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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吾家有女初长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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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卫国京都—陵城
大司马荣国将军府
“爹爹,哥哥~”一着绛蓝曲裾手执素白芙蕖的女子向将军府的书房跑去,她才从后园莲池出来,每一步都伴有悦耳清脆的铃声,她快到书房时,听到了父亲厚重有力的声音:“当今天下由三国割据,分属卫国,邺国,代国,卫都陵城,坐落北方,面南称王,从北至南占了三国割据之中位,我卫国领土北至兴庆,南到都匀,西达石渠,东抵九江。曌儿,你说,代国与邺国大况”
女子仔细听,听到了哥哥温润如玉的话语:“是,邺国位于我卫国西方,都城是德令,国土与我国石渠相接,邺国最西是且末,最东便是与我国比邻的昌都,最北是额济,最南珂日,不过邺国都城虽在德令,繁华最盛的却是同仁,代国沿海而建,都城淮安,最北赤峰,最南韶关,最西与我国商洛相近的运城,最东乃德舟。”
女子鼓掌:“哥哥说得好,”
她的父亲装出一副威严:“嫆嫆,没见爹爹正在验考你大哥吗?”
宇文嫆吐吐舌头:“父亲问便是,女儿也不过听了几句。”宇文世桀无奈:“女儿家关心这种兵家之事大多是不好的”宇文曌道:“小妹也是好玩罢了,这不手上还拿着花儿么?”他笑,宇文嫆晃了两下手中的花,亲呢的挽住爹爹坐下,她趁机对哥哥眨了下眼睛,宇文曌咧嘴一笑,比了个口语:多谢。
她又转身对父亲低声说:“爹爹对待的太凶了,您看,哥哥的额前都出了薄汗:”她坏心的偷笑,只见宇文世桀转头看宇文曌时,宇文曌还是方才对她的调皮状,宇文世桀严厉:“曌儿!都和你说了严以律己,不可轻浮躁动!怎么还是这般模样!”宇文曌委屈低头:“是,父亲,儿子知错”
宇文嫆掩面笑得高兴,宇文世桀虽训斥却不是对儿子一般,他的严厉中带了多几分疼惜:“嫆嫆,你也是,马上就要入宫为妃了,切不可再小孩心性,多留着心眼,不然…”还没等宇文世桀说完,她插嘴:“不然怎么可能当上与帝齐肩的皇后呢…爹爹你说了许多次了”宇文世桀点一下她的额头:“你呀,口无遮拦”
宇文嫆笑笑,走到哥哥面前:“今日本来小妹在池边采荷,却听得下人议论,说哥哥寻了个良人,本来小妹好奇是谁,一问才晓得却是宓姐姐”宇文曌受了惊吓般:“龄宓?”宇文嫆道:“如何哥哥不知?我还以为是哥哥与宓姐姐青梅竹马终忍不住向父亲提议要娶了宓姐姐的"她看一眼一脸震惊的哥哥,又道:“哥哥怎的这般神色,宓姐姐自小便爱慕你,小妹以为是极好的”宇文曌不悦,低声吼:“星宿!”宇文嫆护住身旁的侍女:“哥哥唤她作何,这是我自己听来的”宇文曌不理,对星宿:“你整日跟着小姐,怎么叫小姐听了这些!”星宿委屈:“少爷…奴婢也不知小姐从哪个不检点的奴才口中得知的…”宇文曌又要对宇文嫆发火,只听“啪—”一声,宇文世桀把茶盏放到桌子上,对儿子:“此事却是真的,为父与兰世伯定了亲了,”宇文曌抱拳道:“父亲!儿子尚小,还没有成家打算,请父亲解了这无媒之约”宇文世桀道:“父母之命,怎会是无媒之约!你妹妹都要入宫了,你怎会还小?!我看兰龄宓对你一往情深,娶了她,对你,对宇文家都是好的”宇文曌明白,父亲是想与兰尚书结琴,更加巩固宇文家势力,可是要他娶龄宓…他是千万分不愿,可宇文世桀哪容他反对,撂下一句你不娶也得娶便拂袖而去。
宇文曌看着爹爹离去的背影,苦笑:“父亲依旧如此强势,若是娘亲还在,父亲是否也会多些柔情,少些孤寂?”
