿出一双简易的拖鞋递到萧阳的脚边。
　　萧阳道了声：“不用了，只是几个问题而已我站在这里就好。”
　　他掏出记录本摆出一副要记录的模样，郑峰心里觉得他现在站在门口的样子有些滑稽但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郑先生是这样的，昨天我从您这里离开后又去了陈晓鸥大学时另一名好友那里，从她的那里得知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涉及到您并且在昨天与您的谈话里并没有谈及，所以不得已今早再来麻烦您。”
　　他的声音很客气，左一句“您”又一句“您”的让郑峰很不自在，于是他说道：“箫警官你不用这么客气，直接用‘你’称呼我就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客气了。”
　　“涉及到我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您……哦不，是你上大学时喜欢赵芝柔一事。”
　　郑峰听到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打开冰箱冷藏室的门取出一瓶矿泉水然后望向萧阳。
　　萧阳摇摇头表示并不需要。
　　郑峰合上冷藏室的门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然后缓缓道：“这件事跟你们调查的案子有关系吗？”
　　郑峰心想：是谁会说出这些事呢？芝柔肯定不会，毕竟她与我的处境相同，想来想去于佩佩的可能性最大，罗丽也有这个可能。
　　“当然，这些是隐私我不便详问，但这件事牵涉到陈晓鸥所以还是请你详细说明一下为好。”
　　“看来你已经调查的很详细了，我还有必要在复述一遍吗？”
　　“那肯定是需要的，毕竟你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只是我自己的单相思而已，她喜欢的人是赵子豪。”
　　“你说的她指的是赵芝柔吗？”
　　郑峰点点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吗？”
　　“没有，只是我们调查的时候会将当事人的话整理出来，太过于含糊的回答是不能作为调查资料的，所以必须再三确认。”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郑峰连连摆着手显然他已经对萧阳这种打官腔的解释烦不胜烦。
　　“能详细的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详细说明？没想到萧警官有这种嗜好。”
　　“你误会了，我是说详细说明一下你们几位的关系。这其中自然要包含着陈晓鸥。”
　　“我喜欢赵芝柔，而赵芝柔喜欢赵子豪，赵子豪与陈晓鸥是恋人，就这么简单。”
　　“看来你是不想将详情告知我了。”
　　“没有什么详情。”
　　“我只是好奇即便是这样你们还一直保持好朋友的关系吗？”
　　“怎么，你觉得不可以吗？”
　　“具我了解陈晓鸥与赵子豪一直在一起，那么你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郑峰看着他那张已经知道答案的脸思考着：他想要从我这里打听出什么？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其中的缘由了，但为何还要如此问我。是想要确定他早就知道的事情吗？要是这样的话，我说谎反而显得不自然。
　　思考片刻郑峰说道：“我早就放弃了。”
　　“放弃？这是什么意思？”
　　“芝柔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郑峰刚说完感觉自己的回答有种似成相识之感。慢慢的他好像想起来罗丽曾经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同时自己也是这样回答她的。
　　萧阳一副很认真记录的样子，记录完毕后他问道：“你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不可能再会爱上别人呢？”
　　“因为我听她亲口说过。她的原话是我不会再去爱了。”
　　“她这句话是对你说的吗？”
　　郑峰摇着头道：“不是的，她是对别人说的我当时只是恰巧听到而已。”
　　“那你还记得她是对谁说的吗？”
　　“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忘了是谁，你可以当面去问她。”郑峰显然已经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于是没好气的道。
　　箫阳看着记录本用手中的笔挠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慢慢他抬起头望着郑峰问道：“好吧，这个问题我们就先谈到这里，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与赵子豪经常在一起打篮球吧！”说着萧阳做了几个拍皮球的动作。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请你仔细回忆一下经常和你们打球的那些人的名字然后再写下来。”说着他从记录本上撕下一张纸一同将手中的笔递到郑峰面前。
　　“人太多了况且又过了那么长时间我可能记不全。”
　　“没关系，只要是印象深刻的人就好。”
　　郑峰叹口气道了声“真麻烦。”然后接下笔纸蹙着眉头伏在茶几上写了起来。写好后他将纸笔还给箫阳。
　　箫阳简单看了下道：“都是你们上大学时的同学吗？”
　　“大部分是但也有同校的老师。”郑峰说道。
　　“十分感谢你的配合。”说完箫阳将笔、纸和记录本一同收好。“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可能还要麻烦你请见谅。”
　　“结束了吗？”
　　“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不过能不能回答我可不敢保证。”
　　“你是在怀疑我吗？”郑峰仔细看着箫阳的脸想从他的反应里察觉出他想要的线索。
　　箫阳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变化，反问他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喂！明明是我问你，你怎么又问起我来了。”
　　“只是好奇而已，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很简单啊！你昨天问了我不在场证明。”
　　“只是因为这个你就断定我怀疑你？”
　　“当然不止这一点，”郑峰走近箫阳，“我与陈晓鸥毕业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这个时候你们来这里调查我们大学时候的事情就有两点解释。”
　　“哦，有何高见。”箫阳靠在门框边很期待的道。
　　“第一个解释是你们在调查与陈晓鸥相识的人，也就是说你们怀疑晓鸥是被她认识的人杀害的。另一点说明陈晓鸥现阶段相识的人中没有嫌疑人。这样的话你们才不得不调查我们大学时候的事情，从而寻找符合条件的嫌疑人。从这两点来说我被你列为嫌疑人的行列也就顺理成章了。”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谢谢你的配合再见。”说完萧阳转身推开了门。
　　寂静的家中再次剩下郑峰一人，但他刚才并没有从萧阳的表情和话语中得到任何答案。不过他又想或许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
