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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此处是如重逢的种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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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年夏天来到又走的时候,宁子艾上学了。
      在时非卿第二十一次把自己手上的水洒在宁子艾裤子上的时候,宁子艾对他说:“小时,我要上学了。”
      于是就有了第二十二次。
      邻居们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娃娃在石阶上坐了一年都感觉到悲愤交加,怒气不言,哀其不争,现在看着宁家的老爷总算让这个幼子上学了,也觉得欣慰。
      可这种欣慰没有持续多久。
      宁子艾当年才七岁,上小学一年级。其他跟宁小少爷年龄一样大的孩子们上学放学哪家家长不是前仆后继,哦不,前仆后佣地早接晚送,站在那校门口只想把大铁门挤爆,在家里还琢磨着那学校干嘛不在围墙上装高压电网。这么小的孩子可是祖国的花朵啊,万一来个什么采花大盗,这可如何是好?不行,赶明儿还得给教育局局长写信(只是聊聊家常,真的没有什么不和谐的东西)……
      就在邻居们这么想的当口,就看见七岁的宁子艾自己一个人背着大大的书包屁颠屁颠地往家走着,邻居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同时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私生子,就是没爹疼没娘爱啊!”

      在邻居们渐渐熟悉这个独来独往的身影时,光阴他老人家也就骑着他那匹跑了几千几百万年仍然活泛的要命的小白马驹跑过了这一条狭窄的古巷。宁小少爷也已经十四岁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在学校并不多受人待见,那种直来直去的处事方式有容易树敌,那些看不惯宁小少爷的人倒也不少,都在私底下风言风语的说些有的没的。不过也只能是说说而已。虽然瘦弱的宁子艾像一推就倒的样子,不过可没几个人敢推他,一来毕竟忌惮他家的势力,二来谁不知道宁小少爷揍起人来可是不要命的主。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是也。
      顶多也就是雇个人堵堵路,吓唬吓唬而已,吓唬着吓唬着……就打起来了。宁小少爷总是第一个出手,肯定也被打得最惨,但是这家伙死不服输,只要还有劲就要接着打。
      于是就有了那个仲夏的黄昏那场宿命的相逢。
      要说那大个儿还真有本事,能一次性打得宁子艾内力大伤(那啥武侠看多了。)几乎脱力,不然宁子艾肯定不管那少年说什么都要主动继续打下去。
      宁子艾回到家,刚刚来得及推开门,就听见一声炸雷:
      “哎呀,少爷,您怎么了?”正在院子里打扫的祁婶先扔了扫把冲过来,扶着宁子艾,好像害怕他老人家随时会归位一样,使劲的摇晃了两下,这一下真的要把宁子艾摇倒了。
      “祁婶,我……没事,就是……诶诶,别晃了。”宁子艾无奈,祁婶就是太喜欢关心人,尤其喜欢关心他这个在这个家里本没有多少人关心的,外人。宁子艾不禁怀念起原来的宁家保洁员杨叔,如果不是杨叔上周刚辞了职,现在说不定也轮不到这个元老级人物亲自扫院子。
      祁婶听见自家少爷还能说话,心里稳了一点,就扶着宁子艾回房间“少爷,跟人打起来了?”
      “有个家伙挑事,被我……收拾了一顿。”宁子艾只有对着这个话匣子才难得多几句话。
      “……”话匣子没话了,怎么看他宁小少爷这么斜着回来,都不像是收拾了人的样子。再说,一个瘦得跟白斩鸡似的病秧子小少爷能收拾别人,鬼才信!
      宁子艾的房间在左面一溜厢房的尽头。宁家宅子的结构类似于四合院,两进院子,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园子,种着宁子艾的太太爷爷辈收集下来的奇花异草,一些珍奇的药材,还有几棵茶树,园子正中央种着一棵有年头的红梅,雪落下的时候,树上就点满了红色的墨迹,是殷红的血滴滴点点洒在雪地里,是一种莫名的唯美。
      四个季节里,园子里面从来没有寂寞过,百花开放的日子里,宁子艾也喜欢坐在园子的台阶上,看着太阳的光影被不同的花草切割成不同的光怪陆离,听着微风走过花儿落下的声音,半天也就过去了。
      宁子艾回到房间,招呼祁婶去继续忙她的了,毕竟一个扫帚就那么扔在庭院里算什么事?祁婶幽怨地盯了他一眼就走了,没想到宁子艾刚把书包放下准备上床躺会儿就又听“吱呀”一声门响,宁子艾一看祁婶又回来了,左手拿着扫帚,右手领着画着红十字的白箱子。宁子艾忽然想笑,却忽然被祁婶摁到床上。那一刻祁婶的表情好像在说“哼哼,跑不掉了吧?”
