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倾城，妖色不双》柒染漓蛟蛟

12、离魂惊血始见妖

　　我转头去看容月染，有些无奈。容月染身形一晃，我没看清他是如何来到我面前的，叹了口气，对容漓婉言道：“我有些话想和容月染说，你也应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去找你可好。”
　　容漓白了我一眼，忿忿离开，容月染冷着脸拉我上了马车，我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容月染看也不看一眼，我递茶的手悬在半空又无声地收回，车内再次陷入一片长久的沉默。
　　“嗖！”利箭刺破漆黑夜空，打碎了死一般的沉静，险险擦过我的耳边，深深地钉在窗框上。
　　我惊呼出声，容月染一个翻身到我身边摁下了我，紧接着，又是两声，锋利的箭刃堪堪掠过我的发际。
　　风吹竹响，静谧的夜空突显诡异气息，青弦在外低声道：“世子，有伏击！”
　　容月染将我护在身下，左手飞掷出几道冷冽白光，右边林子里立时响起几道低沉的闷哼声，外面青弦长剑出鞘，兵刃交接，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我低俯着身子，黑暗中无法看清马车外情形，然而我本能地感受到屋外的袭击者正在愈来愈多，青弦一人难以敌众，已渐现败势。
　　眼前寒光一闪，利刃划破淡青纱帐，刺向容月染的左肩，“小心！”我惊道，容月染反手一挡，黑衣人吃痛长剑脱手，容月染乘机夺过剑柄，向后一击，同时利剑向前飞射而出，“啊！啊！”顿时左右两边均响起令人心悸的惨叫。
　　“青弦，驾车。”容月染沉声道。
　　“是，世子。”
　　青弦话音方落，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响彻夜空，马的前肢遭袭击者砍断，马腹上也中了好几箭，献血喷涌而出，马儿颓然倒下，连带了马车一同翻倒在地。
　　容月染抱着我从马车里出来，两边的黑衣人立刻将我们包围，刹那间，漫天的弩箭射向我们，我吓得眼睛一闭一睁，容月染提剑而立，风华霜刃，剑凌空破出，化作千剑万剑向四面八方飞出，打落了弩箭仍未收势，直直地射向黑衣人，顿时惨叫声连片响起，再一看时，那些刺在黑衣人心口上的利剑已经化为无形，如风消散，只有鲜红的血不断从伤口喷涌而出。
　　容月染站在那儿忽然呕出一口黑血来，血像是盛开到极致的地狱之花，一滴滴落在尊贵无暇的白色锦袍上，容月染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美，一双原本令我看不清的淡色眼眸再看向我时却突然眸色加深，深至绯色暗红，多了分邪佞媚色。
　　我的脑海中只冒出一个念头：容月染有病。
　　青弦在一旁喊：“世子，快住手！”
　　我定定地望着容月染的眼睛，眸色深重叫人移不开眼，呆楞之际，又有一波人向我们袭来，我惊叫一声，容月染却拉着我迎向那群人，刀尖割破血肉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容月染舞着长剑，接连有人倒下，却没有人能伤他分毫。
　　容月染肤色惨白，唇欲泣血，眸色愈深。
　　我脚下被石块绊倒，容月染扶起我，抬头间，一只箭猛地透过容月染周身凛冽剑气，刺进了他的右肩，伤口很深，几见血肉。
　　容月染只淡扫了一眼，左手掰断那露在外面的箭矢，他的身后多出的几道寒光，青弦亦被围住无法脱身来救，危急时刻，我用力扯住容月染的前襟将他拉向我，我自己站不稳向后倒去，一时间天旋地转，两人一起滚下了山路边的陡坡。
　　月露冷，风竹清，拼杀声渐远，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恍惚间看到身上一个白色人影紧紧护着我，我贴着他有些单薄的胸膛，两手勾着他的脖子，眼前闪过片片婆娑树影，心中升起一丝欣慰，即算死，也至少不孤单。
　　世界终于停止旋转，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再睁开眼时，夜色散去，黎明撕碎黑暗，天光透过林间，山中雾气缭绕，白朦朦只看得见事物模糊的轮廓。
　　我只觉身上很重，容月染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右肩上一片黑色血渍已经凝固，容颜还是昨夜里那妖媚的样子勾人心魄。
