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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幻灭 ...


  •   风眼,暴风的中心,这威力无穷的深处,在人们了悟到其噬人顷刻的力量之前,最先感受的往往是平静,没有耳边的咆哮与嘶吼,也没有割裂体肤般的刺痛,那风的层层包围营造出一种短暂的暇逸空间,阻绝了那呼啸之外的惨烈。

      “走了?”

      就在外界早已轩然颠覆,人尽皆惊,无不对那场世纪婚变津津乐道浮想联翩之时,深夜被金尚民电话扰醒的郑远真还犹自处在自己的世界中疑惑不解。

      在接到电话之时,睡意惺忪的她还以为电话那端的他是在开玩笑,一个下午还将自己拥吻在街头,与之携手随心漫步的人,怎么会已经处在了另一个国度了呢,美娜的病就那样严重?严重到必须由他亲自护送回国的程度?

      走出房间,她摸索着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直到冰冷的液体流入体内,凉意才慢慢驱散了那种混沌。瞧了一眼墙上的钟,才四点半,即使在韩国也只不过是清晨五点半,无论如何直觉告诉她,一个毫无心事轻松自在的人是决不会在这样一个时刻给人打电话的,而金尚民此刻不是一夜未眠,即是寐而不深,为了什么呢……

      想起下午他的那句“我走了。”郑远真忽然脊上渗出薄薄冷汗,一直担心他会突然离去,像所有不被看好的异国恋那般,回到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去,可是却不曾想到竟是走得那样仓促,没有半点征兆。

      “是因为美娜么?”电话里她那样问,而金尚民却只是避重就轻地炮制着昨天下午的对白,“没事的。”

      电话里他还说不出两天便要回来,但愿如此吧,郑远真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摸着心跳,她愿意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没事的”她想,虽然只是片刻,可她的心已被如潮的思念与牵扯的忧虑搅得仿佛海水,平静的外表之下蕴含着一波汹涌一波的暗潮。

      惴惴不安的她,本想去敲赵佳的房门,将自己的疑虑一吐为快,可一方面碍于时间尚早,不忍扰了朋友的清梦,而另一方面,郑远真看向仍旧被赵佳扔在厅里的包兀自发愣。

      昨天自己才进家门,赵佳便后脚跟了进来,可一反往日的调皮,总是快乐得没心肺似的她竟是一副见人怨人的沮丧模样,没多搭理自己就一甩门的没再踏出自己的房门,而自己也因下午的惊扰,疲累地回了自己的屋一觉至此。现在,自己终于给这寂静长久了的房间添了些生气,那么赵佳呢,是否也如她夜不能寐呢,想到此处,不觉长长吁出一口气,感情这东西实在是……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天已微亮,眼看着离上班时间所剩无几,郑远真干脆披上毛毯窝在沙发上,明明仍旧带有困顿,脑子却始终在盘旋着,念及过往,她忽然想到了曾许过尚民一顿特别的除夕晚餐,这一想法如黑夜中点亮的火苗,微小却充满活力。这是到目前为止,属于他们之间唯一一个明确了时间的承诺,虽然无关一生,但现在想起,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寄托,似乎有了这个约定,她的尚民便一定会如期而至。于是乎,她拿起纸笔,开始慢慢精心构划起来,直到佳佳从房里走出,直到东方鱼白除却晨曦,她仍旧埋头在那一丝一缕的念想中。

      “写什么呢,那么专心。”赵佳凑过头来,往郑远真手中勾画的纸张上看了一眼,嘴里虽然问着,可脸上却是一副倦怠的样子,精神十分的不济。

      “你好些了?”郑远真不答反问,扣下纸笔只是端详朋友的脸色,果见那眼窝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眼睛里还布着一些血丝。这原本还不觉得,大约是同病之人知愁味,那本已悄悄渐退的不安与思虑这会儿又一咕脑儿地涌了上来。

      郑远真拉着赵佳与自己同坐,又替她捂上了毛毯,这才慢慢将头靠向她的肩膀轻轻说道:“是爱情本来就很辛苦?还是就我们俩个如此?”

