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华，琉璃之光》婉央

4、选王（四）小剧场更新+细节修改

　　白凉凉

　　这就是个噩梦，白凉凉想。
　　“您怎么能这样对待您的麒麟呢！”
　　对，这不是真的，这只是梦。睡醒了就好了。等回到家里，从床上醒来，还会是光明灿烂美好的一天。
　　“殴打麒麟到让他生病，不论怎样我也要说，这样真的是太过分了。请您看着他的样子，殴打一个对您叩拜行礼的人，您难道不会感到羞愧吗？”
　　白凉凉站在床前，脸色冷峻、坚如磐石地交叉着双手，只觉得狂风暴雨正向自己咆哮而来。
　　就好像这出闹剧还不够乱，床上那位让她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病人还拼命挣扎着要爬起来为她求情。
　　“玉叶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您千万不要责怪主上……”
　　“不，你只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过苛责自己。”被称为“玉叶大人”的女人立刻一反冰冷的脸色，温柔地弯腰为独角兽精盖好被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白凉凉只觉得牙疼。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剩下的事情”指的肯定就是她这个蠢逼——一个把对她五体投地的人一脚踹病，导致直接丧失了被绑架后的谈判权和话语权，的蠢逼。
　　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她更蠢的人了。
　　果然“玉叶大人”抬起头来，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白凉凉。那种压抑着愤怒的神色，和她身后流着眼泪的皎芳简直如出一辙。
　　“我想您应该先对琉麒道歉。”尽管使用着敬称，但由于她口气中带着的那种冰冷的愤怒，这样的敬称反而让人感觉更加反差的蔑视。“不论如何，琉麒对您完全是尽心尽意的——欺辱他并不能让您得到多少尊严。”
　　白凉凉觉得自己就在她的目光中分分钟被钉上了耻辱柱。她就是一个可怕的、心胸狭隘又狠毒的老巫婆，张着肮脏的双手就要把温柔善良的独角兽精吞吃入腹。
　　“抱歉，对不起让你生病了。”
　　卧槽我为什么要反过来向一个绑架我的家伙道歉？！觉得自己在噩梦里还没醒过来的白凉凉强行忽略掉这种别扭，爽快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而琉麒望着她的眼神仍然那样感激而孺慕：“您真的不需要向我道歉，我明白您的心情……是我吓到了您，要对您道歉才对。”
　　不，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只需要你送我回家。白凉凉想，她身上已经被旁边四道冰冷的目光夺夺夺地穿成刺猬，不想再增加什么意外了。然而可能是因为她的口气听起来实在太简短敷衍了，站在玉叶身后的皎芳难以平息自己的不忿。
　　“恕我直言，我并没有从您的脸上看到确实的歉意！您口中对蓬山公说着抱歉，可是您的口吻和神情都完全没有这样的表现——”
　　“皎芳！”玉叶立刻喝斥了她。皎芳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仙，她是绝没有这个权利能对琉王大呼小叫的——她慌忙平伏在地，额头紧紧地抵在地上。
　　“很……很抱歉，我失言了，请您原谅！”
　　尽管这么说她的眼泪还是不停地落在地上。皎芳为琉麒不值着，她收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可来不及了，脱口而出的指责最真心，白凉凉呵呵哔了狗的眼神已经转过来了！
　　“不然你要我怎样？”她问：“痛哭流涕地道歉？还是需要我也对他五体投地地下跪？说真的，我哭是哭不出来，五体投地还是可以的，但你确定真的要我这么做？”
　　“不，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皎芳低喊着：“我只是……”
　　“只是一时冲动？”白凉凉利落地帮她接上了，她真的很生气！“讲真你们最好先搞清楚，是他把我绑到这里来的！知道绑架是犯罪吗！我还没有要求你们向我道歉好不好，难道就因为他向我下跪，还随便我殴打他而不是恐吓我，你们就能把这件事情直接忽略掉了？！”
　　一顶又一顶大帽子向头上盖来，皎芳竭力地辩解道：“我们也向您解释过了，这都是误会，您也看到了，蓬山公决不是那样无礼的人——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不是您不愿意听我说明，而是那么快地跑出了房间……”
　　“听你说明！”白凉凉歪着头：“你还想要我听你说明！你被一个人不由分说地抓走了，吓昏了，醒来以后身上的衣服换了，世界都变了，这时候有一个人跪在你面前——对不起我要先声明一下，我们那里是没人冲别人五体投地的，随便朝人这么干，会被认为是疯子——好，然后现在这个跪着的人不止五体投地地吓唬你，还要你听她说话，说真的，你想听？”
　　女仙卡住了一瞬，如果说之前还是不情不愿的伏地请罪，现在她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白凉凉的问题。她想要说为什么您不愿意听我说话呢？我没有一点无礼啊！可是白凉凉的质疑让她无法轻易地将这个回答说出来。
　　“我……”
　　“对不起反正我不想听。”白凉凉冷冷地说：“总之如果要说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我是一定要赖在你们毕恭毕敬的态度上的，因为这让我确保了我的安全，才会让我嚣张到胆敢踹病了绑架我的那个犯人。我错了，我道歉。但我总觉得你们也应该对我被绑来这件事情有个交代吧！”
　　皎芳被讽刺得满脸通红，她想要再拼命说出点什么来，但这时玉叶站到了她的面前。
　　“好了，皎芳，你是说不过琉王的。”玉叶冷冷地说：“这位殿下是一位很看得清时势的人，我明白这一点了。”
　　她看起来非常反感白凉凉一声接一声咄咄逼人的反驳，但她更明白在这里继续争执下去只会更加伤害琉麒的心情。
　　“胎果……都想要回到海的那一边去。”玉叶说：“你想要琉麒送你回去。”
　　白凉凉注意到玉叶对她的称呼终于变了。她强撑着摆出理所当然的神色，就算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就像老天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她深陷在其中，沦为棋子。“我看不出这个愿望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那是因为你的眼光还没有看得足够广。”玉叶说：“皎芳，向她说明一切吧，说说我们的故事。然后让这位殿下自己来决定，是苟且自己的私欲，还是解救一个国家。”
　　完了，这根本不是一盘棋。
　　终于避无可避地听见了一部分“解释”的白凉凉想，这是个深渊，而我会冻死在里头。

