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竞晚》九奚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归元十七年的乞巧节，是无虚国，英徽帝的六十大寿。
　　前一夜，南千行在景欢宫守夜。黑暗中一个影子悄悄靠近，出现在光线下的刹那，木槿披着斗篷出现的毫无征兆，南千行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加快。
　　尤其听到她的话之后，她说“明日的父皇大寿，我要献舞，你能来吗，在外面就好…….我有点怕。”看着他不语，木槿迅速扣上帽子离开了。

　　大寿之日，月上中天。
　　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颜色，繁花似锦，就像一片无忧无伤的太平盛世。乐声悠扬，轻歌曼舞。
　　承阳宫内早已是一幅活色生香美人图，亮如白昼的大殿内，两边各设长条案几，华丽的龙腾凤舞毯一直铺陈到九龙王座之下，绮罗飘曳犹如霏霏云雾，朱色金漆殿柱边燃着几百银雕高烛，积下一捧捧烛泪。身穿绮罗纱衣的宫女窈窕穿行，处处都是云鬓华服的绝色美人，竟无一个臣子。
　　无虚国的皇帝此刻正揽着美人，倚着美人，观赏殿下教坊乐姬蹁跹起舞。
　　殿外天色早已黑下来，最华丽的便是承阳宫，反倒显得面前的宫殿格外冷清。南千行此刻悄悄潜入神机阁，此处是宫内存放历代皇帝复批奏折之地，同时还有皇室子弟的各类明细，与……军事分布图！
　　今天南千行选择这样宏盛的日子，为的就是那份军事图。尽管无虚国早已内外亏空，不堪一击，但以毕竟一国之力即便衰败，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况且还有一支骁勇善战的羽林军。拿到军事图，才算是奠下成功之基，夜色下，迅捷的黑影出现在苍白的月色下，一眨眼，却又不见。

　　承阳宫内如瑶池般醉生梦死，觥筹交错之声渐渐安静，皆因为殿下那个渐渐步进的美人-----楚木槿。
　　殿下明珠争华，锦毯上的人万彩华服，流云高髻，往昔秀美的小脸，今日格外美艳。身着长长水袖的舞姬，簇拥间沦为陪衬。
　　弦歌起，丝竹幽婉，拖地长裙化为漂亮的鱼尾，灵动间，飞袖长舞。琵琶起，圆脆如珠玉落盘，脱去裙尾，腰肢轻摆，若飞鸿游龙。鼓声阵阵，激昂如破阵之歌，一个回首抛袖，刹那芳华。

　　一曲舞毕，英徽帝抚掌叫好，终是身子亏虚，语调急促。木槿什么也听不到，听不到丝竹声，欢愉声，一切都隔绝在殿内。
　　坐在妆台前卸下浓妆，逐渐显出那张冷冽的小脸，此刻却笑的苦涩难忍。父皇，家国，还能有多少时日？
　　忽然一阵冷风掠过，熟悉的黑影立在她身后，还未呼出声，已被悄悄捂住。南千行在她耳边低语：“嘘，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话毕，才悄悄抽手。
　　木槿立即转身，厉声问道：“去哪？你要做什么？!”他将木槿整个人包在怀里，热热的体温传来，一点点化去她的尖刺。
　　南千行搂紧她“带你去看生辰礼物。”纵身一跃，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南千行在神机阁里情不自禁的去寻找木槿的只言片语，却发现七夕节，不只是英徽帝的生辰，也是木槿的。十六年前的今天，木槿降生到这个世上。
　　疏淡的月影中，寂寞寥寥的玉骨山。
　　南千行将最后一盏孔明灯放上天，漫天的孔明灯，系着大红鸳鸯结高低飘摇，入眼繁华的像一场绚丽盛宴。
　　上百盏孔明灯乘风飘远，遥远的灯火，就像最耀眼的群星之辰。木槿提着一盏风灯，怔怔的看着繁如星斗的光点，似是整座枯山都活了过来，一簇簇月色银辉，南千行站在一株松针树下，紧张的温柔的看着她的身影：“槿儿，喜欢吗？”
　　木槿没有转身，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坚冰化了，在那里开出一朵小小的木槿花，叫相思。南千行走过去。将木槿轻轻拉到自己怀里，木槿眼睛红红的，却愣是不肯哭出来。
　　摸着她的发顶：“我知道你会喜欢，从今天起，你的不开心可以哭给我听，我永远不会烦。”南千行感到胸膛上的衣服湿了，木槿抬头：“为什么要放这么多孔明灯？”他用衣袖给她擦眼泪，却轻的没有感觉，生怕弄疼了她：“因为孔明灯可以照见回家的路。”
　　木槿：“家？我没有家，母妃死后就没有了……”
　　南千行将她抱的更紧：“你有，你的家叫南千行，不论你走到哪里，只要放上孔明灯，你就会看到我，看到家。”
　　木槿抬头：“若是我死了呢？”
　　南千行眼睛深沉似水，声音喑哑：“若你死了，那便换我来找你，点上一盏孔明灯，你可会来接我？”
　　木槿在他怀里抬起头来：“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去接你，因为那个时候，除了我，你也没有旁人了吧。”
　　他神色温柔，吻了吻她的额角：“对，除了你，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