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桐》谷有谜鹿

4、雇燐

　　赵幼桐抬头笑看着这陌生男孩，继续道：“看你的穿着，应该是蛊都人吧。在蛊都，真正善于用蛊的只有蛊都雇家，你是雇家的孩子吗？”
　　“没人能察觉到丝蛊！”男孩没有回答赵幼桐的问题，只是更坚决地重复了一遍。
　　“丝蛊因其嗜火而养于火盅，易种易解，有两种方法能解蛊，一是灭中蛊之人心火，丝蛊便自然死亡，嗯，中蛊之人必然也是没有活路，这不是个好方法，二是用最初养育丝蛊的火盅诱其离身。”赵幼桐缓缓道来。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怎么知道他被种了丝蛊！？”男孩子语气有些不耐烦。
　　赵幼桐故意盯着男孩不语，看着男孩脸色越来越不好，才似玩够了般说：“因为我善于用火啊，而且是原火。原火是所有火种最初的性态，自然是与丝蛊火盅的火有些相似之处，昨日见到余伯伯，我周围的原火被丝蛊牵引了，我特意注意了下，有丝毫原火被吸进了余伯伯的经脉。”
　　“哼，所以你根本是碰巧而已。”男孩不屑地道。
　　“丝蛊于人无害，只是能确定中蛊之人的方位。我若不是看你无意伤余伯伯，岂会和你多费口舌！”赵幼桐起身，目光变得有些凌厉，看着这男孩继续问道：“雇家为何要跟踪余伯伯，是想得到什么？”
　　男孩一个翻身跳下树枝，立于赵幼桐对面，面色冰冷地说：“想知道答案先和我较量一番，赢了我便告诉你。”
　　赵幼桐却是面容一缓，浮上笑意，爽快答应了，侧身让身旁的余存清站远一些，不要被伤到了。余存清担忧地嘱咐了几句小心，便退到木屋之外。
　　紫衣男孩开口说了句赐教，便从腰带上取下了一只碧绿短笛，轻轻吹响，沉缓的音调似是从四边八方而来，伴随其来的，是无数深绿色的小虫，从八个方位不绝而来，隐隐已将赵幼桐困于其中，这些小虫似是简单的围住赵幼桐，却又只是不停挪动位置，并未有主动袭击的迹象。
　　赵幼桐看着周围的虫子，思索了一番，恍然般道：“这些小虫子还懂阵法啊！真是有趣！我来看看这布的是何种阵。”说罢便抬脚向西方走了一步，只见他身前的虫子瞬时全部拢聚到了一起，竟有了一虎口之形，赵幼桐急忙抬起右手，一个剑指快速划了几个动作，嘴里轻念句引星，右手前方便出现了一片明黄的光点，光点跳动迎向“虎口”，紧接着汇到一处骤然爆开，“虎口”被这一爆给震散，赵幼桐也安然撤回了原处，心有落石地说：“原来是四象阵，这小虫子布的四象阵还真是少见！不过这阵也不难破。”
　　话刚一说完，紫衣男孩的笛声也停了下来，眼神有些轻蔑，道：“那你就好好尝尝我蛊阵的滋味。”继而又吹起了短笛，这次的音调却明显清脆高昂了几分，赵幼桐身周的小虫也突然停止不动，似是在伺机待发。赵幼桐收起了笑容，谨慎地看着这些虫子。
　　赵幼桐依然朝西方踏出了一步，那“虎口”又出现在眼前，赵幼桐正欲再次使用引星相破，却惊觉身后也出现了同样一“虎口”，赵幼桐立即变招，双手置于胸前，手心向内，十指交叉，又快速手心翻转朝外向前推出，便见赵幼桐身周落下点点火光，将他护于中心。而两“虎口”袭来的方向，火光却是骤然变大，将之与赵幼桐隔离开来，无法进得半步。
