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记明镜台》何用不臧

3、莲动下渔舟1

　　却说那日南凞携南懿来微服了之后，距今已过了两月，期间，宇文嫆也去了几次兰府，有一次，宇文嫆去兰府回来后，将兰龄宓的一些话转告给了宇文曌，宇文曌听了后只是点点头，随后，宇文曌便去向宇文世桀服了软，宇文嫆看着高兴，也就没去下细想兰龄宓的话中之意，当然这也是后话了。至于订亲之事算是允下了，整个宇文府也就全身心的投入准备宇文嫆进宫之事了。
　　眼看着离选秀只有二十多日了，这天气却毫无凉爽之象，□□月的天倒如六月般炎热，若非树叶开始变黄，倒真真是一个小夏日呢。
　　这天宇文嫆正和星宿尾宿在院子里散步，只见一女子从院子的转角处过来，远远的看着，那女子，鬓绾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罗裙上巧绣了牡丹，形体柔绵。宇文嫆奇怪，看她的装束不似下人，可若说是哪家小姐，她自认陵城内的大家小姐她都是见过的，这女子看着面生，于是她喊了一句:“站住。”她移步上前，打量着：“你是谁？怎么我从未见过你？是才入府的吗？”那女子有些受惊，忙下了礼，唯唯诺诺地说：“回宇文小姐，小女名唤王袅，是中纪室参军王英之女，此次因在秀女之列，故随父亲来了府上…拜见大司马…父亲正在和大司马议事，因而小女才来了后院里…不知是否叨扰了宇文小姐…”“中纪室参军……”宇文嫆努力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星宿一下明白过来，小声附在宇文嫆耳边低语：“是老爷的一个下属…不过好像不常往来，偶尔有些公务才会前来禀报，小姐可不必理会她”王袅望着私语的二人，心中打起了鼓：莫不是宇文小姐想要羞辱于我？又回了神，想着爹爹说的宇文小姐活泼和善，又否定了方才所想，她鼓起勇气看着宇文嫆，很是惊讶，她有羞花之容，有闭月之姿，身上气质高傲孤清，有种天仙落尘之感，心里竟有几丝怜惜，她身着一件黄衣，手执一把竹骨扇，唇如檀玉，不饰脂粉，自是鲜艳夺目，肤如凝脂白胜雪，眼似星辰水波转，眉似小山，犹如画中仙，“王小姐…王小姐？”宇文嫆叫着她，这才使王袅回了神，她答：“宇文小姐何事？”宇文嫆展眉一笑：“在发什么愣？可是我脸上有何东西？唤了几声才听见”王袅急急摇头：“不是，我是…我是……”宇文嫆见她吞吞吐吐的，笑道：“快些起罢，曲了这么会儿的腿，该麻了”于是伸手去扶她，带着她往院子里逛，王袅感觉宇文嫆真如父亲所说的，心里不由产生了几分好感。
　　“姐姐，小姐怎么这样？”尾宿好生奇怪，向姐姐求解，星宿对她说：“咱家小姐是那种喜贵厌贫之人吗？原是我们小心眼了,王袅小姐看上去倒是个温良之人，小姐肯定想着，若能在宫中得一好友，同伴，日后在宫里也可多个助力，何乐而不为呢？”听完星宿的话，尾宿恍然大悟的点头表示赞同，听了宇文嫆叫，两姐妹连忙提裙跟了上去。
　　宇文嫆带了王袅到书房旁的小阁歇息，王袅被宇文嫆拉着，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自心底里便更喜欢宇文嫆了，一路低着头，由着宇文嫆带她走，不过她却极是感慨的，大司马府竟有这般大，若自己走只怕是再也绕不出来了。
　　到了小阁，王袅瞥了一眼，雕花的木匾上提有：忆蓉，二字。
　　宇文嫆叫她入座，她便不顾牌匾，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宇文嫆好气问：“王小姐素日喜好什食？一口酥？蜜饯？还是一些小莲蓉糕”王袅要开口回答，却又见宇文嫆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要不还是先用些水食吧。”宇文嫆微转身体对王袅：“王小姐是喜欢品茗还是喜欢燕窝这类的？”之见宇文嫆笑：“血燕还是白燕？”一连听她问了这么多，王袅看她，说了这么多话都是笑吟吟的，觉着她和善，她理理思绪，刚要回答，又听得：“星宿，端些蜜饯上来，还有血燕，对了到时再上一捧府里的花茶，给王小姐尝尝”王袅只觉盛情难却。