      “还是我们俩这样根本不是爱情?”赵佳若有感慨地应着,却惹来郑远真的一声轻笑,“至少是能改变人的东西,我还从未听你这样说过话呢。”

      “算了,不跟你说了。”赵佳一嘟嘴便要做出想要起身离开的样子,可想了想,又拉扯推脱了一番最终只是挪了挪地儿,执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好……不说,不说。” 郑远真心中一缓,记得哪部片子里说过,失恋不怕,痛苦不怕,只要身边还有朋友,刚才的那一笑不料竟多少驱走了心中的阴影,哪怕只是这一刻,也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回头瞥向那张写满了菜色的纸,嘴角抿出一丝笑容,何况……她还保有与一个人的承诺,实在没有必要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等一切过去,回头想来定会一笑而过的。想到这里,她拿起笔准备重新开始投入,可忽然手腕上一紧,一个不留神笔就那样直直地掉去了地上。没来得及多问,郑远真一抬头就将赵佳惊异万分盯着电视的表情收入眼底,才觉着有些莫名,已经回眸看向电视,直到两秒的空白之后,这才真正感到,原来世事远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要不,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好半天,赵佳才慢慢吐出这样一句,而郑远真则定在原处半点未曾动弹。何止是今天,恐怕回韩国之前她都不用去上班了。

      正想着,一边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是店里通知自己不用去了吧,郑远真一手抄起手机,朝着屏幕瞥了一眼便怔在了当场,不知不觉间,风暴的中心已经移向了自己。

      是接?还是不接?

      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Jill”的名字,郑远真只是愣在那儿出神,新闻里的那些说法她还未能消化,该如何面对这个当事人呢?而他在这时找到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左思右想之间,铃声仍旧一遍遍地重复着,终于,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我以为你就再也不愿见我了。”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这让郑远真想到了昨天他找来咖啡馆时憔悴的模样,那时的他就已经做出那样的决定了吧,不由的心里一软。

      “怎么会呢。”她说。

      “那就好,能出来么?”

      “出去?”郑远真瞄了一眼电视,别说他这个大明星了,现在就连自己都没有勇气踏出房门一步,过去被记者围攻的经历犹在眼前,没有唐骏,没有尚民,到时她该如何突围成功?

      一旁的赵佳听到这样的对话,也不禁有些好奇地投来目光,一边还用嘴形比出一句话来,“是谁啊?”

      郑远真只是摇摇头,凝神专注在电话那端。像是知道她的顾虑似的,Jill紧跟着说道:“我的车就在你家楼下,现在这里没人,我等你。”

      “喂……喂……”郑远真还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挂了电话,她连忙跑到窗边往下望去,果然,一辆眼熟的轿车正停在一处树荫下。

      “怎么了?谁啊?”赵佳放下遥控器走近她身边一同朝窗外望去,却不觉有什么异常。

      “是Jill。”

      “啊!”赵佳一声惊叫回头看了一眼电视,好像她们正说的那人刚从电视里走出来一样,见郑远真被自己吓到的模样,转而又放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他来干嘛?”

      “不知道。”郑远真摇摇头,一双眼仍然盯着那黑色的车窗看。

      “真不知道该是羡慕你好,还是替你担心好。”赵佳长叹一口气,“现在看看你,我好像没那么难过了。”见朋友依旧不说话,她又问:“你去么?要不要我去把门窗都锁起来?”

      郑远真轻咬着嘴唇,脸上神色几番变化,终于她淡定地一点头,“我去。”

      临出门前,她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折回房间翻捣了一会儿,才又捧着一盒东西走了出去。

      在等待的时刻,Jill的思绪并未如他的表现那样来得沉静,心中所勾画的郑远真的模样却时常被另一张脸所模糊,耳边回响的是他那不真不假的关心,“你真的就打算这样离开吗?那是多么可惜啊,我们都知道一个演员成为明星,背后付出的有多少,决不是运气两个字那么简单。相比之下,你的意气用事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自己好容易在门卫的帮助下躲过了记者的追随,却不想会在一路上被叶荣的车尾随。他没想到他会在这时、这里出现,但转念间又仿佛能猜到来者的用意。

      这些年来,升龙总是窥探着星火,也先后从公司挖走了不少艺人,有一线的,也有二线的,而今是否连他本人也被人如此虎视眈眈视为猎物一般呢。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给我几分钟吗?”终于,他还是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了车,而叶荣也堂而皇之地入坐他的车内。

      在听到他对自己的行为用“意气”二字形容时,他并没有搭话,长时间在星火的工作,让他本能地对这个对头公司老板有种抵触,而这种抵触正明显得摆在他的脸上,连毁婚都做了,还有甚么可隐藏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哼……”叶荣轻笑一声,“林总培养的人啊!”

      他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他的身上有着艺人都有的东西——伪装,藏起自己的真实想法,藏起自己的脆弱,只是现在他的眉头纠结着不满,对自己的不满或是对这个圈子给他的不满。然而,他对自己来说依然是块瑰宝,他无比的号召力、巨大的市场潜力,以及最新发现的——他的勇气和随之而来的煽动力。他要得到他,趁林总在气头上还未发觉之前。

      见叶荣只是看着自己却不接着说话,Jill的眉头结得更紧了,他微微努了努嘴想要开口说话,却不料被他抢了个先。

      “我们都是做这一行的,所以彼此虽然对立却很了解,当然,对演员也很了解。”这句话让jill怔了怔,半饷才意识过来叶荣说的“我们”,是指他和林总。只听他又继续说道:“你的过激行为,其实只能说你受不了了,受不了被逼的压力了,这是当然的,演员也是人,需要自己的空间,自由的意识。”

      “你想说甚么?”Jill心中虽然同意他的说法,但表面却没有显示丝毫,只是面无表情地回望他。

      “我想说的是,来我这里的人不一定个个成功,但却不会像你现在这样……”他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却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好,而就在这档口,只听Jill接道“不许诺成功……你也是这样和赵剑峰谈的么?”

