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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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以南百余里，有一小镇，因临苍珉山，故取名苍珉镇。镇子面积不大，却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镇上商肆众多，也称得上繁华。镇子里有家老字号药铺，掌柜的外号“赛华佗”，传说有起死回生之能，年轻时行走江湖，医术了得，年纪大了就在镇上安居下来，开了家药铺。
这日药铺前却有人起了争执，只见铺里长工将一妇人往外推了几步，那妇人怀抱婴儿，哭道：“我听说黄大夫医术了得，才连夜赶来，怎么赛华佗见也不愿意见我？”长工冷哼一声，道：“你这妇人见识浅薄，黄大夫哪里是你轻易能见的？我们铺子的规矩镇上皆知，三不治，无百两黄金不治，非疑难杂症不治，非九死一生不治。你要钱无钱，还是快快离去，否则莫怪我不客气了。”
那妇人抱着孩子，死也不愿意离去，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铺里走出一人，皱眉道：“再不走，坏了我们铺子声誉，叫黄大夫知道了如何是好？”
围观的人群议论起来。“又赶人出来了。”
“也不知这黄大夫到底是医术高超，还是故弄玄虚？”
“这些年了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一见，谁知道他到底有无本事？”
也有热心的人扶了那妇人起来，道：“我是西面云岭村过来的，我们村有个陈大夫，这些年在村子里热心救人，倒有几分本事，你若是信我，不妨去试一试。”
另外几个人频频点头，有人补充道：“那陈大夫古道热肠，医术过人，必定愿意相助。”
人群里议论声更大了，热心的人们纷纷向落难的妇人介绍附近稍有名气的大夫。那妇人抱着孩子，不知如何是好，依旧哭个不停。
“你说的陈大夫，可是叫做陈相南？”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四十上下的男子从铺里走出，那人身板硬朗，脸上的皱纹深刻严肃，似乎从来不曾笑过。旁边的长工看见，立即迎了上去，道：“这妇人作乱，小的这就将她赶走。”
有人认出他来，惊呼：“这不是黄大夫么？可算现身了。”
妇人听见，哭得更大声了，扑过去哀求对方。然而黄益善却正眼不看她一眼，直盯着方才说话的人，那人见他问自己，顿时骄傲起来，道：“可不是么？我们云岭村那位，正是陈相南大夫。”
黄益善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刻了几分，他没有理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妇人，挥了挥手，长工会意，将妇人拉开，叫道：“今日闭馆，不出诊喽。”
黄益善回到铺内，坐在案旁，沉默不语，旁边一人笑了起来：“这个陈相南，与你真是天生宿敌，竟然也在苍珉镇附近落脚了。”
黄益善冷哼一声道：“那人自以为是，总喜欢救些无钱无势的穷人。”他喝了口茶，道：“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偏偏他又落脚此地，真是阴魂不散。”
屋里那人长叹一声，道：“只要有他在，人们总称他是活菩萨，你便成了阎罗王了，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怎么差别这样大？”
黄益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也罢，听说皇宫太医馆下个月要招收新的太医，我若是得以选中，从此飞黄腾达，再也不用与他斗气。”
屋里那人坐直身子，压低声音道：“主考官便是名动天下的四大鬼才之一的周天周大夫，若是得以进太医馆，从此在那人手下做事，可是了不得的际遇。”
黄益善笑了起来，道：“天下学医者，哪个不愿意与鬼医共事？传说四大鬼才可以偷天换日，我倒要见识见识。”他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像叶子的脉络一般舒展开来。
而苍珉镇西面十里地左右，有一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正是云岭村。这里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逢墟日便有三三两两的村民挑着自己种的瓜果蔬菜去镇子上买卖，换取些钱财。
云岭村一直与世无争，平静安宁，若要说有什么大事，除了一年前来此定居的陈相南师徒之外，便是半年前流落此地的女子——珠儿了吧。
