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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送玉无由凤求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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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觉得很多有关容月和我的事都很明白了,我于他确实是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只是有一点,那就是我与他已故的母妃确有几分相像,也难怪他为我梳上这样的发,不过想从我身上看到他母妃的样子。据我所知,延王妃去得早,容月染不会记得她的容貌。
我所知道的是,延王妃是毓太后的儿媳,而且她对毓太后是有恩情的,这其中的秘辛,也是许多年前我的母亲过世后,我从她的一些信件中得知的,而这当中又掺杂了许多我母亲与延王妃当年的恩怨。这样看来,至少现在,我知道的在表面上要比容月染多上许多,这其间许多事他以后终会知晓,但现在我很欣慰我不是一无所知的那一个。
毓太后噙着泪,容月染不说话,淡漠的眼神对我所表现出的惊诧与疑惑完全置身事外。毓太后松了一只手轻拭眼角,偏头看了容月染一眼,面色由悲转喜,渐生出一丝宠溺来:“昀儿说你很像他画上的母妃,哀家就让他带你来见我,今日见到了,却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像上许多。”
其实这世上很难真的有两个全无关系的人十分相像。
“原来是这样子,我还真以为容昀转了性子呢。”来人放肆地笑着,容漓大步走到我和太后身边,桃花眼斜睨着我,轻佻而又不屑:“皇祖母,容昀闲着没事天天来陪您您就开心,儿臣可是被父王打发去户部操碎了心,今日儿臣好不容易得空,向您求个恩典,您可得应允儿臣。”
毓太后松开我的手,浅笑着:“什么恩典你说就是了,哪次哀家不依你了。”
容漓瞟了一眼容月染,嘴角上扬,目光忽然落在我身上:“儿臣想要她。”容漓指着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请皇祖母将她赐予儿臣做侧妃。”
我惊愕之余,容月染正看着容漓若有所思,心里顿生了一股闷气,没来的及说什么,就听容漓继续道:“明姑娘姿容绝世,儿臣对她是一见倾心,还望皇祖母成全儿臣。”
毓太后也显得惊讶,漂亮的眼凝视着,将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被一个清淡如风的声音打断:“皇祖母,昀儿也正好有一事相求,不曾想让三皇子抢了先。”
容月染的笑容如莲,淡雅清贵,白衣温雅,颠倒众生,他忽然执起我的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血玉镯给我套上:“它叫绯珩,是我母妃嫁入王府前所戴,与你耳上的灵玑是一对,如今我将它们都赠予你,你嫁我可愿?”
闻言我只觉得脑中晕乎乎的,总没回过神来,当然,同样没回过神来的还有太后娘娘和容三皇子,我原气愤容月染对容漓的话毫无反应,可他如今的做法却比容漓更甚。
血玉清凉,一如容月染冰冷的手指,他的眸光淡然不见悲喜,我低了头,心中百般疑惑。
毓太后闻言欣喜:“昀儿你当真喜欢这姑娘?”
“皇祖母,这事儿可得有个先来后到啊,你可不能因为偏心容昀就不讲道理,何况前几日在红……反正是儿臣先遇到她的。”
“昀儿,漓儿,既然你们都喜欢这姑娘,哀家也不好做这主了,不如让她自己选吧,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太后出言,两人自然都无异议。按理说,容月染连他母亲的遗物都送予我了,我自然应当选人家,况这容漓又是个不靠谱的主儿,但因着某种原因我又确实不能嫁了容月染的,那既违反了我来西宁的初衷,也会横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要拿到的东西在西宁王手中,而他将会把它传给西宁下一任君主,这个人可能是容漓,却绝对不会是容月染。
“太后娘娘,民女姓明叫雪倾,今年十五,民女出身低微,三皇子与昀世子都是身份尊贵,无论是哪一个,民女都是高攀不上的,若真要民女选一个,可真是一件难事,太后娘娘明德恩慈,民女也斗胆向您求个恩典,请太后娘娘允许民女在祈愿仪式后再回答这个问题,假若那时三皇子与昀世子都还肯要民女,民女一定叩谢太后大恩。”
毓太后笑得慈祥可亲:“也怪那两孩子太唐突,终身大事是该好好考虑清楚才是,不过哀家是真喜欢你这孩子。”
我低笑,羞赧地低了头,听到祁公公搀扶着毓太后离开的声音。容漓经过我身旁时凑到我耳边低语:“都戴了人家的定情信物不摘下来,本皇子早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当日你搅了我的事儿,我容漓呢,睚眦必报,自然也过来搅搅你的好事。”一时紫袂翻飞,大笑着离去。
我的心意你如何知晓了?这贵重的血玉不要白不要,留着以后自有它的用处。好个睚眦必报,若我过几日选的是你,你当如何?
“你与他如何相识地早了?”容月染在身后问。
我转身,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来,我脸皮也还不厚,总不好直白地与容月染交待这件事,他也不再多问,只拉了我往来时的方向回去,我低头看他拉我的手,反应过来这是他今日第三次拉我的手了,虽然他的手很冷,却有股暖意从两手交握处渐生开来,雪落在上面很快消融,我突然想起,这个时候,那碗雪梅吟露羹应该做好了。
原来跟一个人手牵手走在雪地里的感觉甚好,即使我完全不了解身边这个人的心思,但偶尔抬头看看容月染如玉的容颜隐在明亮的雪色里,也觉得分外好看,忘了其它的什么。
回到房里,桌上摆了两碗羹汤,我才想起大概容月染同我一样一早上没吃什么东西。
“世子。”我轻声唤他。
“嗯。”他应我。
“你为何要娶我?”我问他。
“你今年是十五?”他反问我。
他问的我有些心慌,可他没理由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疑惑,我这几年都待在溪灵谷,谷外很少有人认识我:“你觉得我的样子不像十五岁吗?”
容月染优雅地将雪梅吟露羹送进嘴里:“不是,只是有个人很像你罢了。”
“是你的母妃吧?我已经知道了。”
容月染看了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母妃去的太早,我的记忆里还未曾有过我母妃的样子。”容月染笑意浅淡,唤了人进来收拾,一同进来的还有青垣,手上大包小包的拎了许多东西。
容月染隐了笑意:“迟了一刻钟。”
青垣站在那里,低声道:“对不起世子,这些东西是潋公主她们……”
我暗笑这青垣怎就怕极了他主子呢,虽然他主子的心思确实极难测度。
“你去将这些东西给三皇子,然后自去领罚。”
青垣道了声“是”后离开,我追出去叫住了他:“青垣,你要给三皇子送东西吗?能不能帮我带点东西?”
青垣向门里张望,想了想,声音放的更低:好的,小姐要青垣带点什么呢?”
“就带这个吧。”我掏出一块白玉,上面刻了奇怪的图案,成色还算不错,这东西原本是齐玉的,上次我看到就顺走了几块,此刻正好拿来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