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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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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太快,龙啸云来不及闭上眼睛。
他只看到一道白光如流星般划破夜幕,与眼前的银光融为一体。
银光擦过他的鼻子,斜斜切入一旁的树根下。
而他直直往前,将林诗音抱了个满怀。
怀中的人儿在微微颤抖,让龙啸云的心也疼得发颤,疼的他没有心思去询究那白光的来源。
直到他从林诗音微睁的双眸里看出了笑意。
温驯,宠溺,崇敬,依赖,娇嗔,埋怨。
这微弱到难以察觉的浅笑,几乎包含了人类所有的情感。
那是她见到李寻欢时独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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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诗音站稳了身子,从龙啸云的怀里挣脱出来,冲口而出道:“表——嗝?”
第二个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像是暴食后的乞丐喝下最后一口水。
水通常用来形容女人。
若问这世上哪一个女人最像水,白飞飞一定当仁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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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风吹的很高。
枯枝本是随着风左右摇晃,现在却变成了上下摇晃。
因为白飞飞和李寻欢皆站在树上。
林诗音刚从龙啸云怀里挣脱出来,白飞飞就立刻钻入了李寻欢的怀里。
这让李寻欢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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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白飞飞是为《怜花宝鉴》而来。
当他看到白飞飞对龙啸云出手,又以为她是来找龙啸云寻情仇的。
但白飞飞并没有在他救下龙啸云后,对那完全不设防的后背出手——她逆着白光窜到了树上,窜到了李寻欢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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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树上,人影绰绰。林诗音能看得见的只有交叠在一起的黑影。
她想质问,想诉求,想撒娇,还没想够,白飞飞出声了。
“死鬼,你怎么才来。”
李寻欢重重的咳了几声,试图盖过白飞飞那矫揉造作的私语。
“都怪你,走也不说一声,害我认错人了。”
李寻欢不咳了,忽然伸手揽住了白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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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树下,林诗音踉跄了几步,龙啸云赶忙扶住。
六年前,表哥确实到过济南府。若说六年前就有了海誓山盟,那我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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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月色皎洁。
李寻欢居高临下,将视线放在月色中,看着地面上那两人叠在一处的阴影,微微怔忪。
李园还是一样的李园,梅树还是一样的梅树,表妹还是一样的表妹。但自己已经不是一样的自己了。
李寻欢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白飞飞柔声道:“夜凉了,玩够了,我们走吧。”
白飞飞眨眨眼睛,纤指点了点李寻欢的胸膛,娇笑道:“孩子睡了?”
李寻欢余光一瞟,林诗音的身影似乎又开始摇晃起来。
“睡了。”
白飞飞吃吃笑了起来,笑声如孩童脚腕上的银铃,说不出的娇憨可爱,又如春风中摇曳的花枝,挡不住的柔柔温情。
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如此的沙哑:“那我们走吧?”
李寻欢有些哭笑不得,正待答应,树下传来一声男人的低吼——“李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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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没有回头,他用余光再一瞟,林诗音已然拉住了龙啸云的手。
他们相连的手在月色中如同一条细长的黑线,一针针将李寻欢破碎的心缝了起来。
虽然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针扎般的痛。
可李寻欢甘之如饴。
因为他知道,经过这一晚月色的洗礼,龙啸云和林诗音的人生,已如这根线一样系在了一起,牢不可分。
虽然是阴影筑城的黑线,虽然这根黑线很细,很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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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想打李家的主意的人不多。因为这心思一旦动了,那人若不是在“实施主意”的过程中丧生,就是在动心思的过程中牺牲,为自己那求而不得的贪念而牺牲。
像白飞飞这样能脱身的人,着实不多。
因为有李寻欢,他是她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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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程很长,用轻功还要走一天一夜。
两人沉默着走了半天,李寻欢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去李园?”
她是想帮他?还是想害他?
白飞飞淡淡一笑,从怀里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
还是为了武功秘籍。
“你已经拿到了?”
白飞飞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大侠从不把武功秘籍当一回事,找到实在太容易了。”
李寻欢陷入了沉思。
白飞飞接着道:“你不问我偷来做什么?”
李寻欢答非所问:“你和沈浪是什么关系?”
白飞飞沉默了。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启程的破庙,须臾径。
白飞飞是李寻欢遇到的第一个捉摸不透的女人。
而李寻欢却不是白飞飞遇到的第一个捉摸不透的男人。
李寻欢沉默,因为他按兵不动。
白飞飞沉默,则是因为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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