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侣蝶》河岳

4、文库相遇

　　话说英台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拿出钥匙开了门，也没注意一旁走廊侧的窗户竟然开着。她正伸个懒腰，打算躺在白日里已经铺好的床铺上休息呢，才注意到身上的校服和鞋子还没脱，如今无人服侍，只能自己动手解下。
　　刚脱完外衣，不经意间听到了琐碎的翻书声，她有些疑惑，摇了摇头，又接着脱亵下衣打算换一件干净的，忽然传来几声咿咿吟咏之语：“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英台吓了一跳，跌在床上，急急忙忙罩起了床单把自己裹起来，忽然声音又消失了。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抓着床单把自己包着，打算看看是谁在捉弄自己。本想喊几句又不敢出声，只好怯怯碎步从一排排书架中穿过寻找。
　　然而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就泄气地坐在一侧的席子上拍着胸脯喘着气，暗想大概是自己幻觉罢了，这里安安静静，又是书院禁地，门又锁着好好的，哪会有人呢？
　　正打算起身，突然背后的被子被人从里面一掀，露出一个白影来，嘴里还在唉声叹气。两人一见彼此，都大吃一惊，英台吓得退到书架角落，白衣人也缩起身子往后退。
　　原来山伯正在此读书，怕人发现而用被子盖住自己连同油灯的灯光，又因为沉浸在读书之中，对于英台坐在旁边竟然没有觉察。
　　“啊，你是人是鬼？”山伯一边闪避一边问道。
　　英台已经借着微光看到他似乎是书院的学生，大松一口气反驳道：“你……你才是鬼呢！大半夜的在这读什么书，躲躲藏藏的故意吓我的吗？”
　　“谁有闲心开你玩笑……”山伯提着油灯摸索了过来，对着英台脸上一照，英台咧齿一笑，“嘿嘿……吼吼……”突然恶作剧地扮一张鬼脸冲山伯一吼，山伯劣身躲开。
　　山伯借着灯光已经认出她来，“哦，原来你是新来的那个同学，怎么刚来就摸到这里来做偷书贼。”
　　“你才是偷书贼呢！……啊！”英台正想找灯笼，一看自己失手把灯笼丢开的时候，灯笼摔在书架旁，走了火，连带着几卷书都烧着了，吓得她双手捂着嘴不知所措。
　　山伯急忙走过去用衣服把火打灭，“你鬼鬼祟祟，冒冒失失，是来读书的吗？”山伯抱怨道。
　　英台说：“你才鬼鬼祟祟的，你是怎么进来的，明明门上上了锁。”
　　“我是从窗户那翻进来的，嘘！”山伯坐在英台旁边，想起来刚刚的吵动，怕引来别人，就小声说：“说话小声点，不然被抓了就惨了。”
　　英台看着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这张男儿面孔还是有些熟悉，却琢磨不出来是谁。她说：“我才不怕被抓呢，是院仕夫人让我住这里的，你这个偷书贼，最好快点出去，别影响本小……小、小生的休息。”
　　“小生？呵呵，看你这白嫩嫩的，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亭望春，我只是在这里读书。但是既然你要睡觉，那我明天再来。”
　　英台猛然想起母亲让自己起誓说“第一，不可以说出身份；第二，不可以和同窗有肌肤相亲；第三，不可以饮酒乱性。”看着陌生同学这么近的距离挨着自己说话，虽然只是为了说话方便，还是急忙躲开。
　　“喂，兄台，你跑什么……”山伯看着眼前这个新同学突然弓着腰猫着步往书架丛里跑去，诧异问道，也急忙追了过去。
　　“喂什么喂，我告诉你了，以后你都不许来，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地方，你这个偷书贼最好躲得老远，不然我告诉院仕夫人！”英台威胁他说。
　　“别……千万别说，我可不是偷书贼，我是梁山伯。”
　　“梁山伯？”
　　“对啊，千万不要对别人讲我在这里看书，不然我会被赶出书院的……”山伯想就算他答应了自己，以后估计还是不能在这里偷偷读书了，十分地遗憾。
　　“我叫祝英台。”英台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反感。
　　山伯一张一张叠起带来的书卷，放在筒中，又背在背上，然后提着那盏昏暗的油灯过来说：“我知道，你就是新来的那个同学吧，以后大家彼此照应。我晚上不会再来这里了，你安心休息吧。”说到后来，声音难掩失落。
　　山伯说罢就转身去要翻过窗户，英台急忙开了门说：“有门你不出去，果然是贼性不改，嘿嘿……”
　　山伯见他取笑自己，只回头瞥了一眼，依然费力地翻过窗户出去了。
　　英台急忙推开门追了过去，“喂，兄台……兄台！”
　　山伯站在书库下回道：“嗯？”
　　“兄台，你不要走啊……”
　　“不是你刚刚说让我不要再来的吗？”
　　“不是不是，我想了下，你在这读书，我在这睡觉，两不相误。”
　　山伯哂笑一声，却不禁眉开眼笑，“咚咚”地沿着木梯上来，停在英台身前说：“你可不要诓我。”
　　“不会不会……”英台用床单遮住了全身，只露出一个头笑着对他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你包的这么严实，一定是怕鬼。”
　　“胡说，你就是鬼，我还怕你不成……”
　　英台确实是对第一次不在家里睡觉感到陌生害怕，尤其是在这空荡荡的文库里，如今有人陪伴，便放心下来。只是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偶尔听到山伯传来的几声吟咏，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