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恋之明珠》蝴蝶流香

30、第三十章 故人

　　一直垂头打扇的珠儿听见这个声音，身形顿时一僵，立即扔下扇子跑了出去。妇人看见，低声“哎哟”了一声，等珠儿出去后，她压低声音问道：“可是那姑娘的相公？生得这副好模样。”村民伸长脖子，道：“我看也像，这样好看的姑娘，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流落在外？”而绍华依旧面无表情地写着药方，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明珠跑到外面，见段尹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闲适慵懒，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旁边的村民都对他指指点点。她心里一慌，连忙拉着段尹往远处跑了。

　　她拉着段尹，一直跑到没人的地方，才放开对方，弯下腰重重喘气起来。待她气息稍匀一些，才看向段尹，埋怨道：“你怎么这样直呼我名字？”

　　段尹笑嘻嘻道：“怕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孝贤皇后已死，谁也怀疑不到你身上来。”

　　明珠问道：“你在京城好好的，怎么过来了？”段尹懒懒道：“我哪里有志向为皇帝效力？当初助他无非是为了报家族之仇，如今昭王党派尽除，我自然没有理由留在京城了。”

　　明珠想了一想，迟疑问道：“我家里一切可好？”段尹故意拉长了声音，问道：“哪个家？皇帝一切安好，身边美人众多，无需你挂心。”

　　明珠瞪了他一眼，道：“我父亲呢？”段尹托腮想了一想，道：“伤心过一阵，慢慢也好了。我这身份不好多打听，想来是这样吧。”明珠垂下头，道：“那我便放心了。”

　　段尹低下头，贴在她耳边道：“你怎么不打听打听你那儿子？听说刘策极不宠爱他，把他赶到京外景秀宫住去了。”明珠咬牙道：“我既然割舍一切离开他，也断然不会再为了盈儿回去。我与盈儿的母子情分已经断了。”

　　段尹嘻嘻笑了起来，道：“要真能这样绝情也好，你现在自由自在，比在宫里勾心斗角好了不知多少。”

　　明珠似乎陷进回忆里，半晌没有说话，神情哀伤，段尹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明珠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段尹道：“想见你，自然就来了。你过得可好？”明珠道：“可好了，每日与师傅看病救人，算是行善积德吧。”

　　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排队看病的病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明珠见陈相南忙前忙后，又内疚起来，连忙跑过去帮忙。最后一个病人看了她半天，笑道：“珠儿姑娘，明日镇上大墟，你有什么喜欢的事物，我好顺路为你带来。”

　　陈相南打断他道：“那倒不必了，明日我们也要去镇上一趟，珠儿你准备一下。”明珠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突然要去镇上了？”陈相南还没回答，那病人突然笑了起来，道：“难道陈大夫终于想明白了，打算去报考太医院的空缺？”

　　陈相南没有理会他，这时绍华从里边走了出来，陈相南对他说道：“明日你与珠儿去镇上，将这些日子多余的药材卖给别的药馆吧。”绍华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绍华抱着医书去晒，经过段尹身边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段尹懒懒道：“那可不成，我要与你们同去。”明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们去卖药，你跟来做什么？”

　　段尹挤眉弄眼道：“我可不放心你与这个小伙子单独出去，万一他欺负你怎么办？”明珠尴尬极了，拉了他袖子一下，道：“你别闹了，赶快回去吧。”段尹头扬得高高的，道：“我肚子饿了，珠儿，快烧饭给我吃。”

　　明珠见他耍起无赖来，气恼又无奈，尴尬地向陈师傅笑了一笑，连忙卷起袖子去厨房忙活去了。

　　段尹像个无赖一样赖在医馆里不走，陈师傅见是珠儿旧识，不好打发，只好听之任之，绍华依旧安安静静地做自己手上的事，对他毫不关心。

　　一般上午的病人较多，午后较闲。吃完午饭后段尹拉着明珠要去周围山上转转，明珠收拾好，正准备带他出去，见绍华坐在庭院内拨弄草药，旁边有个孩子蹲在地上，那孩子明珠认得，是前些天伤寒过来看病的月娃，自打病好后就一直缠着绍华，整天粘着他学习辨认草药。