　　在这一前一后两面火光中间的赵幼桐，脸上恢复平静，右手迅速捏了个决，轻呼一声点芒，在这虫阵之外便突然出现跳动的火焰，渐逼虫阵而来。紫衣男孩笛声稍顿接着婉转了几个音调，虫阵眨眼又是一变，最外的小虫聚集隐隐化为一龙形，绕着整个阵快速缠绕，竟响起了猎猎风声。阵外的火焰被这虫龙引起的风吹得摇晃不止。
　　赵幼桐却是不惊反喜，左手向外张开一掌推出，念道御风。只见虫龙引起的风似乎瞬间反了个方向，虫龙也瞬间溃散。阵外的火焰没了阻势，一点点逼近蚕食了虫阵。
　　“你输了。”赵幼桐恢复先前的顽皮笑容。紫衣男孩收起短笛，有些不甘地沉默不语。“这阵也是厉害，一正一逆两个四象阵重叠，是你想出来的吗？”赵幼桐略带好奇地问。
　　“是。”
　　“真是厉害！”
　　“不过还是输了。”紫衣男孩声音更低更冷了。
　　“其实我还是取巧了。木生火，这梧桐林本就于我有益，我也算是占了地利。”赵幼桐直言道。
　　“输了就是输了。”紫衣男孩虽依然面无表情，但却看得出心情好了不少。毕竟也还只是个孩子，喜怒难以掩饰。
　　“那你现在该告诉我了吧，我想知道的事。”赵幼桐直视着眼前的男孩，但是也放下了戒备。
　　“我的确是雇家的孩子，名叫雇燐。”雇燐一指余存清，继续道：“至于他，给他种蛊的是我爷爷，我也是领爷爷的命跟踪他。”
　　“至于为什么，爷爷只道他来我蛊都是有所目的，让我探查清楚。”
　　“哦，那你探查到了什么？”赵幼桐又问道。雇燐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说：“入了这梧桐林深处，丝蛊居然和我断了联系。我几番寻找也没找到线索，直到片刻前丝蛊联系又突然出现，然后便是看见你和他在一起，我就跟了上来。”
　　赵幼桐心道：看来这蛊城雇家是一定要去一趟了，雇老爷子定是知道些什么。随后道：“你这下便帮我去了余伯伯身上的丝蛊，我随你回蛊都。”又转身对余存清说：“余伯伯，来让雇燐给你去了丝蛊。”语气不容丝毫置疑。
　　雇燐犹豫了下，也只得点头答应，随即手中凭空出现一只不过手掌大小的扁圆瓷盅，通体雪白却隐隐有着红色的火光透出来。雇燐单手托着火盅，抬起余存清左手，掌心朝下置于火盅之上，不久便看见丝丝如白烟的东西从五指透出，没入火盅之中。放下余存清的手，雇燐手一翻，火盅又消失于空中。雇燐看着赵幼桐说：“他的蛊已经解了，你何时跟我回蛊都？”赵幼桐交叉着手伸了个懒腰，调笑着说：“我只答应跟你回去，可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哦，这就看我心情吧。”便拉着余存清的手走在了前面。
　　雇燐却脸色难看了起来，快步抢到了赵幼桐他们前面拦着，说：“不行，最迟十天，十天之后你一定要跟我回去。我是领了爷爷的命令的！”
　　赵幼桐看着雇燐为难的神色，轻笑出声，说：“逗你呢，十天便十天。”
　　之后，赵幼桐一行人回到余存清最初在小镇上的住处落了脚，雇燐也跟着住了下来。余存清除悉心教与赵幼桐一些世俗之事，还每日下厨做些菜样面点，吃得赵幼桐和雇燐每次都满嘴油腻的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雇燐与赵幼桐也每日切磋，吃住学玩都在一起，两个孩子很快就称兄道弟。
　　十日时限转眼就到，这日赵幼桐与余存清道别之后，就和雇燐一起动身前往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