那珠儿初来云岭村时，村民很是好奇，见她模样秀美，气质不俗，竟不像乡野出身，也有闲人去打听她的来历，然而那珠儿总是一笑而过，不愿再说。珠儿刚来时，没有落脚的地方，陈相南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让她与徒儿绍华每日采采草药，病人多时她也能帮着抓药。
妇人抱着婴儿，怀里的孩子服下药后，已经安静地睡了过去。她心里感激，对陈大夫说了许多感谢的话，陈相南只是笑了一笑，并无回应。那妇人四下打量了一番，见一貌美的年轻女子正在一旁抓药，不禁眼前一亮，道：“这位可是陈大夫的女儿？竟生得和天上的仙人一样？”
珠儿笑了一笑，转过头来看她，道：“我是流落此地的，幸得陈大夫收留，在这里帮帮忙，救助病人，也是一桩乐事。”她看着妇人，眼睛像一汪清泉，清澈灵动，单纯美好。陈相南正在写药方，笑道：“珠儿天生聪颖，又勤奋好学，假以时日，必定也能独挡一面，做个好大夫了。”
妇人听说，好奇心起，问道：“姑娘怎么流落此地了？家中父母可在？”珠儿微微一笑，没有作答。陈相南打断她道：“珠儿家中遭遇变故，其中波折，不愿再提，你也莫要打听了。”妇人听说，虽然还是好奇，也不好再问。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人，妇人抬眼一看，又愣了半晌。对方是个形容高大的年轻男子，年纪约二十上下，却生得极其秀美，面如冠玉，气质不凡，如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苍珉镇是个不出名的小地方，更何况这偏远的云岭村，村民长年辛苦，多半面色发黄，少有几个生得好看的，没想到这小小医馆里竟然有两个模样如此出众的年轻人，她不禁啧啧叹道：“这又是哪家公子？”
陈相南道：“这是我徒儿绍华。”绍华往这边看了一眼，道：“麻黄二两，茯苓三两。”妇人一头雾水，陈相南笑了起来，道：“珠儿已经在煎药了。”
珠儿在药炉旁边，一手持扇，一边笑道：“绍华果真是陈师傅一手带出来的，连下药都分毫不差。”妇人这才知道那年轻人说的是自己怀中婴儿的病情，没想到对方相隔甚远，竟然一眼能够看出孩子病情，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诧了。
坐在陈相南前边的一个村民见状，啧啧叹道：“陈大夫，大家都说你医术高超，我看这位小兄弟，跟您相比也是不落下风啊，您可真是名师出高徒。”陈相南嘿嘿笑了起来，绍华依旧面无表情，将采下的草药放在珠儿前面，道：“黄芪三两，桂圆半两，党参一两。”
珠儿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气血虚弱的老毛病，笑道：“我又没什么大碍，每日爬山采药，身体可好了。”这时外面有病人痛呼起来，陈相南立即小跑出去，方才说话的那村民见他先忙别人去了，坐着无聊，便玩笑道：“珠儿姑娘你也来这么久了，想必也向陈大夫学了好些本事，不如先帮我看看这病吧。”
珠儿连忙摆手道：“那可使不得，我勉强能认认草药，要说看病，那可万万不到火候，你应该找绍师兄帮忙。”那村民听见，立即变了脸色，可是已经迟了一步，绍华几步走到案前，冷冷道：“张嘴。”
那村民无奈，只好张开嘴巴，绍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道：“舌头。”村民脸色像吞了一只苦瓜一样，又不敢不听，只好伸出舌头来，这时绍华伸手捏住他的舌头，往外一拉，村民痛苦地叫了起来，把绍华推开了，抱怨道：“你这人看病真是粗鲁，回回都要抓舌头，我还是老老实实等陈师傅回来好了。”
绍华面无表情，道：“心阳不足，耗阴生热。”然后提起笔来同，继续写陈师傅没写完的药方。珠儿看见，掩嘴一笑，道：“绍师兄看病总喜欢抓人舌头，怪不得大伙看见师兄都吓跑了。”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村民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见不远处空地上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远远的看不清什么模样，看他长袖舒缓，风姿绰约，竟是个外村人，不由得疑惑道：“什么人呢？”妇人一边轻拍着怀中的婴儿，一边也往窗外望去，见那人越走越近，她瞪大眼睛，惊道：“这云岭村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神仙似的人物？”
只见那年轻男子生得唇红齿白，肤如白玉，漂亮得似女子一般。他向医馆走了两步，叫了一声：“明珠！”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