　　月娃六岁左右，生得水灵可爱，她仰起小脑袋，手里举着一株草药。

　　绍华看了一眼，淡淡道：“龙心草。”月娃还是仰头看着他，眼里像装了一个湖泊，水汪汪的很是可爱。她幽幽道：“绍华哥哥，你好像天上的神仙。”

　　段尹哼了一哼，道：“果然是村里的小孩，真是没见识。”明珠气恼地掐了他一下，所幸绍华不恼不怒，脸上无波无澜，似乎没听到段尹的话。月娃视线依旧不离绍华，她托腮道：“绍华哥哥，你做我师傅好么？教我认这些草药，等月娃长大了，也要做治病救人的大夫。”

　　绍华顿了一顿，淡淡道：“好。”明珠想缓和一下气氛，笑道：“那你可算是陈师傅的徒孙了，绍华师兄竟然也有收徒的一天。”

　　绍华认真地盯着手上的龙心草，随意道：“我早些年收过一个徒弟，很聪明，也很热心，是个好苗子。”

　　这时陈相南从里面走了出来，听见这话，笑了起来，明珠也笑道：“陈师傅，没想到您还有徒孙了呢，绍师兄真给您长脸，不像我，都没人愿意拜我为师。”她突然想起他们师徒二人行走江湖多年，想必陈相南也是认识那个徒弟的，于是好奇打听道：“那孩子既然聪明热心，怎么我不曾见过他？”

　　陈相南露出为难之色，明珠心念一转，想起自己也是有一段伤心之事不愿意提及，他们师徒二人从不曾打听过。再看绍华这人性格怪异，想必也是经历过什么伤心事的人，她担心触及到什么不愿意提及的隐情，立即打断道：“是我多问了，师傅不便说也罢了。”

　　陈相南摆手道：“这倒无妨，只是过去良久，提及也没有意义了。”

　　这时月娃软软的声音再次响起：“绍华哥哥，你看看我的病好了没有？”明珠刚想阻拦，就见那丫头已经乖巧地伸出舌头去，绍华长伸一捏，看了一眼，淡淡道：“好了。”明珠无奈道：“现在也就你这小丫头愿意让他捏舌头看病了。”月娃嘻嘻一笑，道：“我最喜欢绍华哥哥了。”

　　明珠还要说话，段尹已经不耐烦地从后面抓住她肩膀，推着她往外走了。她无奈道：“说好了只能转半个时辰，不能太晚哦。”然后带着段尹往外走了。

　　他们到了山上，明珠看着山脚下的小村，张开双臂，深呼口气，道：“现在每日爬山采药，治病救人，远离世俗烦恼，这日子真是再好不过了。”段尹盘腿坐在地上，托着腮看她，道：“过去的事情，你当真都放下了？”

　　明珠看着远方，道：“于他于我，都是一件好事。”她想起那个清高洁癖的刘策，想起当年的皇宴解围，坠崖落谷，过去的林林总总一并浮上心头。她微微一笑，道：“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芸姐姐在他身边照顾他，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现在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

　　他们之后陷入沉默，两人在山顶的风中站了半天，才回到村里。

　　第二天一早，明珠起来后，发现绍华早早就起来收拾药草了，而段尹睡在病人休息的小木床上，一夜难眠，也早早起来，坐在旁边看着绍华收拾。

　　云岭村到苍珉镇一路都是崎岖山路，他们一路徒步过去，也要走上个把时辰。绍华背着药草，全程沉默不语地走在前面，明珠手上拎着一包药草，跟在他后面，而段尹两手空空，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明珠想起他轻功过人，从来都是脚尖一点，想去哪便去哪，来去自由。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毫不掩盖他鬼手身份，要什么东西都是轻松地伸手一抓，隔空取来，如今为了她隐藏身份，像个平凡人一样徒步走路，偶尔帮明珠拿拿东西，倒也十分委屈。她这样想着，又觉得好笑，看了段尹一眼，道：“现在后悔，要走也来得及。”

　　段尹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懒懒散散，他看了前面的绍华一眼，道：“我可不放心你与那个家伙单独相处。”明珠怕绍华听见尴尬，压低声音道：“绍师兄是个好人，一直都很照顾我。”

　　段尹哼了一哼，他们二人低声细语地来回说了几句，亲密地并肩走在一起。绍华像个局外人一样，独自走在前边，而他似乎也毫不在意，从头到尾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