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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序章 遥远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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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西服的红发丽人走在冬木市的街道上。
此时距离冬木市正式结束第五届圣杯战争已经过去了两年。
高速发展的城市已经将那一场惨烈而绚烂的大战弃之脑后,生活在冬木市的人们恐怕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在多么恐怖的刀尖上跳舞吧。
魔术协会派遣的执行者——巴泽特·弗拉加·马克雷密斯,漫步在未远川的高架桥上。
她今天的目的,是来调查从魔术协会的记录来看早已解体的大圣杯的残渣——潜藏在镜面界的黑化英灵一事。
和逝去的历史一样,桥下的河水不断向前流去。
一边是新兴的新都,一边是古老的深川町,贯穿了古今的河流依旧流淌着。
【无论多么辉煌的过去,也会这样消逝……对吗。】
巴泽特短促地叹了口气,看着脚下的流水,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表情有些伤感。
马上就要到两点了。
巴泽特环顾四周。
现在只有铁桥上黯淡的灯光来勉强抵抗着黑暗,而车灯已经完全消失。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行人,更何况,巴泽特还布置了驱逐闲人的术式。
可以开始了。
巴泽特上前一步。
仅仅小小地上前一步,就像是踏入了海市蜃楼之都。
没有影子、没有重量、没有空气的流通,非常稀薄,没有任何存在感。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把先前之景用水稀释后一般。风一吹,大楼、桥梁、行道树都会像蜡烛的火焰一样随风摇曳,并且散发出灰色的视觉杂讯。
“想要进入镜面界,不一定依靠第二法。”巴泽特站在一片寂静中,默默地闭上了眼。
她的脚下和头顶,同时浮现出两个复杂的魔术阵,魔术阵中绘制着精密的几何图形。
两个魔术阵缓缓移动,重叠,然后分开。
在那切换的瞬间,“eoh、tiw、lagu、yr……”
一个又一个的卢恩符文,从巴泽特的口中吐露而出。
在魔术阵重新回归原点的时候,吧唧,像是电视断路的声音。
视觉的界面出现了不规则的雪花纹。
伴随着大量魔力渲染的光辉,像是信号不良一般,巴泽特的身体扭曲了一下,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刚刚有了脚踏实地的触感,巴泽特就将头向一边偏去。
红光从脸的旁边滑过。
【即便是不完全形态的英灵,也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这实在是太过自然的一击。
巴泽特不禁感到战栗。但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逐渐洋溢起战意。
【真的,不愧是我从一开始、就如此思慕的人啊!】
皮质手套上浮现出Ur的字符,巴泽特向着眼前的黑雾发起痛殴的直拳。
此乃卢恩符文中的力之“原牛”,体型庞大,气力无双。
来自远古的牛只踏着铁蹄,睁开狂野的眼睛,爆发出嘶鸣,冲入了巴泽特的体内。
咒怨的黑雾也随着这一记凶猛的拳击小小散开,暴露出了青色的身影。
黑雾中一双朱红的眼睛,似乎点燃了地狱之火,只余下暴虐和狂乱。
