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星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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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间拉着斑去了南贺川中游的小镇。
他漫步目的地在镇上乱走，出于一种他自己说不清的理由，他不想两眼红肿的去找阿羽。
来这里完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等他回过神来，忍靴厚重坚硬的底面已经踩在这片不属于忍者的领地了。
斑抄着手慢慢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镇上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低着头用眼角迅速扫过他们缠着绑带的手臂，以及腰间挂着的闪着寒光的忍具，最后那种如同老鼠一样阴暗畏缩的目光落在忍靴踩着的地面。
他们慌张地避开他俩的目光，脚下步子也加快起来，绕过了两人。那些人脸上的神色有恐慌，有敬畏，也有仇恨厌恶。
一个孩子冒冒失失地从街的那头跑过来，一头撞到了柱间。
两人年龄身高都差不多，他撞过来柱间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他自己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
他捂着头开口就要骂，却忽的禁了声，随即立马鞠躬道歉：“对、对不起！忍者大人，我是无意撞到你的！请不要生气……”
“没关系。”柱间开口打断他。他实在是不想看对方一脸惊恐，无论是千手或者宇智波，都是勇武的忍者，那样难看的惊慌表情，他在战场上很少看到。
那孩子却依然不敢抬起头来，偷偷地瞄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斑，被斑的眼神吓到几乎要哭出来。
斑哼了一声，直接推开他，拽着柱间走了。
撞人的家伙如获大赦，跌坐在地上，擦去头上的汗。
柱间被斑拉着，朝斑喊道：“走慢点！”
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回头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柱间慢慢地把头低下去：“我……我就想看看。”
“呵，看什么？和平的生活？”斑微微扬起下巴，却不是他惯有的傲慢，“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要太天真了，柱间。”
柱间无话可说。
他本来以为，普通人的生活，应该是和忍者不一样的。没有那么多阴霾和鲜血。
他每一次来，都是从屋顶上跳跃着穿过整个镇子，看到的是屋檐下的炊烟，听到的是远处及时里商人讨价还价的嘈杂，给他的映象满满是烟火气。
第一次放慢脚步穿过这里，他才知道，炊烟里的锅炉中只有一锅野菜汤，嘈杂声里是平民的苦苦哀求。
千手家的领地就在南贺川下游，离战场很近。柱间只负责在正面战场和敌对家族战斗，几乎没有接触过平民的生活。
而斑则不同，他比柱间更早开始忍者的生活，在到达上战场的年纪之前，他就开始接触各种忍者的任务——暗杀、奇袭、窃取情报，总有需要接近平民的情况。
斑比他更早认识到，忍者或是平民，在战乱中都是一样的。
柱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斑懒散地靠在旁边墙上，目光追逐着不远处的炊烟出神：“柱间，哪里都是一样了，战乱中死去的，不止是你弟弟。”
“那我们改变这个世界！”
“你说什么？”斑诧异。
“斑！我们一起结束战争吧！”柱间目光灼灼地望着斑，那是一种让人不禁想要信服的目光。当时柔和明亮的日光恰好从厚重的云层中穿透出来，把柱间的西瓜头照得更加闪亮。
“你也未免太过于愚蠢天真了。”斑惊讶地站直身子，一扫懒散，整个人都变得傲慢且锐利。他高抬下巴，笑着一拳利落地砸在柱间胸口：“不过，你的蠢话，正合我意！”
过来许多年，斑才明白，他和柱间的不同不仅仅限于对于战争的认知。
柱间一直是光明坦荡的，连杀人这种事，柱间学的也是坦坦荡荡的正面拼杀，一切阴暗的、肮脏的，都有人替他完成，这个人可以是他父亲，也可以是他的弟弟扉间，以后也许可以是斑。总之，柱间和龌龊肮脏向来无关，他看不到黑暗。
而斑却是在父亲的注视下，从颤颤抖抖地拿到上战场，成长到到面不改色地终结无辜的生命。泉奈会在斑做了违心的事情之后，温柔地告诉他，他没错。他宇智波斑学到的一直不是光明，是力量。
他和千手柱间，从来都不一样。