　　“喂！大哥能帮忙把球扔过来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
　　原来是篮球跑出场外滚到了郑峰的脚边，郑峰弯腰捡起篮球单手抛向那名喊话的男生那里。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到了他的怀中，接到球后他冲着郑峰道：“谢了大哥。”
　　郑峰看着他拿到球后转身奔向篮球场自己忽然醒悟自语道：“我怎么会来这里？”说完他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启动了汽车。
　　2
　　“你们怎么来了？”赵子豪一脸不解望着眼前的三人——于佩佩、罗丽和赵芝柔。
　　“喂！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于佩佩粗声粗气的指责道。
　　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晓鸥遭遇不测的事情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刑警找过我们了。”
　　“找你们？”赵子豪十分惊讶逐一扫视着三人。
　　见赵子豪异常的反应，三人不自主的互相对望了一眼。
　　“子豪，你怎么了？”赵芝柔轻声问道。
　　“哦，没什么。大家先进来吧。”
　　三人随着赵子豪进入公寓。
　　赵芝柔看着十分杂乱的房间心想这一定是晓鸥遇害后才变成这样的。依照晓鸥的个性她根本就不允许这种杂乱的环境出现在自己的居所内。
　　赵子豪也觉得房间有些乱自己不好意思的收拾着沙发上的衣物。
　　“不好意思。有点乱，稍等一下。”
　　赵芝柔马上上前帮着赵子豪整理起房间来。
　　“芝柔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说着他将手伸向赵芝柔怀里的脏衣服。
　　“还当我们是朋友的话就放手。”
　　赵子豪尴尬的松开手挠着自己的脑袋。
　　于佩佩与罗丽也一同加入进来，就这样四个人忙了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将整个房间打扫的可以落座。
　　赵芝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好的环视了一眼整个房子的装修，发现其风格是一种不失格调的简约风其中还略微带有些禅意之美。这是陈晓鸥的风格，没错即使人不在了但这里处处都留着她的痕迹。想到这里赵芝柔心中又有了些许悲凉。
　　“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们来帮忙。”
　　“朋友之间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罗丽说道。
　　“对了，晓鸥出了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于佩佩再次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晓鸥是被谋杀的，而现在我还没有被警方排除作案嫌疑，所以怕给你们添麻烦。”
　　赵芝柔急忙说道：“我们相信你，你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可问题的关键是警察们不会相信。”
　　“子豪，你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说一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于佩佩说道。
　　赵子豪将那天夜里晓鸥临时出门与发现她尸体的经过简单向三人复述了一遍，但他自己向萧阳提及陈晓鸥有外遇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这么看来情况确实对你不利。”于佩佩双臂抱在胸前道。
　　“是啊！你没有不在场证明，晓鸥的遗骸又是在你们楼下的下水道里发现的，你被怀疑也确实是无可奈何的事。”罗丽说道。
　　赵芝柔焦急的看着二人道：“喂！咱们可不能打退堂鼓啊！”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除非……”于佩佩欲说还休的看着赵芝柔。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赵芝柔心中自语：是啊！真正的凶手，只有找到真正的凶手那么子豪就不再需要什么不在场证明之类的证据了。
　　“但是，连警察都没能查到的事，就靠我们行吗？”罗丽带着一丝不自信的口气道。
　　“这个是有些难度，但不管怎么想也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谢谢大家的好意，我想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赵子豪终于开口道。
　　“你这是什么话？”于佩佩驳斥道。
　　赵子豪轻轻咬了咬略微发白的下唇道：“晓鸥出了这样的事情责任全都在我，我不想将我应该承担的责任让别人分担，所以还是请大家不要插手这件事。”
　　“啪！”是清脆的耳光声。显然来的太过突然不止挨了这记耳光的赵子豪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旁边的于佩佩和罗丽都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光景该作何反应。
　　“别人！你当我们是别人吗？我们难道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吗？”赵芝柔眼含着泪花，“你的责任没有人会帮你承担，但作为晓鸥的朋友我们也有我们的责任。”
　　赵子豪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用何种话语来回应她。
　　“赵子豪我明白你的痛，但就算再痛你也不应该自暴自弃。我们不会抛下你的，所以请你相信我们。”
　　赵子豪摇着头道：“不，这件事跟你们无关。”
　　“难道我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赵芝柔急躁的喊道。
　　“对不起，我有我自己的理由。请你们回去吧！”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赵芝柔擦掉脸颊的泪水道。
　　赵子豪心头微微一颤，没想到自己的心事会被她轻易看透，没错自己有意隐瞒着一件事，而那件事就是自己怀疑晓鸥出轨。
　　于佩佩见气氛有些紧张便单手扶着赵芝柔的肩道：“芝柔，你先冷静一下，我想子豪有他自己的苦衷。”然后她面向赵子豪，“我们的立场是不会变的，正如芝柔说的那样，你有你的责任我们有我们的责任，我们想要查清真相找到凶手只是因为我们是晓鸥的朋友与你无关。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这件事我们做定了，而你没有权利阻止我们。咱们走吧！”
　　赵芝柔低着头沉默不语，于佩佩扶着她，罗丽跟在他们身后一同走出了萧阳的公寓。
　　于佩佩心想：芝柔心中果然还是放不下他，今天她如此激动就说明了一切。但没想到那个笨蛋依然是如此不顾及到她的感受，依然像过去那样伤害着芝柔。
　　怎么办？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真的那么讨厌我吗？连让我帮忙的机会都不给我？你果然还是那样的残酷啊！温柔下的残酷。赵芝柔的心绪已经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