      宁子艾终于还是没有跑掉,一阵杀猪似的叫声,宁子艾只想骂(TA MA)谁说酒精是救人的,分明是(TA MA DE)凶器啊啊啊,我要早生两百年,一定(X)他(BA)辈祖宗!
      消完毒,祁婶心满意足地审视宁子艾熊猫一样一片黑一片白,哦不,应该是一片白一片白的身子,把没用完的纱布和酒精塞进小箱子里,留着宁子艾一个人无比不爽的蜷缩在床上。祁婶边收拾还便给宁子艾说:“少爷啊,你看你这不省心劲儿的,你看老爷……”
      宁子艾心中不爽,心在你肚子里,你省着点用就行了。你家老爷?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祁婶忽然话题一转,“少爷啊,你再看看你这样子怎么去见人啊?今天你大少爷回来了,明天还要去见……”
      “明天?为什么是明天?”
      “老爷今天有事回不来,就让小赫去接了,先住在酒店里……”
      “酒店里?为什么不直接回家……来?”宁子艾说完就黯然一笑,轻轻在心中提醒自己只是一个外人,自己住的地方,怎么会是别人家呢……
      “这我可不知道,大概是老爷认为亲自去接儿子回家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们这些老婆子又是当用人的,会知道什么。真是的,要说少爷你啊,也真是……”说着祁婶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宁子艾当然没心思听,翻身躺到那边去了,可能是太累了,一下就睡着了。梦中,他好像又梦到了那里,看到了那个女人,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他的妈妈。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了X市最著名的五星级大酒店金杯大酒店的门口。
      “小赫,父亲呢?”后座上下来的少年问
      “在楼上等您呢,您这去天洞山一去就是六年,老爷在家里时时刻刻都惦念着呢。”驾驶座上下来的男子摘了墨镜。
      “废话不用说那么多,走,上楼吧。”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宁子艾因为身上的伤请了病假。宁子艾并不喜欢上学,只是觉得困在家里也没意思,好不容易能到一个同龄人多的地方去,听着他们打趣胡闹,就算自己不参与也会觉得快乐吧。
      这一天宁子艾一直慵懒的在床上赖到中午,直到祁婶敲打他的门跟他送午饭他才慢吞吞的穿起来。午饭后宁子艾头发都没梳,就坐在后园石阶上上发呆,丝丝缕缕的白菊清香飘进孩子的鼻腔,宁子艾突然想哭。
      这也就是时非卿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画面。如同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园子,清瘦的小孩子抱着腿坐在石阶上,面前是如同织锦的花朵。
      “小艾。”时非卿在他身边坐下,“大少爷又被人打了?”
      “哼。”宁子艾扔出去一块石头。
      “诶诶,开心一点吧,整天这样愁眉苦脸会变丑的。”
      “行行行,你快乐,你漂亮。”宁子艾面无表情。
      “得,得。我可是听说了啊,昨天宁大少爷被人堵截,小命险些不保,幸亏某帅哥英雄救美,才能保住一身清白……”
      没等他说完,一个爆栗已经砸在头上。
      “别多嘴。”宁子艾白他一眼。
      “干嘛打人啊,这一片的少年们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时非卿我发现你最近话数明显增多了啊?皮痒痒了?”