【爱尔兰的光之子,凯尔特神系的英雄,他的一生都是那般光辉四溢,他的英雄事迹,让恶欲的女王都为之心醉。】
天空像镜子一般澄澈,无数幽兰色的光点向着天空飞去,汇聚成星河悬浮在头顶。
高架桥被一道道缤纷的弧光所包围,光点交织其中,宛如盛夏的萤虫。
双方脚步微顿。
再度以惊人的架势俯冲而去。
【但是,他是英灵啊。】
“Sigel”
名为“太阳”的卢恩符文从几乎冻结的脸上吐出,炽热的光华如同火焰一般从巴泽特的手上扩散开来,她反手握起阳炎化成的炎之刃,用力向前掷去。
黑暗中的红光曲折地闪动。
太阳的炽热瞬间像软化的黄油一样,被轻易切开了。
火焰溅到地上,留下了点点坑洞。
【只有死去的英雄,才配有英灵之称啊!】
巴泽特的左侧手套浮现出Kenaz,右侧手套浮现出Isa,她轻轻合拢左右双手,前方的空气发生了雪白的爆炸。
Kenaz是操控火炎和空气的符文,Isa是冰的符文。依靠Kenaz产生的大量空气通过Isa的力量进行空间固定,在周围制作空气层将之密闭起来。之后不断加热里面的气压就会不断上升,水的沸点也会随之上升,等到温度飙升到一定程度时,沐浴在庞大热量下的液体被瞬间汽化而引发蒸汽爆炸。
在黑雾已经突进到相当危险的距离、猩红的枪尖已经突穿了巴泽特的锁骨时,雪白的墙壁随着 猛烈的压力向四周以米为单位扩张。
黑化的英灵只能发出短暂的哼声,便被蒸汽的壁垒掀翻了出去。
“明明是如此的豪杰,却只能深陷狂乱之槛,明明拥有超脱尘世的力量,却只能在‘镜面界’这种荒芜之地耀武扬威而不自知。”
巴泽特露出不屑的笑容,只不过她的双眼,却像是迷失掉战意一般强烈地动摇起来。
黑雾圆滑地调整好架势,走到适合自己投枪的距离为止,把枪头指向地面。
虽然几乎丧失了一切,但似乎还是有什么本能的东西残留在体内。
“Algiz Nauthiz Ansuz Inguz”
这应该是什么咒术吧。巴泽特冷静地判断到。
在四个角刻上卢恩符文,可是也没感觉到其中有什么魔术在起作用。
可能是传承的遗漏吧,虽然出身于“传承带菌者”马克雷密斯家族,但是巴泽特却并不认识眼前这一赫赫有名的咒文,四枝之浅滩(AthnGabla)。
对布阵的战士来说不允许败走。对看见这个阵的战士来说,也绝不允许退却。——这是在“赤枝”的骑士里流传的,单挑决斗的大禁戒。
――大气冻成坚冰
足以扰乱世界正常旋律的魔力,倒转因果的魔枪像受惊的蛇一样,扬起镰刀形的脖子随时准备咬人。
黑雾大力地后退着,将枪撑在地上,向前推出,退到谁也无法追击的地方。
一瞬间离开的距离就有百米以上。
黑化的英灵跳着退到桥梁的另一侧,在那里,像野兽一样四肢伏在大地上。
巴泽特的五感冻结。
恐怖,畏惧。
对手的这种起手式,她瞬间就明白英灵后退的用意。
接下来敌人的一击,是必杀一击无疑。
而在远处十几米的另一方,作为回报,女魔术师的背后已经浮起了铅色的石球。
那个球体正是巴泽特·弗拉加·马克雷密斯的秘奥,神代的魔术Flagalac,无法破解的迎击礼装。
迄今为止无比强烈的杀气让空气都为之冻结。
仅仅是呼吸也觉得十分困难,深吸一口就有呕吐的欲望。
“你的心脏,我收下了——”
巴泽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无理智的英灵,竟然清晰地发起黄泉的手信。虽然因诅咒的黑雾而浑浊,但是,却散播到了空间中。
远远就看到残象,黑化的英灵如风一般向巴泽特疾驰着。
百米的距离。
英灵就这么飞驰着,不借助枪来助跑。
然后,高高跃起——
“Gáe·blog(刺穿死翔之枪)!”
“后发先至(Answerer)!”
跳跃和真名的亮出发生在同时,先发的是赤色的诅咒之枪Gáe·blog,迎击的是逆光剑Flagalac。
在“四枝之浅滩(AthnGabla)”的誓言之前不容得一丝后悔,两者以最大的一击,粉碎着眼前的敌人……!
点和点在交叉,一击对双方都是必杀。
“实在是可笑啊,吾之先祖!”