宇文嫆闻言,走到哥哥身旁:“大哥,父亲也是为了我们好,为了宇文一族,也许他不能完全体会你,但毕竟父亲一人征战沙场多年才换来这一族荣耀却失去了心爱的妻子,这么些年,父亲与叔叔承担着宇文族几百人的命途生死,荣华富贵,不够强势,如何予你予我一片安乐之地,且宓姐姐也挺好的”
宇文曌坐在椅子上,倦倦地听着,不再反驳,宇文嫆放下手中的芙蕖,坐在他身边:“哥哥也别怨父亲,相信爹爹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了的,不然怎么会是宓姐姐?想与我宇文家结亲的多的是,爹爹是疼爱你的…”宇文曌抚摸着宇文嫆的发:“小妹喜欢宓姐姐做嫂子吗?”嫆见他如此,淡淡说道:“哥哥大可宽心,与宓姐姐相敬如宾,这也是夫妻之道,只一句,你与我同被冠以宇文之姓,家族利益在前,容不得我们退缩,为了父亲与家族,你和我又有何惧?”她便起身走出了书房。
留下宇文曌一人在书房中,他看着桌上的芙蕖,喃喃:“我当倾我之其所有,保你们一世长安”
话分两头,宇文嫆从书房出来,便径直走去了绣房,果真在那寻到了父亲,宇文世桀见她来,微微招手,示意她坐到身旁。
“爹爹,大哥他…”还未说完,宇文世桀便打断了:“这是你母亲最爱之地,从前我从沙场归来,来到这,看着她恬静的绣花,便除去了一身的戾气,欣赏着她,她指尖勾勒的画,那时我觉得很神奇,就这样一双手能将丝绒摆弄出那么多式样,”看着父亲的样子,宇文嫆似乎身临其境,见到了一双人,男的身着玄色盔甲,女的温婉贤淑,他们相视一笑,却沉默言,那笑早已蕴含了所有情意。
宇文嫆也跟着笑,时光恢复,她看到了身边的父亲,这样柔和的父亲,让人觉得不是一位军功赫赫,权倾朝野将军,只是一个爱妻的老翁,又听得:“我记得有一次,她怪我把她绣的鸳鸯看作了鸭子,她嗔怪我时的样子我至今记得,她的眼眸清澈似秋日之湖,宁静而深邃,明明是这样一个人,无班婕妤之才,亦无甄洛神之貌,却这样占据了我的一生,我努力守护这个家,我知道,若我魂归沙场,家里那人也会绝望死去,所以我一生戎马,怎知,她却在我厮杀敌军之时无声无息地走了……”说着,宇文世桀流下了泪,嫆知道,男儿的泪,只有为国家灭亡而流,为父母西去而流,为心爱之人而流,她握住父亲的手,靠在父亲肩头:“爹爹还有哥哥,还有嫆儿”
宇文世桀点头,过了一会,宇文世桀沉沉开口:“曌儿他…怎么样了?”宇文嫆答:“哥哥他是明白爹爹的,他已答应了,所以爹爹也别再责骂大哥了”“答应了就好,”宇文世桀打断了她,又道:“再过三个月便是你的入宫之日了,你也还是抓紧时间准备,给皇上一个好的印象,他如今登基四年,专宠沈家丫头,若不是你才过了及笄之年,我的嫆儿这般美丽,指不定早是宠冠后宫了”话虽这么说,可宇文世桀的眼里还是流露出了疼惜与不愿。
宇文嫆一笑,撒娇的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她的头:“爹爹放心,女儿会好好的,不是还有爹爹和哥哥在呢~”
从那日,宇文曌宇文世桀争吵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冷冷的,谁都不愿多说一句,嫆宇文嫆见了极是无奈,这下她也不想再做和事佬了,吃了午饭便急急地寻了个机会,带着星宿尾宿去了后荷池。
宇文嫆在池边手中撒着鱼饵,漫不经心的,尾宿戏谀道:“小姐怎的偏同这鱼饵有了仇,这样子摔它呢?”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地上那些摔碎的饵食,宇文嫆听了,嗔道:“你这小丫头,嘴越发刁怪了,我如何与这没有生气的物件有仇,若说生气也是那死倔的哥哥”说完,便把手中的鱼饵尽数丢进了荷池,引得水中的的鱼竞相争抢,一片闹腾。
宇文嫆坐到了凉亭里闷闷的打着扇子,见她提不起兴致,星宿递上一粒剥好了皮,去了核的荔枝,宇文嫆接过,张开檀口,优雅的品尝着荔枝的鲜美,星宿一粒一粒呈上,到了第二十九粒时,星宿提醒:“小姐,老爷吩咐吃食物不能超过三十…”宇文嫆夺过第三十粒:“知道知道,三十是个好意头,与我八字合得来”她咀嚼几下,又道:“真不知道,若我八字与一合得来,是不是本小姐便可以不吃东西了”。
星宿叹口气,又要说,宇文嫆又道:“是是是,大家之态,小姐风范”她边说边用扇子遮住半边脸,学着戏曲儿里演的所谓的大家小姐一般做作的羞涩一笑:“可是这般?”逗得星宿尾宿咯咯地笑。尾宿也学着戏曲里的小生绕了几下曲步,抱拳道:“晚生唐突了佳人,小姐请原谅则个~~”
宇文嫆听了,也来了兴致,起身,轻移莲步:“官家莫要多礼,小女才是请公子莫见怪”说着她用一袖掩面,另一只手执扇轻挑起衣袖边道:“小女这厢有礼了”唱完,主仆三人开心的笑着
