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0章 手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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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是怎么说的？”
“手肘需要好好休息，短时间内都不能打网球了。”
手冢国光想到刚才医生说的话，不禁抿起嘴。本以为不过是轻微撞伤，短暂疼痛过后很快就能痊愈。然而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被球拍击打过的手肘有骨裂的迹象，如果不及时治疗，大概很快就会发展成让人抬不起手的伤势。
川上青鸟低头注视着手冢国光，相熟多年的交情让他可以轻易地看出眼前人面无表情下隐藏的不甘。
因为跳级的缘故，等川上青鸟升上二年级时，手冢国光才刚刚升上青春学园初中部，原本是同辈的两人因此微妙的多了层前后辈的关系。然而还未等手冢国光为这层关系感到不自在，川上青鸟大老远从宫城县赶到东京，推着他去看医生这件事就已经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神。
同手冢国光缺少表情却受人尊敬的风评不同，以前的川上青鸟属于看起来格外冷酷的那一挂，在青春台第一小学时，他的朋友数量远少于手冢国光，然而毕竟都打过网球，双方还是会有重合的朋友圈——大石秀一郎就处于重合的部分。
老好人大石秀一郎与谁关系都不错，在网球部时，自然也与川上青鸟交换了联系方式。他是一位心细如发的人，即使在川上青鸟离开东京以后，也仍会不时发邮件联络二人感情，自然，有关那位少话竹马的近况也会成为二人聊天时的话题之一。
手冢国光习惯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如果不是大石秀一郎在邮件中不慎透露出他被网球部的学长打伤了手臂，单凭手冢国光跟没事人一样的白开水邮件，川上青鸟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但好在有如果，输了一整年排球比赛的川上青鸟对受伤这件事格外敏感，在知道这件事后，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自家竹马可能对伤情有所忽视。于是取消了周末俱乐部的排球训练，坐新干线来到了东京。
几个小时的车程、与热情开朗的手冢妈妈叙旧、说服手冢国光去伴野综合病院检查，一套流程下来，天色已晚。
街旁的路灯稀稀拉拉亮了几盏，四周的建筑里隐约传来饭菜的香味，川上青鸟拎着放有手冢国光病例簿的背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从小手冢国光就是一个坚定又有主见的人，无论是学习还是网球，确定目标就百分百投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川上青鸟敬佩和憧憬的对象。当初能够在网球部呆上不短时间，除了自家舅舅的影响，手冢国光也占了不小的因素。
但是现在，这个纯粹热爱着网球的人正因为网球而受到了伤害，一不留神就可能断送自己未来的运动生涯。
难过和愤怒如巨石堵在胸口，他从没想过，网球拍有一天也能成为伤人的武器。
“国光之后准备怎么做？”他开口，直白地询问。
手冢国光有些意外一年未见的川上青鸟变得如此直接，但想到自己的伤势，不禁有些黯然：“我答应了大和部长和大石，要和他们一起去往全国大赛，所以......”
“我不认为现在的你可以给网球部带来助益，无论是为了网球部的长远发展还是你个人的前途，好好休息才是应当首先考虑的事。”川上青鸟打断了手冢国光未尽的话，斩钉截铁。
“让我再想想吧。”
手冢国光内心也有些混乱，青学网球部是一个十分注重前后辈关系的社团，一年级根本不被容许当上正选队员，为了打破这个潜规则，他选择了与前辈进行比赛。然而不仅没能说服前辈，连自己也被恼羞成怒的学长打伤了手臂。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要不要干脆退出青学网球部，但是鉴于手臂的红肿很快就消退，加之大和部长苦苦恳求，他还是留了下来。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已经有了转机，却没想到川上青鸟突如其来的造访，将这一切都给打乱了。
如果想要手臂完全恢复，这一年都不能进行太激烈的网球比赛，而大和部长已经三年级了，一旦自己选择休息，那么以青学现在的实力，今年的成绩大概会很不好看。他不希望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学长在初中的最后一年还会留下遗憾，但他也无法忽视手臂的伤势，矛盾的心情直到晚上快要睡觉时都还在折磨他。
手冢国光躺在床上，床下，长手长脚的川上青鸟躺在临时铺好的睡具里。
客房因为太久没人使用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加之手冢妈妈最近身体不适不宜过度操劳，所以只住一晚的川上青鸟干脆就在手冢房间的地板上凑合了。
本来以手冢国光的性格，断不会自己睡床让客人睡地板，但川上青鸟以伤势为由拒绝了他的这份谦让。
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再见面没想到是因为这种原因。手冢国光盯着房间上的天花板，昏暗的光线和没戴眼镜的视力让它看起来像是模糊扭曲的黑洞。
“青鸟，你睡了吗？”一贯作息良好的手冢国光怎么也无法睡着，犹豫再三，他还是低声询问。
“还没。”背对着手冢国光的墨绿色脑袋好像要融入到黑暗中，睡在床下的人动了动，将脸面向手冢国光，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
“你还在打网球吗？”他开口，一出声就发觉自己的失言，明明日常交流的邮件已经清晰告诉过他川上青鸟并没有再打网球了。
睡在床下的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但还是认真回答“除了休闲娱乐时会打，基本不怎么打了，排球社的训练很多。”
“打排球快乐吗？”
“还好，我总是输。”
手冢国光有些意外这个回答，从小到大，川上青鸟在体育上总是赢多输少，能说出这番话看来他着实被打击得不轻。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一直打排球，直到赢为止...然后，去到世界舞台，和我的伙伴一起拿到世界冠军。”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像是要握住什么。
手冢国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欣慰，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看来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目标。虽然不能在网球场上一起奋斗让他有些遗憾，但摆脱了不安定状态的川上青鸟如今正斗志满满地向自己的梦想进发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他感到开心了。
