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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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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相思情愁,爱恨离别,事情有时往往不受控制的发展。世事浮沉,回首时,再也没人记起,它初时的模样。
但人终究不是神仙,预料不到后面的事。
南千行醒来时躺在一堆老虎的内脏之间,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气,地上蜿蜒的流着血水。
他还是在摔下悬崖的地方,没有挪动分毫,也没有传说中的山洞。他的脸上还粘腻的糊着血污,冷风在耳畔吹过,凉如寒冬。
不远处生着一丛炭火,这一次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女子,火光映得她整个人似乎都暖暖的,轮廓格外柔和。女子发觉到他醒了,目光飘了过来。
看着她寒意中略带探寻的目光,还只是个小姑娘,南千行生平第一次有些紧张。刚要开口,却发现嗓子沙哑的要命,声音不成调子,只能咳个不停。女子看着南千行的窘样,弯了弯眉眼,将一个竹筒扔到他手边,顺便介绍自己:“我叫楚木槿。”
南千行端着竹筒的手一紧:楚?国姓,难不成救他的是个公主。
“南千行,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声音沙哑低沉。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再说话,气氛沉寂而温和。
月色柔婉,林间传来细碎的沙沙声,篝火边的两人一躺一坐。
夜色渐深,完全沉下来的时候。南千行伤势发作,脸色乌青整个人缩成一团,他身上的伤口数都数不清,木槿费力的将他靠在一棵粗壮的树上,用匕首划开他身上的布料,看着血肉外翻的伤口,指尖攥着草药进退两难,她第一次看到男人光裸的胸膛,夫子曾说‘男女授受不亲’
南千行看着火光下她的睫毛轻颤,将声音压得柔柔的:“我不怕疼。”木槿看向他,知道他误会了,将草药攥出药汁:“我不该碰你,你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趁着他愣怔期间,木槿迅速撒上草药,手快的将布料一圈一圈的缠紧。南千行疼的直抽气,却还是没有大呼出声,上好药后,额头已出了一层冷汗:“可现在已经碰了”艰难的喘口气“怎么?要我负责……”
初秋寒凉,南千行已经冷到了骨子里。木槿有看着他此时强撑,但没有戏本子里说,褪下衣物搂着他,而是将剥下的虎皮烤的暖暖的,盖在南千行身上,渐渐地也能缓过来。
南千行打着寒颤,扯了扯嘴角:“我都这样了,你,咳咳……不能说点话,分散我的注意吗……”木槿没有答话,南千行将累极将倚在树干上,昏睡过去。
圆月挂在枝头上,重重草木间,两个人一昏一醒。
整整三天过去了,木槿还是没找到走出密林的路,唯一的办法只能爬上断崖,但就目前来看,南千行就算费了吃奶的劲也爬不上去。而木槿明显不能狠心的将他抛下自己跑掉,只能一日一日等伤养好。
几天的时间相处下来,南千行发现这是个很冷淡但又很简单的姑娘,当他玩笑般说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时,这姑娘竟然没有反应,直言道无虚国的好男儿越来越少,能离开的全部都离开了。
更何况驸马的人选,都已年近三十,且软弱无能,贪图皇家那份最后的富贵,这只能说是一个公主的悲哀,谁又比谁尊贵。
南千行在她睡着时抚了抚她的发顶:“我若真以身相许,你要吗?”其实他是真的想以身相许,然后许她一段可以依靠的时光。有人很难理解何为一见钟情,理解了却又解释不了,这可真是莫可奈何。
他想这就是命,偏偏是他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无虚国,又掉到了无人问津的皇家园林,看到了一个倔强的姑娘,想要将她珍藏。
给她一生平安静好的时光,给她自己看重的一切,护她就此长留自己身边,不管此后是何光景,至少现在他真的这样想,如此强烈。
南千行十九年来第一次铁树开花,却遇到个冷清的姑娘,不可谓不辛苦。
等到第十七天,南千行除了腿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可以攀上断崖。好在断崖不高,南千行也实在不忍心木槿这么个娇弱姑娘继续陪他在崖下受苦,这几日吃的只有野果与虎肉,吃得南千行看到虎皮就忍不住想吐。
木槿将草藤拉紧,分别绑在自己和南千行的身上,另一头系在断崖壁上的一棵酸枣树上,保证两人在攀不上去时,可以保证不掉下来摔死。
木槿顺利的攀上断崖,有点孩子气的地冲南千行挥手,以示拉他上来,南千行却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不小心会掉下来。
在木槿帮助下有惊无险的攀上断崖,相互搀扶着走回皇宫。
看到高远天空下,那雄伟的高大门楼,华贵富丽的朱墙琉璃瓦,一股浑然的大气磅礴,若只看这雄浑昂扬的宫门,谁会想到这样的泱泱大国气数将尽。可看到身边的木槿,南千行不可抑制的不自在,想要摆脱,却又不愿挣脱。
询问门前的守卫才知道,宫里竟然连丢了个公主都不知道。
而木槿却习以为常,将他安置在侍卫所里,告诉其他人南千行因为救她被狼群所伤,所以要好生照顾后,径自离开了。看着木槿她消失在渐渐苍茫的暮色里,一阵无法言说的心疼。
那日以后,南千行愈发沉静,他以为自己一时的心动,转眼就会烟消云散,可随着日子一日日过去,心里有个地方越来越空,那颗小小的萌芽,最终还是开出了绚丽的花,摇曳在他的心上。
此后的日子,南千行总以侍卫之便,在防守忪溃的后宫找到木槿,也不打扰,静静看着,总是在她炕桌上放上许多宫里没有的小玩意,面人,糖画,纸鸢……而木槿总是玩过便丢在箱子里,而南千行还是坚持的送。
就像今天,南千行又偷偷溜到她的槿玉宫,只有两三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宫女在踢毽子。轻易地翻窗而入,简洁的房间,墙上的长弓,秋猎图的屏风,旁边的贵妃榻,榻上紫色的绢扇,紫竹木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兵器谱,精致的匕首,南千行不敢去到内间,即便人不在他也不想唐突了她。
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物件拿出来,是一个精致的小巧□□,银光熠熠。想要再次翻墙而出却听见一声轻微响动,迅速摒声闭气,抽出随身佩刀,一步步靠近时,却忽然看见一只肥猫跳了出来,圆滚滚的身子迈过桌腿跑了出去。
南千行收回佩刀,那是木槿从小养到大的猫,团子。
穿过御花园时,看到一抹亮丽的紫色,迅速跃上高树,隐在里面,看着树下舞剑的女子。木槿的剑舞凌厉而又简单,招数来去间,看得人很舒心,因为不需要去看复杂而华丽的招数,简单的欣赏就好。
木槿一曲舞毕,拿出锦帕细细的擦拭剑身,在御花园中明媚而张扬的笑。
回到自己的侍卫所,南千行拿出白宣,狼毫笔,将时刻珍藏心底的人画在纸上,争艳的从花之间,翩然的身影,天真的明媚。劲装女子一颦一笑悄然若生,原来时间已将她镌刻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