只有柱间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要结束战争。而斑，他只是痛苦厌恶，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所以等到若干年之后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他发动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
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的忍者，站在力量的巅峰的斑，但他想起年幼时，他和柱间共同的梦想，依然觉得荒谬又可笑。
可现在的斑不觉得荒谬，他觉得柱间说出了他心中想了很久的梦想。他不敢说，柱间敢，柱间比他光明得多，斑渴求的就是光明。
告别了斑，一路往山巅走的柱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掀起暗色的帘子，入目是女孩的背影，长袍曳地，衣摆星光隐约。
“阿羽……”
出口的话，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不要难过，柱间。任何事物的毁灭都是既定的轨迹。”阿羽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星光湮灭，“你不要为任何事情难过，都是注定的……”
阿羽安慰人的水平不比斑好多少，可柱间还是眼眶一热：“我不难过了。阿羽，你说人的死亡都是必然么？”
“是必然。早就写在星空里了，我们谁都没办法反抗。”阿羽小心翼翼地睁眼观察着柱间的神情：“所以说，柱间你不要难过了呀。”
她用手点点自己的胸口：“你难过的时候，我也很难过。我很少难过的。”
那一瞬间，柱间觉得自己哀痛的内心里关注了一股暖流，像是天空上冉冉升起的星，微小又柔和：“我不会让你难过。”
“那你怎么不让我难过？”阿羽立马问道，她的眼睛里还留着悲伤，又有小孩子的狡黠。
柱间想了想他每次哄他弟弟扉间的方法，挠挠头到：“什么事情让你高兴我就做什么呗。”
“什么都做？”阿羽又问。
“不做坏事。”柱间看着阿羽闪闪的目光，默默挪开了视线。
“哼，我就知道！”阿羽吐吐舌头一下从柱间怀里跳出来，“你可要记得今天的话。我不会让你做坏事，让坏人消失怎么能算是坏事呢？”
她光着白嫩的小脚丫子跑到刚刚的地方去做好，然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巨大星盘，“双月相互环绕旋转，互相遮掩了两次，那就是还有两个月啦。
暗月更接近郁非，而明月则与恒白的轨迹相近……一切都还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阿羽，你在说什么啊？”
阿羽头也不回：“在看你的命运啊呆子。”
两个月后，斑会和柱间决裂。斑走向黑暗仇恨和毁灭的终点，而柱间则走向平稳光明。
她飞快地用算筹演算了大量复杂的公式，星盘再次发生变化。
明月和暗月再次重叠，共同划过相似的轨迹然后再分开。
一抹黑暗从星盘上掠过，经过暗月再盖住明月。
暗月很快再次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行，而明月则陷入黑暗。
那一抹黑暗也是一颗星，被称为“谷玄”。
谷玄是太阳的对立面，几乎不为人所知，只有最古老的书卷上才有一点零星的记载。
当太阳的光芒将半个周天照亮时，谷玄隐匿在另半个周天的黑夜中。没有人知道谷玄的颜色和大小，因为任何人都看不见这位在黑夜中默默运行的神祇。星象家们只能通过他对其他神祇光芒的掩盖来确定他的运行。
这一颗不祥的星，代表终结和毁灭。
阿羽相信命运，她还要永远相信下去。
老师的死亡，是符合星象定律的。
星象有四条定律，第三条就是：星相家的不可自算准则
这条定律否定了星相师能预知所有这一说法，但肯定了人对自己未来的影响。这个定律意味着所谓星相师是独立在自己计算体系外的一个异数。
假设存在一个智慧无限的完美星相师，那么他在计算出未来后，唯一能够改变这个结果的是他自己。
老师也是一位伟大的星象师，那么她能改变阿羽的计算结果有什么奇怪呢？
除了老师，再也没有人能否定她所得知的命运了。
谁也不能。
可是看到这个星象结果，阿羽就很难过。
她第一次算的时候就是这个结果。
可是现在看这个结果时，她就会怨恨地想：为什么柱间这样的好人会比坏人先死？
她的世界观很简单，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没有原因，也无需谅解。
她讨厌坏人，可是对好人的死去也不难过。
可是，现在她就很难过了。那个说她唱歌难听却依然听得很认真的，像森林一样温柔的好人，要比坏人先死。
可是命运，绝对不能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星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