      “不敢不敢,我哪儿敢招惹少爷您那,不然等会又从天而降一个大帅哥把我暴揍一通……啊啊啊,蜘蛛诶!宁子艾我记住你了!你个(CAO DAN HUO)说不过我放虫子你!啊啊……”
      他时非卿从小最怕蜘蛛了……
      “哈哈哈哈哈……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招惹本少爷的人没啥好下场!”宁子艾看着刚刚还拿他开涮的时非卿抱头鼠窜到另一个院子的墙角,幽怨地盯着他,哈哈笑了出来。一边的时非卿看见他笑了,知道他心情好多了,今天只要能让这小少爷开心地笑了,也就算功德圆满了。
      “(WO CAO),刚才不算,你给老子玩阴的你……”时非卿又好气又好笑,撸袖子就要来打宁子艾。
      “嘿嘿嘿,怎么着,来打我啊,打我啊?”宁子艾灵巧地跑到园子另一头去了。
      时非卿默默感动,这孩子,还是开心起来最可爱啊。

      突然一声少爷,惊破了一片和谐(?),祁婶已经大跨步抄后花园逼近。宁子艾从一大片花花绿绿中探出头来,“少爷,快来,老爷回来了。”
      老爷?宁子艾不知道有多久没再见过他老爹,那个在它面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宁子艾并不喜欢和自己的父亲打交道,他也知道他的父亲不喜欢和他打交道,所以两个人都默契的不在对方的生活中过多露面,这样平平静静,各自过各自的也挺好,至少现在的宁子艾这么认为。
      “老爹回来干嘛?”宁子艾问出来了又觉得有点失礼,果然爱管事的祁婶的眉毛又皱起来了,忙道:“他不是在S市有事吗?”
      “我的不上心的小主子哟,昨天不都跟你说过了吗,你哥回来了!”
      宁子艾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便从那一丛白菊中钻了出来,对旁边的时非卿轻声敛容说:“小时,我房间里等我。”就朝后院走去,祁婶对时非卿也不好称呼,也只能是歉疚的一笑,跟着宁小少爷去了后园正房。
      宁子艾没进屋就闻到一股子茶香。他老爹总是喜欢喝茶,说是什么古淡恬雅,这在宁子艾看来都是装B的把戏。他很讨厌那玩意儿,苦得要命,花花绿绿的漂在水上,看起来就恶心。
      绿色的叶子,只有长在棕色的树干上才漂亮,因为那才是它该去的地方。宁子艾如是说。
      进屋以后,宁子艾看见他家老爹坐在红木椅子上喝茶。看见他那鸟窝似的发型,被灰尘弄脏的衬衣上几个扣子都没系,他老爹直接把茶缸子摔倒桌子上:“你就打算这一身行头去见你大哥?”
      “不然呢?”宁子艾答得坦然。
      “祁婶,带她换衣服。”宁老爹直接向祁婶下命令。

      五分钟后,祁婶带着宁子艾回来复命,头发已经被整理的服服帖帖,这也是宁子艾头发的长处之一。仍然是一身白色,纤尘不染,如同冰玉,如同雪山。
      “好。”宁老爹看见了淡淡的评价道。
      又十分钟,他们已经坐在了去金杯大酒店的车上。(当然同时时非卿也被打发回了家。)宁子艾与宁老爹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但气氛也不会紧张,好像是一切本来就该那样。
      这样和谐的气氛一直保留到酒店房间门被打开的前一刹那。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两个相差两岁的人顿时石化。
      “你……”
      “我……”
      “怎么会是……是……你?”
      “怎么会是……是……我?”
      宁子艾面对着前一天刚刚救过他(当然宁小少爷自己不会承认是‘救’的)的少年 “你是……宁子溟?”宁子艾结结巴巴地突出那个昨天祁婶才告诉他的名字。
      “算是……吧……”宁子溟脸色也不正常。
      宁老爹像是根本没看出一点端倪,径直走进房中往窗外张望了许久,说道“兄弟算是第一次见面,小艾,还不快叫哥哥?”
      宁子艾心说这才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也还是别扭的喊了两个字“哥……哥?”
      “诶!”宁子溟答应地神速,脸色迅速变回正常然后在变成好玩的样子,“子艾弟弟?”说着捏了捏宁子艾的脸。
      宁子艾的脸上本来就没多少肉,所以显得很软,宁子溟捏的很受用,明显无视了宁子艾脸上黑线都能织布了。
      “好了,别捏了。”宁子艾抗议。
      “一夜之间多了这么个可爱的弟弟,怎么能不不好好捏捏呢?”宁子溟笑道。宁子艾心说今天怎么这么多逗比,先前时非卿算一个,现在又多了个宁子溟。以后的宁静生活哦,可也真是别想指望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2.此处是如重逢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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