      “哦?”叶荣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回答,一时间竟笑了起来,这小子是破罐破摔还是勇气可佳?说来,他也不怒,只是眼中的笑意被一种严肃所取代,“一山不能容二虎啊……想要我的诚意可以,也让我看看你的吧……”

      想到这里,Jill又点燃了一支烟,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楼房,郑远真依旧没有下来,她还会下来么?想到自己在墓地时做过的各种想象,就唯独没有藉升龙来东山再起的假设,那是对星火的一种背叛,在毁婚之后,他是无论如何再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即使像叶荣说的,他被林总逼得太紧了,但林总终究还是于自己有恩的,一次背叛已经足够了。

      正想着,忽然看见眼前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急速朝自己走来,刹那间,他冰封的心即刻荡漾出了暖意,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活像氧气般填满了自己的胸腔。她,终于还是来了,从来都不能完全放下自己。

      打开车门,一阵烟味扑鼻而来。郑远真皱了皱鼻子,然碍于Jill的心情,她还是忍下了站着车外或打开车窗的冲动,一弯腰便坐了进去。

      看向Jill的第一眼时,郑远真不可否认自己心中的那种疼痛感再度袭来,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曾俘获自己一颗芳心,初次带给那心蕊涌动的人,如今却似乎一个孤独的旅行者,在岁月的跋涉中被留下明显的印记,不过一夜之隔竟如多年再见。

      你到底做了些甚么?为什么?将来有甚么打算……她的心中掠过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最终只是换成低声的一句,“你……还好吗?”

      Jill并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点点头,好像哪怕一点点的动作都要花去他浑身的力气一样。“只是有些睡眠不足。”

      “你该好好睡一觉的。”

      “是啊……”Jill又点点头,“今天起,我会有充足的睡眠了吧。”

      似乎无关紧要的寒暄,在这会儿听来,又让郑远真的心里泛出一阵难受,之前的他过得是怎样辛苦的日子,可是为了远离那种非人忍受的辛苦,他又将付出怎样的代价,他跑来这里寻找自己,可自己还能给他什么呢?在两人彼此都失望之后,想要获得的那更多的补偿都已不是二人足以负重的了。

      “那个事情……你知道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以“那个事情”来称呼自己之前的作为,而如此遮掩之下的用意却堂皇而出地昭示在脸上,即使见到郑远真点头称是之后,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只希望她的脸上能一如既往地出现哪怕一丝笑容或受宠若惊的表情,那么,他失落的心情也就能得到平复,他所放弃的也就获得补偿了。

      然而,等了半饷,郑远真除了点头之外,就没再做其他的反应,只是只手微微抚着腿上的盒子沉默不语。

      Jill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句,“那是什么?”

      “这是……”郑远真心想这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是那时的你的一个象征。她轻轻扯开包裹在外的塑料袋,露出了里面红色缎面的盒子。

      见到那个盒子时,Jill倏地睁大了眼睛,那个再熟悉不过,自己不知抚摸过多少遍的盒子,映在他的眸中像是两簇火焰,似炽还冷地宣泄着孤傲的心绪。

      “你虽然作出了那样抛弃一切的决定,可我想你要抛弃的并不是这个,这里凝结着你的希望还有努力。”郑远真看着他的反应小心地用着措辞,生怕那句话或哪个字眼就会触及他现在最脆弱的那根心弦。

      “你知道那是甚么感觉吗?”他别过头去望向远处,“当所有灯光射向你,所有的目光注视你,所有的掌声和支持都包围着你的时候,你真的会有一种‘此生如此何以复加’的感觉。可是聚光灯的背后呢……”他低声轻笑了一下,“我的母亲独自在家里等我,羡慕别人的孩子陪着亲人出门逛街。我的女友必须是公司喜爱的,观众接受的。甚至连我的睡眠都要由别人来掌控。”

      “你为什么不说话?”Jill回过头来,见郑远真的脸色忽明忽暗,却只是凝神在一处并不说话。“知道我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么?”

