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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二十五章
      燕行竞晚几人回到南延楼时,已是残阳西斜。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几个锦盒,都在暗暗叫苦。刚刚走到正堂时却看见灯火通明,远处的枝桠上也挂着红灯笼,散发出一片朦胧的光晕,有着穿红戴绿的丫鬟不疾不徐的走在林间小路上,将珍馐美味小心的摆放在正堂的圆桌上在悄悄退下,葡萄美酒波光流转,似乎连空气中都染上了明媚的味道。
      楚临渊等人心下纳罕转过石屏,看着隐在花木深处的一盏风灯由远及近,却是南琅镜端着托盘在垂花门楼处转过来,分花拂柳沿着青石小路走过来,整个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张扬的枣红的锦袍,腰间垂着乌眼凤玉,反倒衬的清雅华贵。
      南琅镜走进看到楚临渊一行站在院门口,又看看他们手里的锦盒,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刻:“楚兄,燕兄,怎么不去里面,家母的生辰到要让你们破费。”
      竞晚闻言迅速看了楚临渊一眼‘槿夫人的生辰你怎么不说。’楚临渊挑眉‘我从不曾听说’随即又换上笑脸,冲南琅镜道:“哪里哪里。”
      走进大堂,明亮的光晃得众人眼睛一咪,楚临渊拿出拿出那盒的糕点,外面是精致的象牙盒,米白色,雕花是千金兰,优雅高洁。况且还是客云楼大厨的手艺,排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队,他连味都没闻着呢。
      南琅镜神色一亮:“家母最喜欢客云楼的金丝桂花糕,朗镜去时倒是没了,楚兄这番,有心了。”
      楚临渊倒是干脆:“承蒙你多日照顾,如此小事,何需挂齿。”
      竞晚倒是看到了南琅镜乌木托盘上是一碗长寿面,雪白的面,翠绿的菜,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又看到南琅镜的袍角沾着面粉,袖子又略微挽起,眼神愈发探究。
      南琅镜看到竞晚的目光,随即道:“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不知竞晚姑娘觉得卖相可好?”竞晚倒是有点讶异:“南公子倒是一片孝心。”
      南琅镜只是整了整衣袖:“朗镜儿时的生辰母亲也是如此,今日不过是调换一下而已。”
      说话间,门边响起轻轻地脚步声,莫离看清,来的正是槿夫人。
      浅色的银花素纹裙,外罩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尽管风华不再,却也是个美人

      竞晚看着眼前的美妇人,整个人素净而柔婉,却怎么也不像那幅画上的张扬美人,难不成真是岁月如刀,可骨子里的东西也能改吗?
      回过神来时,却看见南琅镜走上前虚扶着槿夫人,皱眉的看着:“娘,今天怎也打扮的这般素净?”
      槿夫人冲楚临渊等人点点头,轻轻拍拍他的手:“你这孩子,一个生辰而已,不需要铺张。”南琅镜扶着槿夫人落座:“哪里有铺张,不过是家宴而已。”随即把那碗长寿面推了过去。
      槿夫人一贯平淡的脸上总算浮现淡淡笑意,眉宇微皱:“大男人怎么可以下厨,镜儿下次莫要再做了”
      南琅镜倒是满不在乎:“娘尝尝我的手艺可精进了,”又看向了楚临渊 “楚兄快入座,今日人多倒是热闹些。”
      楚临渊倒是不好拒绝,只轻轻坐在凳上,偶尔夹两筷饭菜。倒是竞晚默默夹自己面前的饭菜,不受影响的吃饭,转头看看宁宝儿也是同她一样的情形,燕行浑然不觉这之间的尴尬,动作一贯的风雅,有时同楚临渊浅聊几句。