　　我想起昨夜容月染的血从一开始就是黑色的，而且在对付那群人时神色一直不太正常。容月染这时也醒了，瞳色仍是暗红，与平日的他不同，那双眼充满了狠戾之色，如同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般，他天人的容颜与我靠得极近，此刻却已堕仙入魔。
　　我心下骇然，正要开口，容月染抱着我的手蓦地一紧，他低头咬住我的衣襟，将它褪到一边，我的颈间一阵凉意侵骨，他忽然埋首，轻轻地在那里啃咬着。
　　我惊骇地不知所措，全身一动不动，几乎忘记了呼吸。
　　容月染咬了一会儿，从颈间到贴近胸口的位置，露出一片白皙光洁的肌肤，他似乎在寻找更合适的地方。
　　我又羞又急，奈何双手没什么力气，根本无法推开他。“啊！”突然一阵剧痛传来，我痛呼，神智清醒了几分，容月染咬开了我的一片肌肤，鲜血渗出，他停下来抬头看我，目光冷淡得像深秋里白霜覆盖的荒原。
　　容月染轻舔带血的唇角，用渴求的眼神望向我，吸食了新鲜血液的面容魅惑众生，我感受着温热的血一点点抽离我的身体，他再次低头，唇舌在那渗血处反复舔舐，仿佛品尝着鲜血的美妙滋味。
　　意识随着疼痛渐渐回归，我用尽全力推开容月染，他却反常的没有反抗。我迅速逃开，检查被容月染咬过的地方，伤口并不深，上面也已经没有血迹，我草草处理了一下，再去看容月染时，他已然昏睡过去，唇上不正常的颜色渐渐褪去，只是面色依旧苍白异常。
　　我暂且放下了心，开始回想昨夜开始发生的事，容漓离开后，杀手行刺，容月染突显异常，滚落山崖，几句话能说完的事亲身经历起来却并不容易，最令我惊讶与害怕的，是容月染当时那嗜血的模样，当我以为我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时，容月染却突然放开了我。
　　我们离开渡月崖后是在半山腰遇袭，离凰山一带我并不熟悉，来之前我大概看过整个玉都的地形图，依稀记得渡月崖下是一个溪谷，现在也不知道我们究竟到了哪里，我回到容月染身边，扯开他的衣裳，他右肩上的箭伤很深，我挖出嵌在里面的箭头，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容月染在这时转醒，我忙替他拢好衣衫，他坐起来凝视了周围一圈，眼色恢复了清澈淡然，目光落回我身上:“我们现在应该在渡月崖底，这里地势奇险，林木众多，那些人或以为我们必死而放弃追寻，即使到了这里也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青弦看到我们跌落，他会尽快脱身然后派人来寻，你且放心，我们只需在这里度几日，一定能找到出路离开这里。”
　　我回他：“我没关系，只是，你还好吗？”
　　容月染温声道：“我昨日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我能看到能听到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我原以为我会疯魔地杀了所有人，只是没想到，你的血能救我。”
　　我的血吗？他既看得到听得到，岂不是也记得他是如何用我的血的？只是如今我也顾不上脸红尴尬，忧声道：“你现在还好吗？”
　　容月染敛眉：“暂时无事了，昨日杀手众多，形势逼人，青弦一人难以应付，我不得不出手伤人，没想到还是病发，以前没有法子只能强行靠内力压制，尽量不让人靠近，不过今日却有了。”
　　“你是说我的血？”
　　“是，我曾救你一命，你用你的血缓解我的病情，我们两清，如何？”容月染提议，仿佛在谈一场理所当然的交易。
　　我心中顿时冷了几分，果然，我与他不过是共过患难的陌生人，他曾将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我眼前，但其中并无情分。
　　但我若想在玉都站稳脚跟，完成此行目的，就必须有一个值得依附的人，昨日我以玉相赠容漓，他能过来已是示好，但如今我若是不答应容月染，我知晓了他的病况，他也不会放我安然离去，与其多树一敌，不如就此跟了容月染，把最危险而琢磨不透的人放在身边也许才最安全，况且能不时地见到他，也不失为一件赏心悦目的好事。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用我的血可以，但不能伤我的性命，也不能……”也不能直接撕了我衣裳下口咬啊，“还有，你多久要用一次我的血呢？”
　　“你放心，我会保证你的身体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