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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伯逝残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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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山伯躺在病床上,看着若虚手中的那张残破的粉红彩纸,有些疑惑的说:“大师,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出家人不打诳语,英台为你呕心沥血,一片痴情,我只问你,你做何感想?”若虚平静的问道。
“英台她……”
“她暂时没事,祝府上上下下都在筹备送亲宴,英台再过四天就要出嫁了。”
“大师,我想明白了,我便是死,也要阻止他们。”山伯突然挣扎着要起来。
若虚急忙轻轻按住他说,“你先不要着急,快点好起来才是要紧的。”
梁母在一旁对若虚小声说:“大师。”说着使个眼色意思是避开山伯谈论。
若虚把浸着英台淤血的画纸递给了山伯后,便跟着梁母走到门口。檐外的雨势稍减,但是凄风依然肆掠着。
梁母小声说:“大师,今年秋末天气恶劣,我看山伯这病……”说着摇了摇头。
若虚说:“阿弥陀佛,山伯的确是个多灾多难之人,但是生死之数,天也难定,山伯他……”说着回头一看,却大吃一惊——山伯垂着手搭在床沿上,头已经偏了过去,脸色如霜沁雪染,一片苍白……手中紧紧攒着那张粉色画纸。
梁母嚎声大哭,推着山伯使劲摇晃,可是无力改变什么了……
一群手持长戟士兵冲进了衙门内,皮靴在雨水中跌起一朵朵水花,跑向后院来,列在厢房的两边。
一辆竖着宽大顶蓬的轿子停在门口,旁边的士兵冲里面喊道:“奉太守之命,带前上虞县令梁山伯回郡问罪!”喊了几遍,屋里静悄悄地。
透过雨声,它们忽然听到“咚咚咚”的木鱼声。
稽查官走进去一看,一个白衣和尚正在地上打坐念经,一手拨着念珠,一手敲着木鱼。
“你们不用来了,我儿子他已经死了……”梁母伏在床边哭泣着说道。
稽查官没有说话,他走近灵寝旁,掀开了盖在山伯尸体上的被子,摸了摸他的心窝,只觉冰气彻骨,急忙缩了手,“限你们三日内搬出衙门,腾给下任县令。”又对着冲进来的属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自己也跟在后面离开了。
当山伯已死的消息传到祝夫人耳中的时候,她终于大松了一口气,拿着山伯写给英台的“信”,来到英台的房间,把信从窗口塞了进去。她也懒得在空无一字的信上做什么文章了。
“英台,山伯已经死了。你不用再怀疑我,这是那天他给你写的信,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英台爬到窗下,拾起“写”着书信的卷轴,展开一看,只有一滩血渍。她失声喊道:“山伯,山伯……”
英台捶着地板,心如刀绞。
等昏迷一夜的她再醒来的时候,睁眼一看,天已经亮了。此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她当然知道每晚都有人都在自己睡着以后把自己送到床上。
恍惚着起了身,她望着卷轴久久发呆,小灵子进来喂她的燕窝粥、人参粥,她都半吞半吐,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本想再向小灵子求证山伯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看着小灵子那已经被打肿的嘴,她就沉默了。
三天后,山伯的母亲按照他的遗愿,忍痛把他安葬在通往贸城的路口,那是希望等祝家送亲的花轿经过,能让山伯再见英台一面。老人家收拾了行李,回了会稽故乡。
最终小灵子还是鼓起勇气跪在英台面前,把山伯之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英台。正是她受到祝夫人的命令,引得山伯进了府中,后被当做窃贼,打成重伤。至于祝夫人如何得知,英台也懒得去猜、去问了。她还是原谅了小灵子——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第二次婚前试妆的时候,英台一动不动,任下人给她梳妆打扮。可给英台上妆的嬷嬷发现英台因为泪水太多,各种脂粉都抹不上去。祝员外听到这件事后拍案怒道:“从现在起罚她三天不准喝水,就是粥也不能喝,只准吃饭。等过了门让马家的人去好好调教!”
到了出嫁的那天夜里,还是丑时末,祝家上上下下已经开始为送亲忙碌起来。祝员外和祝夫人来探视的时候,英台正被下人们打扮的红妆艳抹。但憔悴的脸上,又是一道道的水印。
祝员外说:“我不是说罚他三天不准喝水吗?怎么还会有眼泪,一定又是有人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说是谁?”
小灵子急忙用手绢把英台的“泪痕”擦拭掉,然后把手绢放在眼前一看,上面竟然是鲜艳的红色。不禁失声道:“啊,是血……”
“拿来给我看。”祝员外一看果然是血,又道:“把我的回春膏拿来,调在脂粉一起抹上去,我就不信还看得出来。”说罢拂袖而去。
祝夫人却没有随着去,在祝员外走后,急忙过去扶住英台的肩膀说:“英台,如今你就要嫁人了,悲伤是自然应该的,可是你哭干了眼泪,就不该再哭下去了。我听人说,哭出血不吉利,听娘的话,别哭了……”
英台死寂的面容上突然动了一下,说道:“娘,我只求您一件事情。”声音轻的几乎能随风吹散。
“嗯……”
“可不可以让我在出嫁的时候经过山伯的坟,我想看一看他。”
祝夫人犹豫了一会,才说:“我去和你爹商量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