      竞晚只看着眼前的珍馐美味,只有少数几人,还多数都是熟人,可看着槿夫人一举一动,总是无比拘束,即便木然如竞晚指尖也有些僵硬。
      天色有些阴沉,月亮也躲进厚厚的云层里。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月色晦暗了一下,不经意一瞥,却发现院门边立着一个人影,瘦削孤立。南琅镜转过头,却是不敢相信的轻轻唤一声:“爹?”这一声轻唤却是惊得槿夫人手里一个不稳,银筷掉在脚边。
      门边的人慢慢走到院前,趁着微弱的灯光,虚幻的打出影子。
      竞晚抬头打量,南盟主久病之人,整个人脸色苍白,脚步也是虚浮,脸颊凹陷,不像一个剑客,反倒更像一个瘦弱书生,有些讶异的看着他鬓边的白发,南盟主不过四十几许,便已如此苍老,便又慢慢低头吃饭。
      南琅镜丢下饭筷,快步走上前,扶住南盟主的右臂,引到桌边坐下,眼里是不可忽视的笑意与惊喜。反观槿夫人倒是一片淡然,好像刚才失态的不是她,一转眼面上又是一片冷若冰霜。
      楚临渊想要起身行礼,南盟主摆摆手,楚临渊只好再次坐下。席间的气氛越发诡异,林间送来阵阵凉风,却没办法冲散凝滞的气氛,众人感觉后背起了一层小疙瘩。本该隽秀的修竹,今日发了疯般的疯狂摇曳,愈显夜色妖娆。
      忽然听见院外有人大喊:“走水啦!!青岚阁走水了!”铜锣声敲响了静谧,杂乱无章的声音传入院内众人皆是一惊。
      南琅镜迅速站起,走到院外,拉住一个奔走小厮急声道:“慌慌张张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胆小的跪在地上:“少,少爷,是青岚阁走,走水了……”南琅镜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战战兢兢:“不过一刻钟,是二门的黎叔发现的,如今那边已是连烧过了两座偏室。”
      南琅镜将他拽起来:“快去调集水车,拿这个去找黎叔,告诉冷尘组织人手,千万要救下正堂!我随后便到”随后将腰上的凤玉摘下,小厮从地上爬起来,拾起铜锣快步跑向青岚阁。
      众人走出院门时看到的就是西南方向火光冲天,张张扬扬,在夜色里格外可怖 。南琅镜走到台阶前:“爹,青岚阁的事交给我,不要站在风口上,伤还没好。”随即又看向槿夫人“娘快些进去,今日是您的生辰,莫要扰了好心情。”
      不久,看着远处黎叔带着一小队暗色服饰的侍卫快步跑来,黎叔向南盟主行了一礼:“盟主,青岚阁起火将近一刻钟,想是天气干燥,柴薪引火,如今烧了两间偏室,北风正劲,想必会引到正堂。”
      南千行却只是抬手,看向南琅镜:“交给你,青岚阁的古书要保下来,其他不必多忧”
      南琅镜道:“父亲放心。”转身就要随黎叔一起离开,槿夫人轻声道:“镜儿当心些,莫让娘担心。”南琅镜会意一笑,竞晚也总算从这个妇人身上看到,可以称之为亲情的东西。
      看着走远的人,楚临渊率先回了院子,没了南琅镜,席间越发沉寂。月色清冷,天上没有一颗星子。林间萧瑟寒风,便吹熄了院中高挂的风灯,一阵晦暗。
      还未待有人出声,竞晚起身吹了吹火折子,却看到一片血红色的小点爬过来,爬过的地方皆是一片青烟飘飘,惊得丢了手里的火折子,众人转头,看见自院门外一片密密麻麻诡异的血红色,伴随着一阵时低时高的叶笛声,极快的爬过来。
      所有人皆是一惊,迅速站起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院子满是血红色。诡异的笛声浅浅的飘入耳朵,骤然感觉到一股剜心之痛,手脚开始不受控制的酸疼。
      燕行退到桌后,将竞晚拉到自己身后。另一边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转眼间,小院里的精致花草,小桥檐廊早已被腐蚀,留下斑斑残垣。