      单亲家庭?郑远真为之一震,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从来不曾想过显赫的Jill会有如此的家庭环境,可仔细回想他的种种,又觉得果然事出皆有其因。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缺乏爱,他不会如此保护自己。如果不是太过孤独,他也不会不懂如何去爱。这就是她当初对他失望的原因啊,因为他的世界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的爱被坚硬护体,脆弱的同时却极易为人带去伤害。可是,当他终于站着自己面前,除却硬甲坦露内心之时,她就能在一切了然之后理解并接受了么?

      不,她很快自我否定了这一想法,继续努力寻找着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儿时的他是可怜,作为明星的他是辛苦,但这些真的就是他想要责怪或是去抛弃的么,还是她郑远真在他心中的份量真的早已超过了手里的这尊奖杯?

      不,她又想。他是个希望自己留在他身边只做地下情人的明星,他是个从来都有着强烈自我保护意识的人,他向往自在与坦然,却始终做不到,而当他心生向往时,也从不会大胆地表露,他总是绕着圈子,或避开,或等待对方主动表示,如今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是有自己的因素,有星火的因素,有林星的因素,但那些都只是一根导火线罢了,归根究底为的只是他自己。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觉得我为什么那样做?”Jill不答反问。

      他始终还是那个习惯保护自己的人啊,郑远真回望着他,“如果你的生活没有那么多的压力,如果公司给你足够的空间,如果林星没有在背地里做出那么多让你难堪的事,你还会那样做吗?”学着他的样,她也递了个问题出去。

      “……”Jill紧盯着她,眸如深潭,其间神色变幻复杂无人能懂,最终,微不可闻地,他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不说话也不理睬她。

      他们……都明白了。

      只这几秒的反应是郑远真所能预料的,但这几秒的结果能令她释然,却也未必。

      如最初踏上白雪的脚印,能被冰霜再次覆盖,却不会被抛却在那纯洁的记忆之外,在最初的懵懂终于搁浅在岸边之时,踏实的心或许仍会在某个时间忆起那曾经的味道。

      他终究是放不下的,而自己果然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郑远真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此时此刻,面对着Jill的她竟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给自己带来的幸福。

      的确,现实生活总是那么残酷,它的残酷在于人拥有梦想,而梦想却不得不受到现实的冲击与磨历,人就必须不断地在梦想的鼓励和现实的压制中前行、倒下,倒下,再前行。

      然,梦想不是幻想。如果说,尚民是自己在现实中倒下后所倚赖的另一个梦想,那么Jill对自己而言就只能是幻想,正像自己对他而言亦是如此一样。他离开真实的生活太久了,迷失了自己,也许,他也正被自己描绘出来的虚像所模糊着。其实,不止舞台,生活中又何尝不是处处充满虚像。就在他即将习惯用所有的荣耀麻醉被束缚的心灵时,是自己的出现让他活生生的在眼前看到了一个自由平凡人的生活,也许正是从自己身上,他模糊地看到了久违的生活的影子,是自己的出现将他的硬壳撕开了一条缝,并将影子投射其中,逐步唤醒了沉睡中的灵魂。但是,一刻的心动能打开美好的想象,却不一定能带来幸福的结果。

      “既然这样,你又何苦那么冲动,事情总是会有转机的,不一定要采用那么激烈的方式。”郑远真继续说着,一边将盒子递到他的面前,“这个我想还是留在你身边比较好。”

      “你还是不了解。”Jill的嘴角牵扯了一下,将盒子又推了回去,“做了那么多,我并不是想要回这个。”

      郑远真低下头去,担心当一个男人当众抛弃一切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依然坚持拒绝会不会过于残忍。她也同时愁楚难平,那个在内心深处或许仍旧有一丝怦然的她,此刻果真能生硬如铁地去强迫他么?想了想,她默不作声地将那盒子又收了回来,却随即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样东西递到他的跟前。

      “也许,你真正想要的是这个,是吧?”

      Jill定睛一看,那是一张照片,里面的自己正惬意而随性地靠在海边的岩石上,那正是在束草自己要求远真为自己拍的,一张极为生活,极为本色的照片。想起那时,因为照片被登上报纸而引起的误会,想起当时几度想把照片给自己却被拒之门外的远真,想起因为自己的武断而丢失的最初的信任,他心中苦笑不止,错过了,错过了,在兜转了那么久,当照片终于回到自己手中时,自己还是错过了。

      “每次看这张照片,我总想着,那时的你应该是快乐的。”郑远真说着,将照片轻轻塞入他的手里。“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吧,不管你在哪里,或是做什么。”

      过了几秒,Jill才从照片中抬起头来,眼中的雾气如风而逝,“我今天是白来了,对吧?”夹带着最后的一丝期待,他看向近在咫尺的郑远真,半饷,他最终无力地承认,他们坐得那么近,却实际相隔遥远,中间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在没有等到任何回答之后,他又别过头去,习惯性地将悲伤层层掩藏了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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