逆光剑Flagalac,这把剑所斩断刺穿的并不只有敌人的心脏而已,最可怕的是把两者对拼的命运一刀两断,可谓是必胜的魔剑。
正因为Flagalac的这个特性,这件宝具才不可能先发。对峙时敌方使用王牌。正是这件事才是Flagalac发动的条件。
先发的都是敌人那方,因此按道理来说,就算Flagalac它一击把敌人打倒,同时敌人的宝具也会消灭掉女魔术师,必杀的迎击也就会像这样,以自己的死为前提而与敌人对拼。
可是,巴泽特的剑颠覆了以上的这些。
它在敌人使用宝具后就会立刻发动,无论对手以怎么样的高速袭来都会以更高的速度命中对方,让敌人绝命当场。
如针一样收敛的宝具的一击,其本身的威力确实值得夸耀。
不过真正令人畏惧的是它的特性。
后发先至。
Flagalac正如它那个名字一样,歪曲因果,把自己的攻击改写为“先行攻击到对方的攻击”,那么结果会是怎样呢?
就算拥有再怎么强大的宝具,对于死者来说却是无法发挥出那个力量的,对于先被打倒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
Flagalac则是把以上的事实更加夸张化的魔术礼装,它有着歪曲命运这种概念的诅咒。
这是一把可以把所有攻击都无效化的逆行之魔剑,以时间为武器,让对拼无效的神之特技。
于是。
那个诅咒,即使对于先行投枪的英灵也没有例外——
战神的剑,贯穿了枪兵的胸膛。
但是,如果说Flagalac是改换顺序的诅咒,这把枪则可说是逆转因果的诅咒。
亮出了真名的瞬间,Gáe·blog就已经得到了“已经命中对方心脏”这一结果。
所以——即使回到发动之前的瞬间,杀死施术者也是无济于事。持有贯穿对方心脏这一结果的枪,即使施术者死亡,为了完成它的责任也要疾驰奔去。
“……”
破裂了。
如同闪电的一刺从肋间穿过,在心脏中弹的瞬间,就化为千之棘毁灭了女魔术师的内部。
本应如此。
“逆转因果的诅咒……想要避免,就只有逃出此宝具的攻击范围,或者有着足够的强运。看起来,我还没有到该死的地步啊。”
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千之棘擦过,女魔术师发出庆幸的声音。
勉强及时的闪避,竟然发挥了成效。
“你忘记的东西,先还给你。”黑雾散开了,出乎意料地传来了声音。
巴泽特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紧接着,一个钻石耳环被丢到了手里。
“你还……”
结结巴巴,刚才还英气十足的女魔术师,顿时说不出话来。
虽然还带着大半身的黑雾,虽然红色的眼睛里还是充斥着冰冷,但是,枪兵却是还没有完全消逝。
一箭。
射向几乎迷乱了的女魔术师的一箭,被枪兵用手腕挡住了。
“真是乱暴粗糙的一箭,看来另一位不是很欢迎你的到来。”身体正在逐渐变得稀薄,枪兵上下咧开嘴唇,露出猛犬般的笑容。
数箭。
只有肌肉撕裂、骨骼碾压的声音,枪兵的背后,估计鲜血淋漓了吧。
巴泽特想要抬头看清楚隐藏的弓兵的脸,突然,她感到胸腔一痛。
连着插在胸口没有拔出的枪一起,女魔术师被枪兵一脚踹出了镜面界。
“你是个好女人,可惜我和好女人,总是没有什么缘分啊。”
身后淡淡的声音消失了。
巴泽特愣愣地看着胸口。
插在身上的枪已经变成了手持长|枪的卡牌,掉在了女魔术师的染血的手上。
身体一晃,女魔术师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啊”
从无力的另一只手滚落到地上的钻石耳环,她找到了。
她记得,因为她记得,所以她好不容易伸出手把它紧握在手里。
虽然就剩下半条命了,但是石头的触感还是让她感到很高兴,拿出口袋里的另一只钻石耳环,女魔术师把两只耳环贴在依旧渗出鲜血胸前。
女魔术师用她那悲伤的眼睛,流着泪水,高兴地不停重复着。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绘着枪兵的卡片浸没在血泊中。
今夜,贯穿古今的河流依旧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