      空气中的血腥为越来越浓,竞晚已是在最小幅度的呼吸,却仍是吸入少许,头昏脑涨。一片血红色以横扫之势逼近,仔细的看却发现那一片血红色,是一只只蜘蛛,口中滴下粘液,青石板上便一阵化腐的青烟,故作轻松,却也只能僵硬的笑笑:“我当今早那么容易就抓到蜘蛛,原来是早准备好的,这日子选的当真好。”
      众人默,倒是燕行沉声道,夜色中,凉薄的唇慢慢勾起,侧脸愈发清俊英邪:“这下是送上门来给你结丝了。”
      看着骇人的一片,只感觉飕飕的凉风倒灌,竞晚只得苦笑道:“那我能不结了吗。”
      眼看血色蜘蛛愈发逼近,已无后退之路,楚临渊抽出腰间赤隽剑,月色下,剑身波光流转,彷如将天下斗星汇于此。
      银光闪过,剑身凌厉的如俯冲雄鹰,剑尖一挑,血红色便飘扬在空中,横劈下来,有‘噼啪’的声音爆炸开来,血色蜘蛛在空中被劈成碎块,本该暗红色的血液却是溅出暗紫,碧绿,赤红的粘液,像一串五彩斑斓的玻璃珠子,簌簌的飘落在地上,绮丽到诡异的景致。
      宁宝儿愕然,喃喃出声:“这是什么鬼东西?”竞晚仔细的看着,她看到楚临渊的衣袖破破烂烂就像行乞的乞儿,红色的粘液在袍角滴下来。
      再细看那血红的蜘蛛,怪异弯曲的腿上薄薄的一片,就像最薄的利刃,轻轻滑过,坚韧的蚕丝便破损了一个大洞。
      燕行显然发现到这一点,眉头紧皱。从不曾听说这是什么鬼物,即便是天下奇珍志上也不曾有什么记载。
      燕行青袖拂过竞晚的脸侧,抬眼看去时,那片青色早已身处一片血红色之中,身形忽闪,剑起,一片斑斓诡异,血红蜘蛛迅速围成一个圈,叠罗汉一般往上爬,血腥气越发浓重。
      楚临渊运气,纵身一跃,宽大的袖子仿若平川上的一只飞鸟,剑声鹤唳,爆起一阵浮沉。风沙乍起,恍惚间已是睁不开眼,只听耳边寒风呼啸,朦朦胧胧,剑光流转,犹如千万把刀锋劈开夜幕,寒冷一寸寸侵袭,目错间,地上满是血红色的碎块,一地斑斓。
      竞晚皱眉,这边是赤隽剑的寒九三影?好气魄!
      另一边的燕行提着剑鞘站在一边,目光深邃,像在欣赏一出好戏。门外的血红色再一次的涌进来,楚临渊收剑回鞘,冲燕行出微微一笑,倒是一点亏都不吃。
      血腥气再一次弥漫这个小院。叶笛声此次却是尖锐高扬,众人听得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后退。
      燕行伸手拂过,院门重重的关上,却是回音震荡,似乎连地面都在震颤,
      眨眼间,随着尖锐刺耳的叶笛声,院中的青色身影矫若游龙,剑尖抵触在青石板上,蹭出点点火花,狠一使力碎石飞溅,烟尘弥漫,模糊的烟尘中,只看见青色身影快若闪电,点点剑光反射出琉璃般的华彩,烟尘消散,血流满地。
      小院中早已不复精致繁复小桥流水,扶苏花木早已黑烟阵阵,此处已是血池地狱。一个瘦削的身影自开始便稳稳坐在檀木椅上,未动分毫,就连衣袖也如初时般洁净。
      竞晚不禁佩服,南盟主即便重伤,功力依旧不可小觑,只见他轻轻地站起身,声如洪钟:“当真是青年才俊,江湖大位到如今也该换人了。”众人正不知如何接话间,南盟主猛然转身,衣袖震动,一个扁平物件疾射,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竞晚已傻傻的楞在当地,却只是削下她的鬓发,狠狠地钉在她身后的廊柱上的,竟是半片衣袖,而碎成两半掉在地上的是冒着阵阵寒气的寒铁冷镖。
      霎间,林间呼啸而过,银镖齐齐疾射,‘咔嚓’几声,刚刚点起的风灯吊在血泊里,墨染般的夜色侵袭,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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