　　皎芳

　　“世界开始的时候，天帝创造了十二国。”
　　皎芳娓娓地说了起来。她坐在桌前，而这张桌子摆在琉麒的床前。琉麒坚持要一起向琉王解释这些事情而向她拼命请求着，皎芳原本是不同意的。
　　“这些国家，分别被称为四大国、四州国，和四极国。”她注视着琉麒一脸快乐地靠坐在床上，为白凉凉在纸上写下这些名词——景王阳子和泰麒蒿里曾经的经历给过蓬山一些经验。仙人的语言是会被翻译的，如果需要解释得更直观一些就需要文字的辅助。皎芳原本打算自己来写，但显然琉麒更想要接过这份工作。
　　“请让我也一同参与吧！”他脸上都是难过而愧疚的神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要怪我，而且玉叶大人也……总之，我也想要帮忙做一点什么。”
　　皎芳完全明白琉麒的心情。蓬山和琉王都是他内心中最重要的东西，然而如今玉叶玄君已经厌弃了琉王，琉麒只是害怕这样会给他的主君带来不好的影响。
　　她发自内心地疼爱着琉麒，自他从果实中孵出起，她就一直同女怪鹿桑一起照顾着他。一直都那样温柔又体贴的蓬山公，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野蛮又残忍的女王呢？皎芳难过得只能哭泣着哀求他。“我一定会为您好好向殿下解释的，请您务必要卧床休息。”
　　但是琉麒还是拼命地请求她，如果她们要离开，琉麒宁可化成兽形跟上去。
　　最后还是白凉凉制止了这场闹剧，她摸了摸麒麟的额头，而琉麒本能地依恋着将角的根部凑在她的手心。
　　“我看你的烧也不是特别重……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的正常温度应该是怎样，但应该还好吧？”白凉凉说：“我一开始就想说了，被人踢一脚都会病到卧床休息，你的体质真是太差了，起来活动一下也好。”
　　竟然到了现在还在轻慢蓬山公！皎芳流着眼泪低头不愿意看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向琉王怒目而视，而琉麒哀求地望着皎芳。
　　“好吧，”伤心的皎芳只有妥协：“我会搬一张桌子来，您请一定要好好地躺在床上。”
　　最后他们就围坐在床边把这些事情都说明白。
　　因为随着皎芳的解说，琉麒还动作很快地画出了十二国的简略地图，于是皎芳不得不伸手将这些国家都介绍一番。“位于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四个方位的国家是四大国，分别是庆东国，范西国，奏南国和柳北国。然后是位于东北、西北、西南和东南四个方位的国家是四州国，它们是雁、恭、才和巧。最后位于世界四角，被虚海包围的国家是四极国。它们是戴、舜、芳和涟。”
　　琉麒也很快地将这些国家都注上名字，白凉凉抱胸坐在那里看着。很明显能看出来，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解释得如此详细。
　　皎芳纤细的手指就点在柳国的位置上。
　　“关于向您解释的事情的重点，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个国家——柳北国。首先必须让您得知，有了国家，自然就需要有国王来治理。我大概知道您那里现在已经不是这样的制度，但从前也是有国王的。”
　　白凉凉点了点头，她的神情很警惕，像是揣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然而，你们的国王会死，他们是凡人，寿命总有尽头。”皎芳继续说：“也许他们曾经是位明君，但明君的继承者却不一定像上任这样睿智。”
　　“对，”白凉凉说：“这是个比较悲伤的问题，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所以呢？”
　　皎芳道：“因此，在我们这里，天帝会降下旨意，选择适合成为国王的人，并将他掇升为神。神不病不老不死，这样国家的繁荣就能够长久。”
　　一阵沉默，白凉凉睁大了眼，然后唧巴了下嘴。
　　“我觉得你们好像很想让我对这件事情表现出……”她组织了一下词语：“一种荣幸？”
　　琉麒低声问：“您难道对此没有一些看法吗？”
　　“我本来以为听故事就要乖乖的听，打断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白凉凉说：“不过既然你们想要我发表感想……我觉得那些国王挺可怜的。治理一个国家应该是很辛苦的事情吧，为了这种事情而永生，想想都觉得活得没劲。”
　　琉麒低下了头，而皎芳的心在白凉凉轻描淡写的口气中就这样深深地沉下去。
　　这是一个不合格的王。她难过地想，琉麒，你选错了人，她无法当王，她没有一点觉悟。你会被她拖入深渊，而我只能看着你被她吞噬殆尽。