　　过了一会，星宿尾宿端了几个盘子和碗上来，旁的不说，就说那个花茶，里面是一小片一小片的荷花瓣，底座是翡翠雕刻成了荷叶状，用白玉堆成的荷花，那茶水便漾在莲中心，王袅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弄碎了这珍宝，宇文嫆喝了口茶，对王袅催促：“王小姐莫只看，快尝尝”王袅先是用鼻子凑近闻了闻，又把嘴凑近抿了一小口：“清新淡雅，这样子也极为考究，当真是好茶”她放下茶盏：“不知这茶，宇文小姐是从何处买来？”星宿尾宿听了在旁咯咯地笑，王袅紧张：“有何不妥？”宇文嫆浅笑：“王小姐莫紧张，这两小丫头平素被我惯坏了，没个正紧，王小姐方才问我这茶，这茶叫莲心曲，也可叫半夏雨，是我府自制成的，能得王小姐赏识但也有了用处，王小姐若喜欢，我叫星宿她们装了些，送到府上便是”王袅推辞：“小女不敢向宇文小姐索物，小姐可不必理会小女…”宇文嫆道：“怎么说的这样严重，不过是一些茶罢了，王小姐收下便是，算是我的见面礼了，还望王小姐莫嫌弃”王袅摇头：“怎会，多谢宇文小姐了”。
　　语毕，两人各自喝着茶，时不时晃一下团扇，话儿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想起方才匾额上的字，王袅主动开口问了问：“宇文小姐，亭阁之名不知出自哪家之手？写的好生缱绻”宇文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哦？王小姐可否详细道与我听，如何缱绻？”王袅起身，细细的说：“字乍一看自是刚毅非常，笔笔入木三分，但仔细瞧瞧，字里行间看到的却是柔情暗匿”她说着，眼底流出一阵神伤，仿佛看透了之中的情感，宇文嫆莞尔一笑：“出自家父之手，为了追忆我的母亲”王袅转过身，微微难以置信：“大司马？”宇文嫆道：“蓉是我母亲的表字”王袅听了这话，心中多了几分感触。
　　“对了,不知王小姐芳龄几何？”宇文嫆问，王袅想了想，道：“再过一个月便十八了”宇文嫆笑：“那可是王姐姐了，我将将才过了十七的生辰，是六月里的小荷呢～”王袅淡淡一笑，歇了片刻，宇文嫆又说：“以后我便叫你姐姐了”王袅摇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女卑微，如何敢于小姐姐妹相称，万万使不得”宇文嫆：“别这样妄自菲薄，等过些日子入了宫，岂不都是姐妹了”王袅神色犹豫：“可也不知能不能选上入宫……”宇文嫆听了这话：“姐姐生的可人，我见犹怜，定能如愿的，姐姐再拒，莫不是看不上我？”王袅解释：“不是不是…小姐别误会了”接着，王袅便低声叫了一句妹妹，宇文嫆应着，回了声：“姐姐”。
　　又聊了许久，看着天色渐晚，两人走向中堂，正巧遇见了从书房出来正在寻找女儿的王英，见到了宇文嫆，他恭敬行礼，宇文嫆让他起身，寒暄了几句，王袅便同父亲回了府。宇文嫆也去同父兄吃晚饭，回了房后，宇文嫆只觉得累，一下倒在床上,闻着房里的檀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见了一只凤凰，却仿佛受了伤，凄凄惨惨的叫着，她走近，看到凤凰身下是熊熊烈火，几只小青鸟在旁用翅打着火，企图灭火，可是没用，最后……“小姐，快醒醒…”听得尾宿叫，宇文嫆从梦里醒来“小姐怎么还没更衣就睡下了，若着了风寒呢？从小便讨厌吃药，还不知收敛着…这”宇文嫆打断她：“我的好尾宿，我很累啊，你要叨叨，明日如何？今日作罢吧…求你了…”尾宿看着她微红的双眼，叹口气，伺候她洗漱了，便也就放她去睡了，一夜无梦。