凉亭位于水中,一名身着暗紫缎衣和一个身着兰色绸衣的公子立在池边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兰色衣道:“,宇文家小姐倒是闲的紧,居然在这大夏天里唱起了戏曲,”暗紫色衣未言语,兰衣公子走道:“大选在即,这位小姐也在其中了吧?皇兄真是有福啊,有了羽妃娘娘,这会子,又多了这么些倾国倾城…”暗紫衣挑眉:“宣武王莫不是想要朕赐你个王妃了?”兰衣公子摆手:“皇兄误会了,臣弟不过是…不过是……”他抬头看一眼天,笑道:“皇兄快走吧,宇文将军等候许久了”暗紫衣点点头,快步向书房而去。
书房内,宇文世桀恭敬的行礼:“皇帝陛下,宣武王殿下,长乐未央”南凞伸手扶起地上跪着的宇文世桀,道:“大司马莫要多礼,朕今日也只是和宣武王微服出宫巡视民情,路过了大司马府,也有些渴了,进来向大司马要碗水吃”宇文世桀惶恐:“陛下折煞老臣了,承蒙陛下不弃,老臣才有这安居之宅,陛下愿意莅临寒舍,是老臣之幸”南凞一笑:“大司马府这样恢宏,怎会是寒舍?朕的皇宫也不过如此”说完他含笑坐到主位上,端起茶来喝,宇文世桀恭敬的立在一侧,南凞瞄一眼他,放下茶盏,对宇文世桀说:“大司马不必拘束,朕只是来歇歇脚,过会便走了”宇文世桀虽点头,可是依旧毕恭毕敬的立在旁边,看得南懿实在难受。
听二人聊了许久,自觉无聊,南懿趁着南凞和宇文世桀聊天之时,寻了个由头出来,微微吐口气,面含笑意,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执扇,只见扇上题:“晚风销尽夕阳前”七字,边走边轻扇纸扇,走着走着无意间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尽头是一长廊,午后的阳光洒了下来,透过长廊映在地上,深一道浅一道,他低吟:“好景之如斯,唯许情知”边走又见长廊处有一女子斜斜坐在廊椅上,他又续起前面作的诗:“花低人无语,谁见两眉依阑干”。
他走近,女子身体从廊柱后露出来,他一看,似乎是宇文小姐,她手上拿着一支荷池,闭眼小憩
着,他收起折扇,又止不住上前一步,他看见宇文小姐被阳光温暖的面容,金色的阳光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显得更加明媚,她予人最初的映象便是白,其次便属她两道墨眉间那一点鲜红的朱砂痣了,这滴朱砂点在正中,形状是正正的圆,他往下看,只见她密密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着,他稍稍前倾身体,只见她的鼻梁小巧,鼻头圆滑,她的唇是极好看的蜜色,整体看来,脸廓分明,是古代书画上所描绘的鹅蛋脸尖尖,眉稍微娇娇。她身材玲珑小巧,温顺依人,正看的有些入迷,却见远处来了一名男子,他忙到廊柱后躲起,待近了些才认出这儒雅却又刚毅的男子是宇文曌,他松口气,阔步从廊柱后面出来,拉住宇文曌便往来时的路走回去,宇文曌道:“宣武王?你怎么在这?”南懿亲昵的搭在他的肩上:“宇文兄很奇怪么?本王自小便与你亲近,现下怎的这般生疏了?”宇文曌忙躲开他的手:“王爷抬举微臣了,微臣不敢于王爷称兄道弟”南懿挥一挥手,走到了宇文曌前面:“罢了罢了,你自小便这样,大了更是无趣的紧”宇文曌语塞……好容易想起了正话,才急促问:“方才我来找小妹,可王爷怎的在那?”南懿毫不在意:“路过而已。”宇文曌说:“王爷…!”南懿问:“只记得小时候与你亲近些,但不曾仔细见过宇文小姐,只隐约有些记忆,现下可谓是倾国倾城一佳人了。”宇文曌听的头疼:“王爷莫要这般轻浮言语,若被旁人听去了…”南懿甩手:“是了是了,本王也该回去了,宇文兄为本王领路”宇文曌抱拳:“是”。
回到书房,南凞依旧坐着吃水,宇文世桀站了两个时辰了,有些腿乏,微晃了身体,宇文曌进入书房内,弯下身体:“陛下长乐未央”南凞让他起来,问了几句公务,见南懿有些待不住了,他便道:“今日离宫许久,看看日头,也该回宫了”他放下茶盏,起身,宇文世桀父子俩恭敬的送了南凞和南懿走,宇文曌有些担心:“父亲立了许久,可累的紧?”宇文世桀摇摇头:“无事,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站着过来的…”忽然想起什么:“嫆嫆呢?午饭后便未见她,皇上驾临也不出来,这丫头,太没礼数了!”宇文曌回答:“小妹在后廊睡着了,方才去寻她,见她好睡便没叫醒”宇文世桀叹气:“这样随意便午睡,若受了寒可怎么好,让星宿她们将她带回房里休息吧”宇文曌点点头:“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