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倾城，妖色不双》柒染漓蛟蛟

13、金玉败絮共落难

　　山路崎岖，容月染带着我许久才出了原来的林子，林中雾气渐消，眼前一时明亮起来，只听得一片溪水潺潺，恍若山间天籁。暖阳初照，晨光熹微间，水光凌然，山石奇险，林木苍翠。
　　我们在这里找了一处岩洞栖身，容月染用石块打了一些野兔雉鸡，带回来交给我，我无奈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示意我不会处理这些，容月染又只好将它们都放生，另找了些山间野果充饥。
　　夜里变得很冷，辛好来时两人都披了大氅，一件铺在地上，一件盖在两人身上，也能勉强度过，容月染与我的睡相都是好的，睡下去是什么样醒来时也是什么样，倒也睡得相安无事。
　　到了白天，容月染也不急着寻找出路，我问他时，他只是偶尔笑笑说让我不必担心，于是我便也开始不着急起来，只当这是一段山中闲居的日子来过。我们在地上画了棋枰博弈，容月染心思难测，下棋也是如此，我每每谨慎小心，步步为营，仍是输多赢少，当我再次弃子认输时，容月染笑道：“你能赢我已是不易，可知已经许多年没人能胜我。”我的心中宽慰了几分，想来我的棋艺还是不差的，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和容月染下棋了，太费脑子了。
　　容月染的性子也不像他外表那般清冷，偶尔他也会同我说说话，话里的内容有书画音律文章论述，也有兵法谋略星相占卜，他似乎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说话时总是带着浅笑，而我又每样都能说上几句，两人也算相谈甚欢，只可惜山中无酒，不然日子是极为惬意的了。
　　这样过了两日，第三日早上醒来时觉得浑身不舒服，我暗叹不好，算算日子这几日正是癸水来的时候了，起来一看果然那里一片暗红血迹，连带着容月染的一隅雪色衣角上也染上了艳色。
　　容月染一向浅眠，这时也已经醒来，他眼带倦意看着那点血色，难得的愣住了。
　　我大窘，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容月染似是明白过来，轻咳了一声：“我先出去。”
　　容月染匆忙离去，这毕竟是女子污秽之物，他不愿见到也属情理之中，可是就算他出去又有什么用，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办法处理它，癸水是我最害怕的东西之一，每次都要折磨我许多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不说，胃里更是翻滚地难受，下面像是绞在一起，恨不得整个人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儿。
　　容月染再次进来的时候正是我最难受的时候，已经没力气理会他，身下的红色越来越多，也只能任它流着。容月染看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很难受，但现下也没什么能帮到你，你且先忍忍，青弦应该会到了。”
　　我咬牙：“都已经两天了，这一刻怎能说到就到，你不用管我，我早就已经习惯，外面太冷，你要不嫌脏就呆在这里面好了。”
　　容月染缓步来到我身边，温柔地托起我的身子让我躺倒在他怀里，我的脸贴着温软的锦华缎，闭着眼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如玉的指尖轻撩我的发丝，由上方传来的一声声清晰的心跳，仿佛在细数着时间的流逝。
　　我从迷蒙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被容月染横抱着往岩洞外走，我微微挪动了一下，容月染见我醒来，温声道：“青弦已经到了，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回去。”
　　我说：“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容月染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虽不大懂女子之事，但你这样子怕是要好好休养几天，你的血对我而言很珍贵，我不想让它一直流下去。”
　　我轻声说：“那不是血。”
　　容月染抱着我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我的衣裳连同容月染的都染着一大片血，青垣从一排人中站出来，等待容月染的指令。
　　我轻扯容月染的衣袖，示意他放我下来。
　　他不理会我，只吩咐众人：“我要的衣物，热水和药都备好了吗？”
　　青垣上前回话：“回世子，都已在马车里备好了，只是山路狭小，马车无法进来，还请世子移步。”
　　容月染一直将我抱上马车，然后自己下了车，我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但身上仍很不舒服，喝了药后才对外面道：“好了。”
　　容月染上了马车后先洗了手，我看车上也准备了一整套他的衣物，但由于我在，他只换了那件有血迹的外袍。
　　等他整理好后，我问他接下来去哪儿，容月染说我这个样子是决计上不了离凰山的，便让我直接回翌园里去，那里至少有唤珠和素娘能悉心照料我，还告诉我他已派人告知毓太后娘娘，叫我不必担心，诚然我似乎是答应了容月染留在他身边，但听起来还是怪怪的，毕竟我一开始的打算是容漓而不是他，但经此番事，我与容月染又单独在外待了几日，毓太后难免不会有几分猜想，那么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我给容漓了。
　　回到翌园里后，素娘已经在“知溯”里等我了，我捂着肚子躺到床上，素娘拿了个炉子来给我暖着，我又觉不适，趴在床边呕了两次，唤珠年纪小，不明白我发生了什么事担心的要命。
　　“素姑姑，姑娘她还好吗？怎么和世子出去一趟就弄成这样。”
　　“世子总归年纪小，不会疼惜人，你放心，过几日姑娘就会好的，这事儿说起来也没别的好的法子，我们只能盼望着姑娘早早嫁人，现在好好照顾姑娘，别让她累着了。”
　　“姑姑，这是为什么呀？”
　　“你以后会知道的，待会儿姑娘醒了怕是要饿，现在你先去给姑娘准备些吃食。”
　　“是，姑姑。”
　　我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怎么也没睡着，也不想起来吃什么东西，总是想不清许多事，莫名其妙的，我就将自己绑在了容月染的身边，以后出入翌园都很不方便。
　　第二日身子还是一样的不舒服，花著白羽千江素归他们几个过来看我，都被素娘一一打发了回去，过了一会儿，素娘进房来：“姑娘，我这里做了些粥，你好歹起来吃点儿。”
　　我喝着粥，一边抬头问她：“今日外面可有什么事吗？”
　　素娘想了一会儿道：“三皇子派人来问过，说他近日不方便过来，等姑娘好些了再来接姑娘，因为世子吩咐过园子里不能随便进人，所以也没敢让他来打扰姑娘，太后娘娘听闻世子遇刺，已经下山提前回宫，今日众公子小姐也都已经陆续回城。”
　　“世子如今是住在宫里吗？”
　　“是的，姑娘。”
　　素娘收了玉碗银箸，再度扶我回到床上，我闭了眼昏沉沉的又过了一日。
　　今日我总算是能起床了，一番随意梳洗后，素娘说园子外面有一个叫阮娘的来找我，问我是否要见，我记得阮娘，是那个将我弄进红玉楼的鸨母，不过一面之缘，她来见我做什么，“素娘，你带她来见我吧。”
　　“姑娘果然是飞上枝头了，而且还是两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