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林》亚当的苹果

76、8.1 波折

　　根据小梁的指示，我到新区去碰碰运气，拿他的话说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往好了做，魅力这种小庙供不起大佛的香火。一连去了好几家都无功而返，回复无异都是冷冰冰的三个字——“不缺人！”，面试碰壁意料之中。刘海儿说：“大不了拉下脸求李姐一回。”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成，好马不吃回头草。”
　　刘海儿递给我一支烟：“没什么大不了，其实李姐打心底还是舍不得你辞职的，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你，这么好的服务员太难找了。”
　　我失笑道：“莫不是李姐叫你当说客，劝我回去的吧。”刘海儿嘿嘿傻笑：“莫管，你就是死要面子，回去还能有工作。不要听小梁瞎说，新区我也不是没呆过，地方是繁华，场子也不错，人人都想做少爷，僧多粥少，哪还有你的菜？”
　　我吧嗒吧嗒嘴，抽完最后两口烟，将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路是人走出来的，活人还能叫尿憋死？找工作又不是说有就有的，好事多磨，这事儿急不得。说什么也不能回头了，问题关键不在我，李姐都不清楚她自己的问题在哪儿，还叫我们以后再怎么合作。”
　　“话是这么说，你看我还不是走了又回来了，也是一样干。”
　　“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做的开心么？”其实我恨不得说哪个像你一样没出息。
　　“……”刘海儿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是也不是没个准话儿。
　　“我知道。”我翘起二郎腿：“你是舍不得布兰妮，魅力又没有值得我留念的人，我何必继续呆在那儿委屈自己？”
　　“宝娜呢。”刘海儿提起来：“你们真不往来了？”
　　“嗯。”我颔首道：“长痛不如短痛，明知道不对，何必将错就错。你也一样，和布兰妮继续下去，早晚会拖累你的。”
　　刘海儿苦笑：“我已经没有斗志，死活好赖也就是在魅力了。”我总结道：“你就是破罐子破摔只想安逸，这不好。”
　　没有小梁的陪伴，我后来又去了一次新区，厚着脸皮找到曾经斩钉截铁拒绝过我一次的金楠国际。之所以选择这儿，或许是上一次来觉得这家会所的工作服比较好看。首先声明我不是制服控，但是一般人都有制服情结，好看的衣服难免被喜爱。纳粹头子希特勒说过：我们的军服一定要帅，这样年轻人才会义无反顾地从军。你看，这就是制服的影响力。还有一点，是因为这里的装修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怎一个金碧辉煌形容的了。头一回没来的及细看，给我的感觉就是和魅力天上地上的差别拉开好几个档次。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干工作也是一个道理，反正都是做一样的事，何不选一个条件优越些的环境呢。
　　“那个……卢主管……”上次碰了一鼻子灰的经历让我底气不足：“我来过一次，您当时忙，让我过两天再过来。”
　　“我记得。”卢主管自顾自冲着金光闪亮墙面里照出的人影整理领带，看都没看我一眼：“留个电话吧，等通知。”
　　“哦。”此话一出明知没戏了，出于礼节，我还是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道了一声告辞。
　　多备几条后路总归是有益无害的，我知道有家新开的酒吧还在装修中正招人。趁人还不清楚我来路底细，先去浑水摸鱼露个脸。拨通了招聘广告上的电话，那边的人问我应聘什么职位，我想了想，玩就玩把大的，张口就说：“服务部经理。”
　　从一堆杂乱横陈的建材中间选准每一步下脚的地方，还要提防被锯末墙灰弄脏了身上干净整洁的西装，七拐八拐又上了楼，在走廊尽头的旮旯里找到应聘办公室。我敲门进屋说明来意，那人只说一个字：“坐。”我左右看看，比较为难，确实没有下屁股的地方，除了他一张办公桌比较干净以外，其它都被尘埃占据。坐在办公桌上总归说不过去吧，找了一张旧报纸垫在涂料桶上坐定。那小伙子看起来很年轻，岁数和我差不了多少。留着中规中矩的三七分，戴一副黑框窄边眼睛。他忙着把桌上摊开的文件整理归成一摞，顺手递给我一张酒吧的宣传单：“你先看看。”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单子装模作样地看，等他忙完。这张半尺见方薄薄的宣传单上信息有限，印单子的人惜墨如金，三两眼就看了个来回。我见“三七分眼镜儿”手忙脚乱翻箱倒柜，不好打断他，只得耐着性子干等。“哪儿去了？……”三七分眼镜男嘴里嘀咕：“好要用的时候就找不出来了。”好一会儿他才从烟灰缸地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表格：“把这个填一下。”
　　“不好意思，笔……”
　　“哦……”呼呼啦啦又翻了一阵，才找出一支按也按不动的弹簧水笔给我：“将就着用吧，搞装修，看这里乱的。”
　　眼睛男看了看我填好的表格：“字写的不错，你姓秦啊，湖北人？”又不是不识字，明知故问。
　　“是。”我说：“您贵姓？”
　　“曹。”
　　“曹经理。”
　　“你之前在酒吧街干过服务员领班？”
　　这是瞎话，为了增加手中的砝码，我继续添油加醋编故事，夸大其词洋洋洒洒推销自己：“再以前是在老家做过一段时间歌厅经理。”我脑子里飞速运转，半真半假把自己的一些工作经历加进去，增加履历的真实性：“别看我年龄小，夜场做了有些年头了。因为老家是亲戚开的场子，所以直接干经理，在管理上、服务上有些经验。”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我一点儿也不心虚，一年来戴着面具混迹夜场练就了我一身脸不红心不跳口若悬河的说谎本领。
　　曹经理被我忽悠的团团转，有意拉我入伙，向我袒露：“你也看到了，我们下个月五号开业，这之间有一个月的试用培训。试用期是没有工资的，试用期结束后你和其他人一起竞聘上岗，转正还需三个月。”
　　“也就是说待遇要在四个月以后才能订？”
　　“对。”曹经理扶了扶眼镜说：“肯定不可能和宣传上一模一样，待遇随实际情况而定，你自己考虑，回头我给你电话。”
　　我起身告辞：“好的。”
　　曹经理跟我握手：“但愿你能顺利加入我们的团队。”从招聘办公室出来下楼梯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卧槽，空城计可不是谁都敢唱的。
　　三天后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那人在电话里说：“秦风竹是吧，明天带好五百块押金和身份证过来报到。”我有些发懵：“曹经理？”
　　对方回：“卢旺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