“国光呢？”
“我想要成为职业网球选手。”谈及自己的梦想，即使是向来冷静自持的手冢国光也免不了双眼发亮。
川上青鸟突然沉默了下来，半晌后，他说道：“既然下定决心要走职业这条道路，就更应该重视自己的伤势，不要让你的未来因此留下遗憾。”
尴尬的安静蔓延在二人之间，许久，手冢国光小声回答：“嗯。”
高悬在墙壁上的照片里，马特洪峰巍峨庄严，覆盖在山顶的层层积雪美丽而纯洁，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房间里的二人。
——
大概是昨天睡得太晚的原因，手冢国光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等到他起来时，川上青鸟已经不在了，多余的被褥被整齐地叠放好，只留下桌子上突然多出的一个礼物盒。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是美津浓最新款的墨绿色护腕。将护腕戴在左手上，舒适贴合的感触没有愧对它的价格。
手冢国光一边将旧护腕换下一边默默想到，川上青鸟不擅长应对告别的场面，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回宫城县了吧。
——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武居拄着网球拍，忍无可忍地朝球网对面的人喊道。
本来他应该悠闲的渡过这个周末，但是一直尊敬的大和部长突然将他约了出来，说是有网球比赛要打，本以为是部活外开的小灶，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约定地点才发现大和部长是裁判，真正跟他打比赛的另有其人。
对面那个高瘦的身影仿佛突然冒出的恶魔，毫不留情的将他削了个零蛋，更可气的是，他使用的招数与不久前被他打伤的那个讨厌后辈神似得可怕，简直就像是在羞辱他一样！武居愤怒的咬牙。
大和佑大有些不忍，刚打算叫停这场比赛，对面的人突然有了反应。
只见他微微鞠躬，再抬起头，对武居说道：“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跟你进行了这场不合格的网球比赛，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过分，因此也不会奢求你的原谅。”
“但是，我的发小手冢国光是一个很优秀的网球选手。他并非恶意用右手与你比赛，现在他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手臂受伤的代价，所以，也希望你能为自己的不当行为向他道歉。”
“你算哪根葱？他受伤是活该，我凭什么向他道歉？”武居狠狠摔下球拍，无视一旁大和佑大难看的脸色，提起运动背包准备离开。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前进的方向被人阻挡，往右走，无路，往左走，无路。被来人用琥珀色的双眼像是猛禽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禁有些害怕。
“你、你要干嘛？想打架吗？”
“我不会和你打架。”
“那你就放我离开啊！”
“抱歉，在你没有同意向手冢道歉前，我不会放你走。”
冷汗从鬓角滑落，武居忍不住向大和佑大呼救：“部长，救救我啊，快点让这个疯子离开！”
大和佑在一旁观看这场闹剧许久，此刻已身心俱疲：“武居，你应该向手冢道歉，因为你的任性，手冢大概今年都不怎么能打网球了。”
自从越前南次郎那届以后，青学网球部每况愈下，等到大和佑大这一届，早已积重难返，很少打进全国大赛。大和佑大怀着希望进入青学网球部，却只能挣扎在失败的泥淖里。
他知道青学严苛的上下级关系不利于网球部发展，却始终没有魄力去整顿，直到手冢的出现才让他真正下定决心——这是一个真正的网球天才，他的身上孕育着崛起的希望。所以他才会不惜豁下面子也要恳求手冢留下，甚至不顾其他人的反对也要给他正选的位置，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手冢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如果不是川上青鸟通过大石联系到了他，他可能还不知道手冢情况这么糟糕。网球部实在缺人，一旦开除武居很可能导致高年级生的连锁退部，所以他之前默许了武居逃避道歉的恶劣态度，但是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总该给人一个说法。
想到这里，他狠下心对武居说道：“武居，如果你不道歉的话，就请你退出网球部吧，我们部不需要用网球拍打伤别人还不知悔改的选手！”
高架桥上，来往车辆发出的轰鸣声无比刺耳。
向来好脾气的大和佑大一旦发火对网球部成员的威慑力将成倍增加，武居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引以为傲的耳力。半晌后，他垂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好，我会向手冢道歉。”
“但是，我就是这么恶劣的人，也不用大和部长你操心了，下周我自己退部！”
黑发少年气冲冲地绕过川上青鸟走出室外运动场，一出门，立刻跑了起来，像是在逃开什么怪物。
川上青鸟被这突然的展开给惊到了，他并非想让武居退部，青学网球部的艰难状况他也有所耳闻，所以此次也只是想为自家发小讨个应得的道歉而已，造成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对不起！”他朝大和佑大深深鞠了一躬。
“这不是你的错，”大和佑大有些无奈，咧开嘴笑了笑：“是我没有管理好网球部才会让武居和手冢都受到了伤害，之前我说让手冢成为青学的支柱果然还是太不负责任了啊。”
“我不是个合格的部长，最终也理所当然的自食恶果。这一年就让手冢好好休息吧，我会整顿好网球部再让他接手的。”
——
动车哐当哐当地往宫城开去，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高速后退的景色，变形扭曲的树丛张牙舞爪地送别旅客，多看几眼就会让人感到晕眩。
高架桥下运动场里进行的那场比赛还历历在目，大和佑大苦笑的表情让人记忆犹新，被现实压碎骄傲的男人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为了胜利苦苦挣扎的前辈。
但是，网球与排球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他站在电车上，拉着拉环，背上是去程时还没有的网球包，突然无比想念北川第一男排社里的大家。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0章 手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