　　“然而即使这样，还是有人会在长久的坚持中迷失道路而死去。”像是被某种沉重的力量驱动起来，皎芳麻木地继续说着。“但是国家是不能没有国王的。当国王在位时，他的王气可以治妖镇邪，保护国家免于灾害异变——说到这里，您知道这里有妖魔吗？那种可怕的、以吃人为生的妖魔——没有国王，妖魔就会作乱，还有天灾，各种悲惨的灾害以及异常的天气，都会导致人民无法安定地生活，而后国家就会动乱。”
　　“现在，柳国就是如此。它的国王在十九年前已经驾崩，现在这个国家就在我刚刚描述的这些灾难之中挣扎着。”
　　白凉凉皱起了眉。
　　“你这样岂不是说没有国王国家就完蛋了？”她反应过来，换了一个说法：“就是，那个柳北国，除非找到国王，否则没得救了？”
　　“正是如此。”皎芳平静地说。
　　“好吧，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白凉凉轻松地说，皎芳这时专注地注视着她，看着她的睫毛快速地颤抖。
　　她在害怕。
　　皎芳的心中无比悲哀。
　　“您知道上天是怎样选出国王的吗？”
　　皎芳介绍道。她看见了那个深渊，那个将琉麒吞噬殆尽的深渊。它现在正张着大口，要把面前的琉王一并吞噬。
　　“君王在登基之前只是凡人，而将他们选中成为神的就是天意，天意即为神兽麒麟。无论是怎样的人，只要麒麟选中了他，他就是王。十二个国家有十二个国王，同时也有十二只麒麟。”
　　“麒麟的称号就是它所属国家的国氏，而这代寻找柳国国王的麒麟，因为柳国国氏为琉，而它又是雄性，因此，它的称号呼为‘琉麒’。”
　　琉麒低着头，默默地在“麒麟”的字样后面添上了“琉麒”。
　　白凉凉放在桌子上的手突然握紧了，然而皎芳只是视而不见地说：“我知道您对于琉麒将您带来这里的事情十分愤怒，但这就是我们需要向您解释的最根本的原因。”
　　她带着那种失望、难过、以及种种不能言说的复杂滋味掺杂在一起的口气说。
　　“因为您就是麒麟选出来的，柳国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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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琉麒的忠犬日记：
　　主人道歉了！主人我知道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
　　主人我来给你讲故事！
　　主人你听故事有没有很开心！
　　主人……觉得当国王没劲。

　　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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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偷懒，因为特么这章的开头我写了9遍！
不知为何这章皎芳和玉叶的性格有点难设定
所以白凉凉视角特么写了9遍！简直醉
最后半章在9遍后终于流畅的开头下水了下来。虽然知道你们都懂十二国的设定，不过因为剧情设定，我还是要水一下。
么么哒大家，希望接下来能够恢复正常的更新流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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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琉麒，他本来以为向亲爱的主上解释清楚，就可以奔向圆满大结局了
可是本文才刚刚开始呀哒
主上，完全不想跟他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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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因为被基友逼迫，so更新了小剧场
以后大概每章都会有小剧场，麒麟的忠犬日记或者女王的呐喊
你们喜欢小剧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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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闲猫妹子的建议所以修改了本章关于皎芳的细节，大家可以重看一遍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